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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齐烈阳


而南陵府尹齐烈阳,此刻正坐在府衙后院的顶楼里,等着他们。

        他双手负在身后,透过窗户,遥望着南陵城外那已经被落雪覆盖的南水,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阵风突然吹了进来。

        “夹棍”和“火钳”掀开门帘进来。

        “夹棍”走上前,一抱拳,低声道:“大人,阿离术有情报传来。”

        齐烈阳转身,看着他:“哦?”

        “夹棍”从怀里掏出那张刚刚索来的金票,双手呈上。

        齐烈阳接过,展开,看了看。

        这是一张真正的金票。

        他将金票展开,放到炉子的壶嘴上。

        壶嘴里冒出的汩汩白汽熏在金票上,将隐藏的自己熏染开来。

        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宝典现,速来!”

        齐烈阳脸色一震,随即诡秘一笑。

        他将那张金票揉成一团,看着“夹棍”和“火钳”,道:“你们跟了我那么长时间,真是辛苦你们了。”

        一直在后面没有说话的“火钳”上去一步,恭敬地道:“为大人办事,是我们的荣幸。”

        虽然在跟齐烈阳说话,可是,眼神却一直瞄着被他团成一团的金票。

        齐烈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你的,一定是你的,来,把嘴张开!”

        “火钳”一怔。

        “夹棍”有些幸灾乐祸,用手肘撞了撞“火钳”的后腰,道:“还不感谢大人对你的栽培,愣着干嘛?”

        “火钳”道:“大哥这几天也很辛苦的……”

        齐烈阳把那张金票一撕为二,分别揉成一团,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俩都把嘴巴张开吧,雨露均沾嘛。”

        “夹棍”狠狠地瞪了“火钳”一眼,只好把嘴巴张开。

        齐烈阳将纸团塞进他们的嘴里。

        他将放在红泥炉上温着的酒壶拿下来,一人给他们倒了一杯,放进他们的手里,道:“别噎着,来,冲冲。”

        两个人噎得脸发红,也不客气,接过,一饮而尽。

        齐烈阳这才重新在红泥炉前坐下,淡淡地道:“现在,虎踞烽大人已经在四平城找到了教皇宝典的位置,也不枉我们隐姓埋名在这里呆了一两年,好嘛,成功在即,我们不能让他占了独份儿,你们俩马上过去,召集忍受,前去接应他们。”

        “夹棍”和“火钳”分头行事去了。

        齐烈阳将炉子上温着的酒斟满酒杯,然后,重新蓄满,继续放在炉子上温着。

        雪天,酒暖,人未归。

        齐烈阳继续望着城外辽阔的南水。

        南水通南北,将南陵与四平隔开。

        河两岸的两座城,被雪覆盖。

        可是,雪下的南水,却荡动着波澜。

        远处,似乎有人踏雪而行。

        那是向不负。

        此刻的向不负,已经换掉了那身火红色的神兵卫制服,改穿一件褐色的粗布外衫,用一条黑色的布带紧紧系住,脚蹬一双黑色薄底棉靴,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而头上则罩着一顶斗大的竹笠。

        那柄闻名天下象征着他身份和地位的佑神刀,则被他用一块黑布紧紧地裹了起来,负在身后。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雪中归来的行脚商贩。

        在四平城枪与花山庄外,与雷千啸的那一站,虽然他是在表面上不敌落荒而逃的,可实际上,两人战到山下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的时候,低声嘀咕了些什么,又定下了什么样的计策,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却无人知晓。

        反正在那一战之后,他就离开了四平城,抛下了自己的亲弟弟向博虎以及剩余的部署,孤身一人度过南水,来到这南陵城。

        因为雷千啸告诉他,此刻的南陵城中,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阴谋,关系到南陵四城的安危,关系到中州大远朝今后十数年的安危,所以,他们决定暂时放弃个人恩怨,由雷千啸处理四平城已经蠢蠢欲动的南越奸细,而这南陵城,则由他向不负坐镇。如果雷千啸在四平城失手,则有他向不负出手驰援,如果四平城的奸细被逼入死角向潜伏在南陵城的奸细求援,那么,向不负则要打掉这些驰援的南越奸细。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至于说雷千啸是不是想故意将他调离四平城,向不负一点儿也不担心。

        因为他知道,权兵卫虽然神兵卫一向不和,可是,在这种关系到国家民族的大是大非上,雷千啸绝对不敢开玩笑。

        于是,向不负易容,改装,踏雪而来,渡过南水。

        沟通南陵与四平城的,是架在南水之上的一座桥。

        向不负渡桥,向守卫交出雷千啸给予他的掩饰身份的碟牌及数个铜子的税币,悄然无声地入城。

        作为南陵四城的主城,南陵与四平这样的小城有所不同。

        起繁华程度虽然不能与帝都天中相提并论,但作为与南越接壤贸易的城市,相对于其他内陆城市,却热闹非凡。

        进入南陵城之后,向不负并没有直接走贯通全城东西的英武街,而是净拣一些偏僻的街巷胡同行走。

        作为红衣首相满萨里的宠将,多次随行南下韶冲山求狩猎场的侍卫,向不负对于这座以秋狩围场著称的南陵城并不陌生。

        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到了府衙的后门。

        南陵府衙后门像其他衙门的后门一样,为的送礼的人方便、快捷,所以修建得极具私密性,不是内部人士,一般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南陵府衙的后门,而这也就在无形之中给了向不负行了方便。

        向不负见左右无人注意自己的行踪,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一片风雪中的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了围墙的里面,然后,又是几个起落,整个人便已经与这偌大的南陵府衙的庭院融为一体。

        风雪冷,不仅因为天气,更是因为杀气。

        向不负身上有杀气。

        他想杀人。

        雷千啸之所以没有陪同景平帝北返帝都,是因为他知道,居然有人企图绑架景平帝欲行不轨。

        对于雷千啸而言,这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耻辱。

        虽然在权兵卫的层层保护之后那些人最终没有得手,但虎踞嵋这些南蛮却能够混进表面宽松内里却防守严密的南陵韶冲山下。

        如果说没有人接应,那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而其中最大的嫌疑,就是这南陵府衙的现任府尹——齐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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