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P 274 跪地哀求

……

        “我中午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啊？”中考完毕的傍晚，傅夜紫坐在车上打电话给叶泽臣责备道。

        “那时候有点事……”电话的另一端，叶泽臣望着窗外染红的夕阳轻声说道。

        “哦，这样啊~”傅夜紫不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男朋友说有事便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是有什么事。她对叶泽臣从来都是很信任的，他说什么她都信，“欸，你今天不是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傅夜紫提起这件事，让叶泽臣的心中骤然疼痛起来，可是他不希望夜紫知道这件事……

        叶泽臣闭上双眼，强忍着内心的痛楚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医生说就是轻度的胃炎，给我开了一些药，服用一阵子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原来是胃炎，之前每次胃痛都看你痛得满头大汗的，我还担心会不会很严重呢！”傅夜紫轻轻舒了一口气笑道，“不过就算是轻度胃炎你也要注意些，以后必须要好好吃饭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对了，你今天考试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考上清平？”叶泽臣将话题转移开，他怕再谈他生病的事，他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起来了。

        “我的成绩你还担心呀？清平根本不在话下的好不好？”傅夜紫得意洋洋地说道，“等我上了高中，你在清平大学，我们还是可以每天都见面，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一起在校园里漫步、一起打篮球……”

        傅夜紫滔滔不绝的话，对叶泽臣来说却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他没有办法陪着她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一起在校园里漫步、一起打球了……甚至……他连承诺她的那句会陪伴她一辈子，或许都做不到了……

        其实他并不害怕死亡，只是这世上有他过于牵挂的人，所以死亡才显得是那样地可怕。

        “夜紫……”叶泽臣忍着泪打断她的话，“我等一下要跟着我爸和叶氏的一位合作商去吃饭……晚一点再去看你好吗？”

        “你要出门啊？我正在去你家的路上，本想和你一起庆祝一下我告别了初中生活呢……”傅夜紫有些失望地喃喃道。

        “对不起，只是我爸说这位合作商对叶氏来说很重要……”叶泽臣强忍着泪水、继续哄骗她。

        “好啦，没关系啦~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先回家了，你去忙吧~”

        “好……等我这边忙完就过去找你。”

        ……

        ……

        今晚，叶家的客厅里异常地安静。

        自打从医院回来，叶泽臣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过。

        叶爸爸坐在安乐椅上默默地抽着烟斗，叶妈妈靠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泪痕望着地面发着呆，而傅夜婉和叶泽峰两个人也手拉着手坐在一旁，满脸的愁云惨淡。

        王妈做好了晚餐，来到客厅看了看这一家人，犹豫了好半天才轻轻开口劝道：“老爷夫人，晚餐做好了……多少吃点吧……”

        可是二位老人谁都没有理会她，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傅夜婉抬起头看了看二老，本想开口劝一劝他们，可是现在这样的气氛，即使话到嘴边，最终也只能咽了下去。

        正当叶家的气氛再次陷入沉寂的时候，二楼叶泽臣的房间门却忽然开了！

        叶泽臣慢慢从房间走下来，坐去了哥哥身边的沙发上。见傅夜婉也在，他便知道她一定是也知道了自己的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们知道既然他肯从房间里出来，就一定是有话想说。

        沉默了好久之后，叶泽臣才缓缓开口道：“我同意去美国接受治疗。”

        他的这句话触动了全家人的神经，原本如木偶般的家人脸上都挂上了一丝欣喜！

        叶妈妈更是开心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抓住他的手问道：“小臣，你终于想通了？！”

        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所有人都劝他听从侯主任的安排、去美国接受治疗。可他却死活都不肯答应，说既然即使是去美国治疗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活下来，那他宁可用自己余下的时光来多陪陪家人。虽然他嘴上没提，可是大家都明白，他其实是舍不得离开夜紫。

        “我同意去美国治病，”叶泽臣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然而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倔强，“可是我希望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几个人相视了一眼，好似他们都已经知道他会提出怎样的条件了。

        “你说吧，什么条件？只要你肯去美国，我们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叶泽臣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低下头又是良久的沉默。

        “小臣，你倒是说啊！”叶妈妈急性子地催他道。

        叶泽臣抬起头来，这才缓缓开口：“我希望你们、包括我们家的所有佣人都可以答应我，我得胃癌的这件事永远都不要让夜紫知道。无论我最终是治愈了，还是不幸……死了……我都希望你们可以向她保密一辈子。”

