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敞开心扉

青烟走到他面前，然后，慢慢地蹲下身去，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握着他的那双完美无暇的手道：

        啧啧啧，多么美妙的一双手呀，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双手呀，多么让人想入非非以致相思如灾的手呀。

        说句实话，我真的很不忍心杀你的，你的手是这样的让人爱恋，其实，不仅仅是你的这一双手，还有你这个人。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那躺在一旁的梧桐，走过去，忽然甩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耳光，冷哼道：

        我不像这个恶毒下流的女人，喜欢的只是你的这双手，你知不知道，我真正喜欢的却是你这个人。

        二十年前，当你放弃中原镖局加入荻镜宫在神宫大殿上见到你的那第一眼起，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爱慕你。

        我想和你说话，想向你敞开心扉，说出我的内心的感受，可是，你却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

        你整天只会摆出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你却又偏偏对这个小婊子情有独钟，你说，我究竟有哪些比不上她？

        话音刚落，梧桐就冲着她吐了一口唾沫，但由于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所以，没有吐在她的脸上，反倒是如数喷在自己脸上，大叫道：

        你个老妖精当然比不上我了，你既没有我漂亮，也没有我年轻，你根本就是一个老巫婆，老妖精，老破鞋，老不要脸的。

        像向方这种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都快要掉了牙的老太婆呢，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青烟的耳刮子又扇了下来，扇得她直咧嘴。

        她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惹青烟生气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的，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算了。

        虽然被打的是梧桐，可是，青烟的脸色却像是挨了打，忽然变得很难看，充满了无限的愤恨和怨毒，冷冷地道：

        我知道，我已经上了年纪，长得没有她们这些小姑娘好看，也没有这些小姑娘温柔，你是绝对不会喜欢上我的。

        慢慢地，我的心本来都已经死掉了，只想将你永远的埋在心里，只要能够远远地看你一眼也就够了，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堂堂的中原镖局的镖头，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快刀向方居然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人。

        你不仅将我由一个分堂的堂主降成一个卑微的奴仆，而且，还将我派遣到这种荒山野领来监视那只死肥猪的行动，没有宫主的命令，不准我离开这里半步。

        我知道，你这样做，就是想断绝我对你的念头，不想让我再纠缠你，我也不怨你，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上，也许说不定也会这么做的。

        她的口气越来越激动。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还很平静，波澜不惊的，可是，到了后来，就慢慢地变成了一条蛇，一口要咬人的蛇，接着道：

        我想，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许会这样慢慢结束的，二十年的光阴虽然不是很长，可是，却已经足以将一切都冲淡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在风波里被你的那个宝贝徒弟卓不凡杀死的天蚕娘子是什么人呀？她是我唯一的姐姐。

        这么些年来，如果不是她，也许我早就死了，死在别人的马蹄之下，死在烂泥里，死在屈辱里。

        二十年前，你夺走了我的心，践踏了我的爱，而在这二十年之后，你的宝贝徒弟却又夺走了我唯一的亲人。

        为什么和你有关的人都这么狠毒呢，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无情？你们究竟还想从我的身上夺走多少东西？

        说到这里，她居然开始哭了起来，就像个真正受了伤的女人那样，哭得是那么伤心，那么凄惨。

        众所周知的是，在风波里的那一战中，为了逼迫风公子自杀，天蚕娘子替雷庭恩劫持了风一飞的未婚妻。

        却不料索命青衣李存孝和白公子突然出现，使得事情有所转机，不仅杀了天蚕娘子，而且逼疯了雷庭恩。

        这些事情虽然本来与卓不凡没有关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青烟要将这笔帐算到卓不凡的头上。

        向方当然也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可是，他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甚至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

        或许，是因为刚才青烟的那番话让他觉得有些内疚吧。

        他虽然有不喜欢别人的权利，可是，却没有阻止别人喜欢自己的权利。

        而且，为了阻止别人喜欢自己，而把她派到这么一个荒山野领来，确实是一件不怎么正大光明的事情。

        所以，他才不想解释的吧。

        正如青烟自己刚才所说的那样，二十年的光阴虽然不是很长，可是，已经足以冲淡世间的一切，无论是爱，还是恨。

        梧桐捂着青烟打得有些肿胀的脸颊，看了看快刀向方这副略带愧疚的脸，又看了看一脸愤恨的青烟，努力地挣扎了一下。

        她似乎是想替他解释一些什么，可是，向方却忽然拉住了她，朝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青烟冷哼了一下，忽然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

        此刻，天差不多已经快要亮了，可是，苍穹的那些星光不仅没有黯淡下去，似乎是亮了，亮的几乎有些刺眼。

        可是，在星光下，这客栈周围的夜色不仅没有黯淡，却衬托地更加黑暗了，浓墨得犹如中毒了一般。

        黎明前的那一刻总是最黑暗的。

        青烟挑了挑桌子上放置的那盏油灯的灯芯儿，灯光开始在整个客栈里蔓延开来，可是，向方却觉得房子里更加清冷，冷得简直骇人。

        或许，是因为青烟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冷酷的缘故吧。

        而直到这个时候，向方也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之中中了青烟施放出来的“清风缥缈瘴”的。

        是油灯。

        “清风缥缈瘴”就在那油灯的灯芯儿里，当油灯在燃烧的时候，“清风缥缈瘴”的瘴气也随着释放了出来。

        难怪他们看着青烟根本就没有动手自己就无缘无故中毒的。

        可是，现在才发现，是不是稍微晚了一些？

        看着灯芯儿被挑大之后冒出来的痕迹清晰的“清风缥缈瘴”，青烟的脸色变得更加残酷，忿忿地道：

        你知道我在看到姐姐的尸体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你有没有尝过失去自己唯一的亲人的滋味儿？

        当时我就发誓说，无论是风一飞也好，卓不凡也好，无论是你快刀向方也好，我要让你们加倍奉得还这笔血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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