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特殊的殿试

王宁安誓，他也没想把事情弄得这么大，可这事情不受控制，赵祯居然要亲自测试，还按照殿试的规格弄，这可太有趣了！

        要是别的他没有把握，可要说比试策论诗词，还有谁能胜过六艺学堂！

        别看郑獬是状元，可是状元和状元，那也是不样的！

        公认的千年科举最强的榜，就是嘉佑二年，这榜里面，能人辈出，有玩政治的，有弄诗词的，有搞学术的，有带兵打仗的……哪个拿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大苏、二苏、吕惠卿、章敦、章衡、曾布……统统都被王宁安罗到手下，除了程家兄弟之外，几乎个不差！

        他不但聚集了大帮人杰，还用新式的教育方法，灌输系统思维，培养逻辑思辨能力，涉猎广博，学习实践，样不差！

        俗话说名师出高徒，这帮妖孽的底子本来就好，又请来了欧阳修，范仲淹，晏殊，梅尧臣，还有苏洵，苏颂等等人物，都是当今最顶尖儿的大家。

        名师、高徒、适当的学习方法、不计血本的投入，想和他们比试，还不如找个歪脖树吊死比较现实。

        死法有很多种，咱们的郑大状元居然选了种最痛苦的，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替他默哀了！

        当然，这只是王宁安的想法，人家郑獬，甚至富弼和韩琦，他们都不这么看。

        道理很简单，郑獬等人刚刚经过科举，文采绝对说得过去。他们普遍比六艺学生大了几岁，这就是优势所在！

        要知道今年的六艺学生并没有参加科举，韩琦判断这些人应该是自信不足，所有才没有下场。

        再说了文无第，武无第二！

        这话什么意思？

        比武，肯定有个趴下的，个胜利的，比赛之前，你说自己是什么宗师啊，高手啊，都没用，上场被人家秒杀了，就是丢人打脸，怎么辩解都没用，有本事打回去，赢了才有话语权。

        至于文采吗，这就很难说了，同样的两诗，两篇文章，摆在那里，说我喜欢水调歌头行，说我喜欢雨霖铃，也没有问题，怎么说都是道理！

        弄金殿测试又能如何？

        总要有人当评判吧？

        到时候只要稍微倾斜点，哪怕六艺学生本领不差，样要被做掉，这种事情历次科举都不少见。

        也不管君子小人，是非对错，务必要黑掉六艺学堂，更不能让这场比试变成科举改革的起手式……

        文官何以强大，不就是掌握了科举，拥有源源不断的后备力量，哪怕强如皇帝，也被他们给水磨石穿，彻底解决了。

        如果六艺的教育方法成了标杆，科举跟着他们走，不用二十年，朝堂的局面就会为之变，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为了祖宗基业，为了孔孟道统！诸位，大家要共进退啊！”

        韩琦扫视了圈，富弼、王尧臣、王拱辰、唐介、曾公亮……几位相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尤其是唐介和曾公亮，他们两位都是君子，不愿意掺和蝇营狗苟的事情。上次铜价危机，闹得多丢人！

        要是再来次，两个人都没脸留在朝堂了。

        唐介沉着脸道：“朝廷取士，重德行，教导读书人，当以十三经为主，不能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如果六艺学子经学本事不过关，文章写得太烂，老夫绝对不会客气！”

        言下之意，如果人家本事无话可说，他唐介也不会昧着良心。

        曾公亮也深表同意，韩琦暗暗盘算，剩下个贾昌朝，那老家伙固然不要脸，却不敢和所有文官闹翻了，如果六艺的文章不行，没什么说的，就算有几篇不差的，他也样给废了，到时候看谁能说什么？

        “让人告诉郑獬，好好干，拿出殿试的劲头儿来，赢了，老夫保他二十年富贵，要是输了……老夫就让他去岭南！”

        送走了诸位相公，韩琦让家人去告诉郑獬全力以赴，见没有漏洞，终于放下了心。

        ……

        “真是没想到，本以为能把渤海国的事情定下来，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没想到，居然要比试，真是造化弄人啊！”范仲淹感叹着。

        欧阳修哈哈笑，“别的不敢说，和那几个小子比文采，郑獬十个也不成！”

        梅尧臣道：“醉翁，你可不能太大意了，好歹郑獬也是个状元！”

        “不是老夫自大，郑獬的文章我看过，说起来也就是中规中矩，四平稳，他要是能胜过咱们的弟子，那是痴人说梦！”