        他的这个要求让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仿佛他们听错了一样。他们原以为他会希望夜紫能够陪着他一起去美国，可不曾想他的要求竟然是希望夜紫永远都不要知道他的病情！

        叶妈妈看着儿子愣了半天，才满脸不解地问他：“你不打算让夜紫知道你生病的事？这是为什么啊？她不仅仅是你的女朋友，更是你的未婚妻，她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你这个要求妈可不能答应！”

        “是啊泽臣，我也不能理解……”叶泽峰也说道，“妈说得对，夜紫是你的未婚妻，她不仅有权利知道你的病情，更应该陪着你一起去美国才对。有她陪着你的话，你每天都可以保持良好的心情，这是很利于你的治疗的。况且如果她在你身边照顾你的话，我们也可以安心许多啊！”

        “呵……照顾我……”叶泽臣冷笑了一下，“你们把她当成什么？我的保姆吗？”

        “当然不是！只是作为你的未婚妻，她有义务去照顾你啊！以你对夜紫的了解，她那么爱你，你觉得她会希望自己被蒙在鼓里吗？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是夜紫生病了，你希望自己被隐瞒真相吗？”

        “那夜婉姐我也想问问你，如果是你生病了的话，你会希望我哥知道、希望他整天因为你而郁郁寡欢吗？”

        “我……”傅夜婉被他问得语塞，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叶泽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这个时候她不能由着泽臣胡闹，只能不讲理地说道：“……我不管！反正这件事夜紫必须要知道！至于之后的问题，你们两个再一起商量！”

        叶泽臣看着傅夜婉，又看了看其他人，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他慢慢从沙发上起身，双膝一弯、突然跪倒在了大家的面前！

        他的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不禁震惊！

        叶妈妈忙上前去拉他：“小臣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算我求你们了行不行？！”叶泽臣倔强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眼泪终于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颤抖着声音苦苦哀求着，“夜紫她还那么小，你们怎么忍心告诉她这么残忍的事？又怎么舍得让她陪着我去美国……她从小都没有离开过家，这次离开却是因为要陪我去美国治病……难道你们希望她从此因为我的病而郁郁寡欢、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吗……”

        叶泽峰转头看了看傅夜婉，心中有些愧疚。他们希望夜紫陪在他的身边，却没有考虑到这么多。

        “……泽臣，我们也只是希望她可以陪在你身边，给你一些鼓励啊……”

        “她给我鼓励、那么谁又能给她鼓励？夜紫是一个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在我面前她或许不会哭、不会表现出难过，可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只能默默地独自流泪……倘若我的病保证能够治愈那固然好，可这个病它根本就是颗不定时炸弹，也许前一分钟我还好好的、下一分钟我就死了！那个时候你们要夜紫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美国怎么办？如果我死在夜紫的面前，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想都觉得害怕！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有上大学、没有工作、没有结婚生子……难道你们真的忍心她因为我而毁了这一生吗？！”

        “好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那个字……”叶妈妈心痛地上前搂住他，她再也不敢听到从他口中说出那个会让她崩溃的敏感字眼了。她哭着连连点头，“妈答应你不告诉夜紫，这一辈子都会对她守口如瓶……我拜托你不要再诅咒自己了好不好……”

        “是啊泽臣，我们也答应你绝不告诉夜紫，你快起来吧……”傅夜婉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叶泽臣，泪水也是止不住地流。

        她这个姐姐做得不合格，居然还没有泽臣顾虑得周到。他说的是对的，如果让夜紫跟着他一起去了美国，那就等于毁了她的一生。她还那么年轻，就算泽臣真的走了，她起码还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夜紫有泽臣这样爱她，她真的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叶泽臣从地上起来坐回沙发上，他擦去脸上的泪说道：“去美国的事……你们尽早安排吧，我会全力配合。只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们在夜紫面前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想临离开时再和她说，我想和她多相处一些日子……”

        “你打算怎么和她说？”

        “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和她说我要去美国留学，然后……和她分手……”说出分手二字时，他的语气很轻很轻，因为这两个字让他的心好痛好痛，“……你们在她面前提起的时候，也要一致口吻说我是去美国留学的……不要穿帮……”

        他向来讨厌谎言，自己这些年来和夜紫在一起也从未对她说过谎。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只要她可以不受伤害，就算她怨恨自己也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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