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阶下囚（下）

柳东泉听完，默默想了想，便明白了陈奥的心思。他冷笑了一声，咬着牙说道：“陈奥，你害怕了？嘿嘿……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听了你的蛊惑，但只要这个秘密存在一天，你就永远也别想睡安稳！哼哼，等到哪一天真出了大事。陈奥！你，迟早回来陪我的！嘿嘿，我在前面等着你呢！”

        陈奥被柳东泉狰狞的表情和语气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等意识到柳东泉根本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这才镇定了心神。

        陈奥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何必呢？柳东泉，你应该知道，你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了，何必到死都跟我过不去？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能做点好事，把实话告诉我？说不定以后每年清明，我还会给你烧点纸钱！”

        柳东泉沉着脸，冷冷地看着陈奥，再也不说一句话。陈奥颇有些无奈。虽然知道这个秘密的，不知柳东泉一个人，但陈奥还是想要知道，柳东泉到底有没有说出去。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但柳东泉显然也猜到了他的心思，根本不打算告诉陈奥实情，也算是对陈奥一个小小的报复吧。陈奥又威逼利诱了一番，柳东泉再也不肯说话，甚至垂下头去，似乎没了力气。

        陈奥叹了口气，无奈地往外走。他已经没空在柳东泉身上浪费时间了。曹义会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还有那个在逃的南宫骏，会不会利用这个秘密兴风作浪？这都是令陈奥头疼的事情。

        陈奥走出了牢房，方白石就迎了上来。陈奥装模作样地说了一番话，大意就是让方白石把人看好了，以免出现意外。方白石也装模作样地答应着。两人一同走出了牢房，陈奥便回宫复命。方白石目送他远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身又返回了牢房。

        这里都是他的人，方白石根本用不着小心。他径直来到柳东泉面前。柳东泉抬了抬头，看到方白石，脸上顿时没有了面对陈奥的那股神气。

        方白石冷冷地问道：“柳东泉，陈奥刚刚说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柳东泉“嗤”了一声，道：“你居然也这么好奇？”

        “你到底说不说？”方白石显然没有陈奥那么好的脾气。

        柳东泉道：“我因为这个秘密，落到这步田地。你还就不怕自己也重蹈我的覆辙？”

        方白石摆了摆手，道：“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柳东泉笑了笑，说道：“好！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你帮我从这里逃出去！”

        方白石眉头皱了皱，说道：“你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么？”

        柳东泉冷笑道：“方白石，你我都是明白人，说话又何必拐弯抹角？我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眼看着已经没有生路。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当然会抓住！”

        方白石冷冷地说道：“你也知道，你是陛下点名要看管住的人犯。我若是放了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哈哈哈……”柳东泉忽然放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方白石有些厌恶地问道。

        柳东泉一脸鄙夷地笑道：“方白石，我在你手下这么多年，还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一条如此忠心耿耿的狗！”

        方白石脸色一变，怒道：“你说什么？看来你这两天苦头还没有尝够！”

        柳东泉丝毫不惧，冷笑道：“方白石，我心里一清二楚。你之所以如此恨我，只是因为怕我有一天获得了皇帝的宠信，爬到你的头上！嘿嘿嘿……想不到武功高强，就算放眼江湖，也没有几个人能敌的方白石，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位，成了如今这样一副模样！”

        方白石脸上青气闪现，双拳已经捏紧。

        柳东泉到这个时候，反而豁了出去。他这么多年来，始终不敢违背这位上司的命令，现在总算能好好出一口胸中的恶气了。

        他说道：“方白石，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这个秘密。因为你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揣摩不到圣意，以致自己办事出差错，惹皇帝不高兴。哼哼，可是你难道还没有看明白？当今这位皇帝，跟他老子不一样！你在太宗皇帝手下受到宠信，现在却未必能够得到了！”

        方白石心里无端地有一丝慌乱。他强自镇定，若无其事地道：“哼哼，柳东泉，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要行离间之计，恐怕有些不太高明吧？”

        柳东泉冷笑道：“哦？是么？如果你真不在意我的话，又何必在这里听这么久？哼哼，你与寇准那个老东西有一点是相通的。你们都已经意识到陈奥的威胁了。皇帝如此宠信这样一个年轻人，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削减你们这些老臣在朝局中的影响力？方白石，你担心的，不也就是这一点么？”

        方白石果然跟寇准一样的表现，昂然道：“哼哼，一个小小的陈奥，乳臭未干，能与我相比？”

        柳东泉说道：“他自然不能跟你斗，不过他背后的人，却能轻易将你当做一只臭虫一样摁死！”

        “谁？！”

        “苏拙！”

        方白石面色一变，果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柳东泉冷笑道：“哼哼，你还不知道吧？陈奥有一位朋友，正是苏拙的师妹。嘿嘿，苏拙当年可是被你逼得走投无路的。若是他死了，一了百了，也就罢了。偏偏你我都知道，他没死！你现在还觉得，陈奥只是个简单的角色么？”

        方白石倒吸了一口冷气。其实柳东泉并不知道陈奥已经拜了苏拙为师。凭他的本事，在盐帮的时候，也一直没有能发现苏拙踪迹。他之所以猜到陈奥与苏拙有关系，纯粹是从赵菱身上推测出来的。

        方白石生平最畏惧的对头，就是苏拙。他默然半晌，脸色阴晴不定，有些惶急道：“快告诉我，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柳东泉淡淡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把我弄出去，我就告诉你！”

        他话还没说完，方白石猛然出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生平最恨要挟我的人！你说不说？”

        柳东泉被折磨了两天，身体早已极度虚弱。刚才又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说了这么多话，早就筋疲力尽。他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柳东泉嗓子里发出两声“嘶嘶”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白石冷笑道：“你以为这个秘密我非得问你么？哼哼……”他一边说着，手上用力，只听“咯”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折断了。就见柳东泉脖子一歪，软软偏到一边，瞪着双眼，再也没有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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