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初闻战歌

 : : : :　　到了正月十三，龙泉师范并几所小学各学校的秧歌队也出来了：有拜年的，也有为了宣传抗日的。

         : : : :　　头年“九一八”事变，东北沦陷，在消息闭塞的陕北也渐渐传开了。

         : : : :　　首先奋起宣传的，自然是年轻的学生们。

         : : : :　　这天，绣汶彩花正忙乱地招呼来拜年的亲戚，手里不停地做饭热黄酒，炒菜，上油糕，热情地招待客人。

         : : : :　　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好容易客人们走了，李秀月又要洗碗收拾，忙的是一塌糊涂。

         : : : :　　这会儿，就听坡上又上来了秧歌队，锣鼓敲得震天响，欢快的扭秧歌的舞曲，激动的所有的人，众人都被吸引的跑大上看热闹去了。

         : : : :　　生性爽利，为人历来大大方方的四奶奶，抱着自己的小孙子回来叫李秀月：“快上垴畔去看看，几个学校就在戏台上演，听人家说，还有咱们的玉静、玉海呢！”

         : : : :　　李秀月一听，有儿女们的演出，心里好高兴啊，急忙放下手里活，拉着彩花和四奶奶，四奶奶的儿媳四妈并前院几个妯娌，一阵从窑门洞爬上了垴畔，就看见二郎庙坡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正在看哪里的戏台上，几所学校的学生轮流演的节目。

         : : : :　　这会儿，有玉静在内的女校的学生行在台上正唱秋瑾的《勉女权》：“我辈爱自由，勉励自由一杯酒。

         : : : :　　男女平权天赋就，岂敢居牛后。

         : : : :　　愿奋然自拔，一洗从前羞辱垢。

         : : : :　　若安作同俦，恢复江山劳素手。”

         : : : :　　李秀月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站在自己的队伍里面，个子高挑，模样俊秀，肤色玉白，心里十分得意，好想给人家都说说：“那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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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而后是一群师范男学生唱《中国男儿》：“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

         : : : :　　长江大河亚洲之东，山我们昆仑翼翼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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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又是男女同声合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 : : :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 : : :　　唱了一阵后，有几个男娃娃站在台前轮流演说：“乡亲们，爷爷奶奶，父母大爷大妈叔叔婶婶们：咱们令日过年闹元宵，多热闹尸可是你们知道吗？咱们中国让人欺负了！

         : : : :　　就在去年的阳历九月十八日，也就是八月十五前几天，那个东洋日本鬼手在咱们东北开战，打咱们中国的军队，占了咱们的北大营／杀咱们中国人，放火烧咱们中国人的房子！

         : : : :　　我们曲东北三省论陷了！

         : : : :　　我们东北的老百姓们在受凌辱！我们怎么办？

         : : : :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强盗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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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垴畔上有人推李秀月：“嫂子，您快看，那里不还有你家玉海？都长得好俊啊！”

         : : : :　　绣汶早看见自己那儿子瘦小的身影立在台前，两脚挪动着，两手不时挥舞着，嘴里在说什么，只可惜听不懂。

         : : : :　　虽不懂，可李秀月的心里觉得可亲可痛，欢喜之极。李秀月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自己也觉得很有面子，腰杆也挺直了，满脸笑容地听梁玉海演说。

         : : : :　　见玉海振臂呼着什么，台上台下的学生们也挥手呼应。

         : : : :　　绣汶也不由将胳膊伸了出去。

         : : : :　　旁边的四大妈忙问：“大嫂，你咳开（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了？”

         : : : :　　李秀月忙学舌：“不是说有个什么日本鬼子，占了咱们北大营。”

         : : : :　　彩花问：“秀月啊，北大营在哪里来？”

         : : : :　　从没出过龙泉县的李秀月被问住了：“啊？说是在东北，可不知是在神木？还是在介休？”

         : : : :　　同样轻易不出门的众婆姨们恍然大悟地直点头：“那顿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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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学生们又再唱救国歌：“好兄弟，好姐妹，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冲锋号响了，亡国奴该不该我们做，只看这一遭！

         : : : :　　看！大好河山是谁领土？

         : : : :　　暴日汉奸凶恶如狼虎，不愿做亡国奴的马上起来，不愿做亡国奴的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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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李秀月他们几个婆姨还在那里议论。

         : : : :　　一群人笑道：“是啊！介休神木，坐毛驴，要走好几天呢！”

         : : : :　　被旁边一个男人听见了：“婆姨们，都是些憨脑。连这个都不知道。”

         : : : :　　四奶奶反应极快，大大方方地问他：“你说俺们是憨脑，你不憨。你说那个什么北大营在哪里呢？”

         : : : :　　那个男人笑了，得意地：“在太原嘛！连这个都不知道！”

         : : : :　　四奶奶，四妈和李秀月等人，都点头：“嗷，太原啊？那就是太远了！”

         : : : :　　其实那会儿的陕北的男人和女人一样，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很少，几千年，都是过着自给自足，过着与人无争的平淡的日子，也不操心神木在哪里，介休在哪里，连太原也闹不清在哪里呢！只是听人们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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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龙泉的正日十五到了。早在十二、十三，在龙泉坡上街上各个城门外，要么有一个个用大块的炭垒起来的一个个巨大的火塔塔。要么有一个个用砖一个挫一个地垒成一个巨大的塔，每个砖缝里都有一个小小的灯瓜瓜，各俗称儿女灯的灯塔塔。到了十五晚上，火塔塔灯塔塔都点着了：燃烧着大火的火塔塔，灯光闪烁的灯塔塔，加上各家各户门前那各种各样的灯笼，使得龙泉城成了一座灯火辉煌的不夜城。

         : : : :　　全城和四乡的百姓几乎都涌进了城，龙泉城到处是人山人海。

         : : : :　　卖炮的卖各种耍的儿四处奔走叫卖。

         : : : :　　男娃娃最爱玩摔炮，女娃娃和小点的娃娃们玩那和炮眼眼子一样星星闪闪的笛笛涕。

         : : : :　　人们一个挨一个地围着火塔塔转过去，据说这样可以避邪除灾。

         : : : :　　四奶奶带着梁家前后院一的妯娌们，媳子们如李秀月等，女子们包括彩花和没出嫁的女子另外还有一群娃娃们，也在各处转每个火塔塔。

         : : : :　　不时碰上各自的亲戚，互相问候拉着一块来转。

         : : : :　　李秀月顺便给彩花买了一个儿女灯瓜瓜，求上天送彩花一个儿子……

         : : : :　　彩花的女婿冯文彩早和他的一群旧日同学朋友各处去耍，去转那塔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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