        见文坛盟主话了，大家心里头都松了口气。

        “这么说比试这块不用担心了，倒是渤海国那边，二郎你筹划如何？”晏殊好奇道。

        “人前天就到京城了，那个大熊脑袋都怎么好，我正安排人调教呢！要是能拖几天，效果或许更好。”

        “不必。”

        晏殊笑道：“他个化外野人，弄得太过了，反而不美。当今圣人是重感情的，你告诉那个大熊，他说不上来，只管哭就是，哭得越惨越好，剩下的我们来。”

        晏殊年纪不小了，范仲淹更是须皆白，但是这两位有了奔头儿，有了目标，浑身上下，都透着干劲儿。

        直和大家商量到二更天，才各自散去。

        不到五更，重新又聚集在宣德门外。

        两旁的学子比起昨天更加剑拔弩张，个个瞪着眼睛，恨不得把对方都给吃了。

        “无知小辈，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天高地厚！”郑獬咬牙切齿道。

        苏轼拿着下巴对着他，冷冷笑道：“欺世盗名之徒，该显出原形的是你们！”

        “你狂妄无知！”

        “是竖子成名！”

        “你目无切！”

        “你不学无术！”

        ……

        两边跟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喘息如牛。

        终于宫门开放，有宦官在前面领路，把大家带到了垂拱殿。

        赵祯已经驾临，朝贺已毕，赵祯笑道：“这次比试务求公平，还是像昨天样，题目由朕现场书写，你们依据题目做诗，策论篇，限时两个时辰。”

        说完，赵祯起身，来到了张事先准备好的桌案前面，提起大笔，龙飞凤舞，漂亮的飞白体从指间流出。

        在场的几位相公看了看，都不由自主点头称赞。

        赵祯的文学素养那不是吹的，书法绝对比得上当世名家，欧阳修看到赵祯写字，眼前亮，相比之前，赵祯的书法又进步了许多。以往赵祯书法，总是欠缺股气，只能说规规矩矩，距离真正自成家还差了很多。

        可是这次，欧阳修隐约从书法当中感到了股扑面而来的气息，当真有了点唯我独尊的霸气！

        这才是国之君该有的风范！

        欧阳修欣赏着书法，其他人却已经开始审题构思了。

        赵祯的诗出的是“吹律听军声”，而策论则是“疆兵务富民策”。

        为了防止泄密，这两个题目都是赵祯在心里打得腹稿，由于不是朝廷论才大典，故此随意了很多，没有了那么多规矩，想要押题也不可能，更没办法变成蛔虫，看看赵祯心里想什么。

        故此，这场比试绝对公平公证。

        共6o个人，全神贯注，盯着两道题目，不停构思。

        很快就有人落笔疾书，相比之下，新科进士的度稍快点，毕竟他们经验丰富，做得题目太多了，上来就写，并不意外。

        可令人吃惊的是六艺学堂这边，他们居然不比新科进士慢多少，尤其是那个马脸的小子苏轼，笔走龙蛇，几乎没有停顿。

        赵祯和几位相公纷纷起身，在后面观瞧，当走到了苏轼的背后，赵祯驻足不动，看着他写东西，从最初的惊异，到欣喜，脸上就跟开了花似的，越开越旺盛。最后竟然摇头晃脑，在心里默读起来。

        要不是还在考核之中，赵祯定会说：“当浮大白！”

        其他几位相公抓心挠肝的，不知道赵祯看到了什么，更不能跑过去，跟皇帝说，你靠边儿，让我们也看看吧！

        好容易等到赵祯挪步，去看其他人，范仲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又把位置给占了。

        韩琦等人肚子都要气炸了，却又无可奈何。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赵祯从每个学生背后走过，有的看得时间长些，有的短些。

        但是很多人都现在六艺学子背后的时候，皇帝陛下笑容多些，可是站在了新科进士的后面，眉头却总是蹙着。

        韩琦和富弼也是饱学之士，他们虽然受到了阻挠，没有尽数看到六艺学子的文章，但是仅从看到的几位来说，很不容乐观！

        看起来范仲淹他们真是有备而来，这帮小子不是寻常人物啊！原本以为只有王宁安个妖孽，真是想不到，范仲淹搜罗了这么多，当真处心积虑啊！

        别管他们多生气，考试还是很快结束了，中午稍事休息，下午赵祯就亲自阅卷，六十篇文章，六十诗。

        赵祯看得很快，他从中挑出了十篇，放在了左手边，然后又挑出了十篇，放在右手边。

        赵祯呵呵笑道：“如果朝廷取士，这十篇当中进士！”

        说着，赵祯翻卷子，推到了大家伙的面前，排在第位的赫然是郑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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