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三章 生生世世死循环

山顶烟花绽放，远远的看上去就像不断被扬起的一团团火花，无声无息中又纷纷落下，。

        楚明注视着后山的山顶，星星点点映入眼底，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有些许的兴奋，又有些许的惋惜。一场绚丽多彩、羡煞旁人的爱情即将进入尾声，就如那远处的烟花，无论烟花下的人多么畅怀、多么痴迷、多么振奋，马上就要燃尽了。

        楚明不断翻转着手中的手机，很满意自己的设计。劝简繁服下的那粒药根本不是什么解酒保肝的保健药，而是一颗药效强劲的降糖药，随餐服用即能减少肝糖源输出，又能刺激胰岛素分泌，如果不能及时补充糖分，服用者必将出现低血糖反应。简繁吃过东西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本就有过低血糖的症状，现在她的血糖值恐怕已达正常值的下限了。楚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通往山顶平台的两条路的路灯全部熄灭，平台上的景观照明也一并偃旗息鼓。楚明再次看向远方的烟花，设计实施的每一步都很完美，只等结果了。

        此时，简繁正围着噼里啪啦不断爆燃的喷花摆放外围要燃放的礼花筒，“蒋帅，准备好了吗？我摆好了你马上点燃，不能间断，一定要接上。”

        “没问题，把礼花筒都摆上，我把它们的捻线一个一个接在一起。”

        “嗯。”

        “可惜没带相机，拍不了照片了。”

        “没关系，下次再来。”

        一颗一颗礼花弹“通通、通、通”的打到天上，围在中间的喷花渐渐弱了下来，一米高、半米高，“呲呲”几声最终全部熄灭。

        “蒋帅，路灯都灭了。”眼前耀眼的光亮消失，才发现周遭已经暗作一片。

        蒋帅上前将简繁搂在怀里，“没关系！你看天上的烟花是不是更亮了。也许有人有意让人关掉了这些灯，为了让我们玩的更尽兴。”

        “嗯。”简繁将蒋帅拉到平台的围栏处极目远眺，“快看，没有了路灯，下面黑漆漆一片，我们像不像飘在半空中。”

        “哈哈，看我的。”蒋帅冲着远方呐喊，“我们在这里！”

        “会有人听见吗？”

        “天上的神仙可以听见。”蒋帅搂紧简繁，望向没有一丝星光和月色的夜空深处，“看到我们了吗？我们在这里。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还有下辈子的下辈子！一直递归下去。天上的神仙，你们听到了吗？”

        “嘻，神仙被你吓到了。一直递归下去！神仙说，我累不累呀！”

        “神仙也会写代码，给我们写一个递归程序就好，生生世世死循环！”

        “嗯。”简繁倚在蒋帅怀里，感觉眼皮有点儿沉。也许因为太美了，美得令人窒息。头顶是璀璨夺目的绚丽烟花，远方是灿若星河的阑珊灯火，身旁是深情款款倾心不悔的爱人。如若时间在此刻静止，心甘愿沉沦。

        身后的礼花弹依次燃尽，除了鸣虫“啾啾”的叫声，天地间瞬间安静。

        “简繁，是不是累了？”

        简繁皱了皱眉头，不愿睁开眼睛。

        “简繁？”蒋帅抬起简繁的脸，“困了？先别睡。”

        “再睡一会儿！”

        蒋帅感到不对，简繁的身体软软的再向下滑，“醒醒！简繁，跟我说话，你怎么了。跟我说话。”

        简繁被晃醒，费力的抬了抬眼睛，“我有点儿难受，好像低血糖了。”

        蒋帅急忙将简繁抱起来放在长椅上，摸变了全身也没找到一块糖，“简繁，你身上有糖吗？”

        “没有！我吃了很多蛋糕的。”简繁自责不已，不断揉着眼睛，可惜除了不断出现的白色光点就是无尽的黑暗，“蒋帅，我看不见了。”简繁俯身抱住双腿，将自己团成一个团，可是依然抵不住手背上传来的阵阵麻意。

        “我马上找人！”蒋帅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听了一会儿恨不得将手机砸在地上。鬼地方信号太弱呼不出去。

        “简繁，坚持住。我抱你下山。”蒋帅心急如焚，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探身将简繁抱起。

        除了手机的光亮，通往山下的坡路黑压压一片。幸好山上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是大片大片的草皮和低矮的灌木，借着山坡下挂满彩灯的楼宇勉强可以辨别出下山的方向。蒋帅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衣服很快浸满了汗水。简繁，坚持住。

