第四十七节 旧梦新戏

 : : : :　　姜秋萍要上毛驴了。

         : : : :　　梁通保忙过去要扶她一把。

         : : : :　　姜秋萍脸埋在毛驴背上，连连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

         : : : :　　她又哽咽了。

         : : : :　　梁通保心中酸楚，依旧扶住她：“就这一次了！……”

         : : : :　　两个人又泪花纷纷。

         : : : :　　李秀月见他们二人如此，自己也觉牺惶，一转身就往回走。

         : : : :　　那两人见李秀月走了，真哭开了。

         : : : :　　旁边商队和脚夫忙劝开，又催秋萍快起身。

         : : : :　　姜秋萍在通保扶助下上了毛驴，跟着商队启程了。

         : : : :　　……

         : : : :　　难舍难离的梁通保一直把他们送到十里铺，又给同行的商人脚夫安顿半会儿，给秋萍叮咛半会儿。才止住了脚步。

         : : : :　　商队终于走了。

         : : : :　　向吴堡方向去了。

         : : : :　　只要在黄河封冻前过了黄河，就会一路顺畅了。

         : : : :　　姜秋萍哭着走了，走远了……

         : : : :　　她的心里在唱：“梦一场，一场梦！

         : : : :　　我爱我心上人，我远路来随从，谁知竟是一场梦！

         : : : :　　为什么？

         : : : :　　命运—这样捉弄人？……”

         : : : :　　……

         : : : :　　梁通保顺路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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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一路上心中那生死离别之情缠绵不断，悲愤之极，径直走进一家酒店。要了半斤猪肝，两个咸鸡蛋，又要了半斤烧酒，一口气灌下肚，已是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回到梁家后院，推开姜秋萍住过的那大房，看见那炕席炕毡，看看炕桌上的小镜子，忽然看见了那个银簪子，那是梁通保原本是给自己的妻子李秀月买的，后来娶了姜秋萍以后，就作为定亲物给了姜秋萍了。姜秋萍一直把那支银簪子，当做最爱珍惜的，可是被李秀月一脚踏坏了，为此，姜秋萍哭过几回，可是，她走了，把这个也留下了……

         : : : :　　梁通保一下子就想起了姜秋萍那可亲可爱可怜的模样，一下子仰面躺在炕上，泪如雨下……

         : : : :　　……

         : : : :　　天色很晚了。

         : : : :　　李秀月打发玉静来叫梁通保去吃饭，玉静过来一瞧，吓了一跳，忙拉着通保叫：“爸，你怎么了？我妈叫你吃饭呢！”

         : : : :　　梁通保吼了一声：“不吃不吃！……”

         : : : :　　玉静不敢再言传，溜出来给李秀月说了。

         : : : :　　李秀月听了，也不说什么了。

         : : : :　　突然，那梁通保醉汹汹地从屋子里出来，就抓住了李秀月，一顿拳头，李秀月躲不及，被打的头发乱了，衣服破了。

         : : : :　　大奶奶喊了起来：“通保啊，你还让不让你娘活了？你奶奶你也不顾了啊？你是个男人啊！”

         : : : :　　梁通保放开了李秀月，冲着李秀月喊：“你个怂婆姨！你是个什么东西？”

         : : : :　　在与秋萍的婚姻上，通保前后扔进去大洋四百多块。而秋萍的未婚哥哥们各人都分到了，不但有钱娶婆姨立门户，而且有了做生意的本钱。山西历来行商人多，而且非常精于做生意，这姜家也一样。秋萍回去后，姜家兄长们也恼通保，但也无奈，四下挑看，给秋萍找了个在太原行商的生意人成了婚，就跟着丈夫到太原去了。生活过的也不错。

         : : : :　　两月后，秋萍来了信，说自己已回到家。哥哥们都已结了婚。自己也有了人家……

         : : : :　　可秋萍十分思念通保，常暗暗打探消息……

         : : : :　　姜秋萍走了，太婆婆又回大门家来了，梁家后院就该恢复安详平静了吧？不，没有！因为又有了新的矛盾。

         : : : :　　那通保因姜秋萍被逼走，十分恼恨秀月，对家中诸事不闻不问——这会儿该轮到他罢工了。

         : : : :　　整天喝闷酒——酒量之大，无人不惊骇。因而常常醉的不省人事，半夜被人送回来；而稍清楚点，酒罢回来必气汹汹地摔桌子打扳凳，有时把铜马勺嘀哩铛啷地扔到当院里，寻茬骂秀月。

         : : : :　　李秀月虽然厉害，可心底里女性的善良并未减半分。

         : : : :　　当梁家人决定要姜秋萍走时，她十分高兴，看看姜秋萍要走了，暗自回想起姜秋萍也觉可怜：比自己女儿玉静大不过六七岁，跟了通保来，却被自己硬挤走了。可不知道她回去能找个什么人家她的丈夫不知对她怎么样？……唉，天下有通保那样对秋萍的只怕太少了。所以在秋萍走时从自己十几年积攒的那少的可怜，想给冬贵迎媳媳的十来个银元中取出四个，并将自己本来是为给儿媳媳费工费线，精心绣制的一身衣裙给了她，表示个心意。也就将此事了断了。

         : : : :　　看看姜秋萍走了，今日见通保如此，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尽量避对着不招忍他。依旧忙自己的事：麦子磨完了磨杂面，杂面磨完了磨黑面，黑面磨完了还有金稻黍……，这些完了还要穿糜子谷子了。也就是说，不管怎样，第二年三四月前的粮食必须全部加工出来。等这些完了已进腊月，又该酿黄酒，压糕面了。糕面压好，蒸好，又要蒸馍馍、花花，准备过年的年货了………

         : : : :　　这些事情吗，全部是李秀月一个人操持！

         : : : :　　这些不啰嗦了。

         : : : :　　……

         : : : :　　转眼年过完了，就在正月二十六，又该给不满十三岁的玉海娶亲了。

         : : : :　　头天，狄家沟已将儿女馍馍送过来了。

         : : : :　　二十六这天四更天，吹鼓手并婆家的迎亲队便奔向了狄家沟。因为路途远天寒地又冻，新郎又太小，润昌舍不得让新郎玉海去狄家沟亲迎。大姑、三姑、四姑及他们的丈夫并娃娃们回来赶事。四姑的儿子书元已快三岁了，在院子和四妈那已起了名叫玉安的小儿子在院子里玩。玉静打扮了一下，帮着妈妈姑姑们招呼客人们。秀月娘家姐姐翠汶带着自己娃娃并未过门的侄媳桂娥也应邀来赶事。另外还有媒人林春晖王金花夫妻等故旧朋友。

         : : : :　　梁家前后院都是人。一院子人说笑着，等着新人。

         : : : :　　因路远，新娘子和送亲人接住着迎亲队伍，又分坐马车或毛驴早早往城里赶。

         : : : :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一路吹打着到了东门披下，梁通保急忙接住，又打发人送来消息。

         : : : :　　梁润昌赶忙到处找玉海，四处找不见。

         : : : :　　还是玉静笑着对他耳语：“爷爷，你到后窑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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