        山顶海拔虽高，但是距离山庄平地的垂直距离也就几十米，坡道曲曲折折也不算陡峭，若在白天，走在上面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对于此时的蒋帅却不然，每抬一步前方都似万丈深渊，每迈一步心里都提心吊胆。无法看清脚下的路究竟是光线问题，还是眼睛问题，蒋帅已经分辨不出，只感到深深的无能。

        突然，路边横出来的老灌木树根猛的将蒋帅绊倒。摔倒的一刻，蒋帅下意识将简繁举高，硬生生趴在地上，简繁还是从怀中滚了出去。

        “简繁！”蒋帅顾不得疼，爬起来扑到简繁身边。嘴角一片苦涩，汗水夹杂着泪水，“简繁，你还好吗？跟我说，哪里疼？”蒋帅跪在地上托起简繁，一下一下亲吻简繁的额角，“简繁，求求你，醒醒。”

        “怎么了？”简繁缓缓睁开眼睛，只感到浑身发冷，全然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蒋帅将简繁重新抱起来，却不敢移动脚步，“简繁，你在这里等我可以吗？我去找人。”

        “可以！”

        蒋帅将简繁小心谨慎地抱到路边的一条长椅上，不舍地搂了搂简繁，“等我。”飞身而去。

        简繁用力团起双腿，蒋帅离开，迷迷糊糊中有点儿害怕。集中涣散的精神，从风衣口袋中取出一把玲珑小巧的军刀，抻出刀刃握在手里。

        蒋帅没跑出几步，“啪”的一声又摔在地上。咬了咬牙，爬起来继续飞奔。道路能不能看清已然无所谓！只要摔不死就要继续跑。简繁，你等我！

        晚饭后压上来的积雨云终于坚持不住，雨滴淅淅沥沥的飘落下来。

        “谁管山上的路灯，把路灯打开。”蒋帅冲下山坡，遇到的第一个执勤保安无辜的成为倒霉蛋。

        保安有点儿懵，“我，我帮你去找人。”

        “快去。”蒋帅将保安胸前的编号用力扯下来，“路灯开不了，我就找你。”

        “好的。”

        蒋帅清楚韩聪在哪里开会，直接跑上迎宾楼二楼，一脚踹开韩聪开会的房间，里面正讨论的热火朝天，不知谁的阵阵笑声被蒋帅的突然闯入惊在空中。

        “蒋帅？怎么了？”韩聪站起来。

        蒋帅眼圈蓦的一热，转身就走，心中莫大的委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眼睛坏掉了？为什么这里的手机信号不好？为什么我要求助于韩聪？

        韩聪追了出来，看着蒋帅的满身狼藉，“蒋帅，你怎么了？简繁呢？”

        “在山上。”

        “这么晚，你留她一个人在山上？”韩聪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出什么事了？”

        “我需要糖，果汁。快！”蒋帅已顾不上韩聪的指责。

        紧跟着韩聪追出来的李晓立即吩咐人准备，东西一端上来，蒋帅立即将它们揽在怀里转身就跑。韩聪看了看天，从大堂抻了两把伞紧随其后。

        通往山顶的路灯已经亮了，蒋帅舒了一口气。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向记忆中与简繁分开的地方。可是直到跑到山顶，找遍全部路边的长椅，也没有看到简繁的身影。韩聪打着伞丝毫跟不上蒋帅的速度，最后索性将伞收起来追上蒋帅，“蒋帅，简繁究竟在哪里？”

        “就应该在这里。”蒋帅一边呼喊简繁的名字，一边折回到留下简繁的长椅，神色焦急而迷茫。

        “你记清了吗？会不会是另一条下山的路。”

        “哪条路我还是分得清的。”蒋帅受不了韩聪的质疑，踩到长椅上大声呼喊，“简繁，你在哪里？简繁！”

        “蒋帅，那边的亭子里好像有人。”韩聪看向半山腰的一处亭子。

        蒋帅立即从椅子上跳下来，顺着一条向上的岔路跑向亭子，“简繁！”只见简繁蜷缩在亭子的一角。

        “简繁，我回来了！糖！”蒋帅让简繁靠在自己怀里，剥了一块方糖放入简繁口中，拧开果汁递到简繁嘴边，一点一点喂下。

        简繁拥紧蒋帅，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才是蒋帅！

        “还好没有淋湿！”韩聪帮简繁将捶下的风衣下摆往上提了提，“这是什么？”一把军刀从简繁衣服上滑下来，韩聪捡起来借着明亮的景观灯看了看，“上面有血迹。”

        “有人抱我上来，我滑了他一刀。”简繁闭着眼，索取着蒋帅怀里的温度，感受着蒋帅身上独特的清香。刚才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不对。

        蒋帅和韩聪同时大惊失色，看向亭子的另一个出口。滴滴哒哒的雨声中，远处的灌木丛颤颤巍巍地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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