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饭菜很快上桌，凌千慕兴奋地寻香而来，伸手捏了个虾仁，被站在旁边的凌母一眼看见，狠狠地打了下手。

        “没干没净，去洗手！”

        凌千慕撅着嘴去洗手，祝铭把带来的酒放到桌面上。

        “伯父，我听小慕说，您喜欢酒，这是我山西的朋友自己家酿的药酒。”

        凌父托了托老花镜，又觉得不妥，摘下来放到一旁，脸色却比刚才好了不少，显然对祝铭这一套非常之受用。他一向好酒，却最不喜外面卖的那种勾兑白酒，总觉得有股子酒精的味儿，祝铭拿来的酒用普通的白筒装好，简单又方便，他打开盖子倒了一杯，闻了闻，心中暗自赞叹，却又好面子地不肯承认，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这会儿凌千慕回来了。

        他手湿淋淋地，随便在身上抹了抹，刚想坐下，就听凌父出声命令：

        “你坐这。”

        凌千慕愣了一下，又朝祝铭眨眨眼睛，凌父看他俩“含情脉脉”地隔空对望，冷哼了一声。

        凌千慕妥协地坐到凌父凌母中间。

        饭桌上，凌母给凌千慕夹菜、一边给他夹，一边赌气地埋怨他好久也不回家一趟，菜夹了小山堆儿一样高，凌千慕只挑拣着吃了上面一层，就推给坐在他对面的祝铭，凌母像完全看不见一样，接着小声地唠叨他，凌父面色一沉，本想开口训斥，目光触及到祝铭，见他面不改色地接过来吃掉，从善如流，显然是两人平常就这么相处，便没再说什么。

        四个人吃饭，凌母碗筷刷得也快，祝铭提出要去帮忙，却被凌母塞了个洗好的苹果，安排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倒是叫了凌千慕去帮她刷碗。

        凌父从厕所出来，看见祝铭脊背挺得直直的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盯着电视看，手里还拿着有水珠的苹果，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坐在祝铭旁边，按耐了一会，才开口：

        “你们就真的打算这么过下去了？”

        祝铭才转过头去看他，本来想了很多表决心的话，最后只憋出一句：“嗯。”

        凌父语塞，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两个男人，像什么样子！”他用力地敲了敲桌子，“你比凌千慕大，难道还不明白吗？”

        祝铭远远地看了厨房一眼，他的角度看不到凌千慕，只能看到他围裙的一个小角，而他却像块望夫石一样，痴痴地看了一小会。

        手上的苹果都要被他捂热了。

        “我不会放手。”

        最终出口的是这样一句话，强硬又温柔，凌父看着他的眼睛，竟然有了些震撼，可他一届长辈，始终不甘心如此妥协，何况他儿子的事情要传到左邻右舍，他一张老脸也无从摆放了。

        他刚想开口，凌母便擦着手出来了，远远看见祝铭手里的苹果，哎呀了一声，问了句：

        “小祝阿，是不是苹果不好吃？要不阿姨去洗点葡萄？”

        凌父一句话堵在嘴边，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凌母和祝铭，却再没说出什么。

        凌千慕窝在沙发上抱着凌母洗的葡萄吃，偶尔分给旁边的祝铭一两个，凌父皱着眉头坐得离他俩远远的，时不时地瞥去一眼。看见凌千慕随意地把葡萄塞进祝铭的嘴里，他更是嫌弃地叹了口气，心里又有点小小的酸涩，儿子长这么大都没这么喂过他呢！

        想到这，他看祝铭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临走的时候，凌母拎了很多菜和水果，还有拿手的小菜，装得满满一大袋子，祝铭自然地接过，拎好又被凌母拉住另一只手，这才看向她。

        凌母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性子温软，说话也不急不慢的，她长发挽在脑后，只留些微卷的碎发，不轻不重地拢在耳后，婉约大方，而她此刻低着头，正轻拍着祝铭的手。

        “你和小慕回去，要好好的过日子。”

        这话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祝铭罕见地懵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喜悦之情，他刚想开口发誓，凌母的语气却突然软了下来，看了眼凌千慕的背影，才继续说：

        “小慕他好多臭毛病，脾气倔，你要多让着他点。你比他大，要是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事情，你告诉阿姨，阿姨替你说他。只是有一点”

        凌母看着眼前成熟俊秀的男人，忍不住有些担忧。

        “只是，阿姨也看得出来，你和我们小慕，不是同一类人。我希望你能再仔细考虑一下。”

        祝铭看着她眼角的细纹，难忍酸涩苦楚，他乖顺地“恩”了一声，又觉得此刻什么誓言都是虚的，能够证明他会对凌千慕从一而终的，似乎只有时间。

        “我们会经常来看您的。”

        凌母轻笑着摇了摇头，朝他摆了摆手。

        祝铭站在门前站了很久。

        他想，能让一个母亲如此妥协的，可能只是爱意了。而他从没感受过这样深切的、厚重而复杂的感情，突然来得汹涌，无法克制。

        他深深地朝着关紧的大门鞠了一躬，郑重而感性。

        再回头，凌千慕就站在他身后，他笑了下，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回家吧。”

        窗外的夜景很美，可该开车的人却放弃了职责，安静的小环境里，只有微微的引擎声。

        凌母并没出来送他们，只是在楼上开着窗户，远远地挥了挥手。

        祝铭视力再好，也无法看得特别清楚，他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还有那个人挥手的动作，他的手没来由的一抖，眼眶竟也湿润了起来。

        他对着挡风玻璃外面的夜空，也许是对着凌千慕，突然说了一句：“我会对你好。”

        凌千慕自然是听到了，转头去看他，这句话他只听过两次，一次是他们第一次身心交融，一次是现在，他不禁有些好笑，男人的寡言令他毫无办法，他只能自我安慰，这样也好，不花言巧语的男人更靠谱一些。

        他再看祝铭的侧脸，突然想起他自幼就没了父母，他连火锅都没吃过，只是因为没有陪他吃的人。

        那么，他突如其来的脆弱，是因为回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吗？

        凌千慕有些心酸，去牵他的大手，他脑子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冒出来一句：“我们去吃火锅吧？”

        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吃火锅、不过为了祝铭，不喜欢的也能变成喜欢，没什么。

        祝铭转头与他对视，月色之下，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小小的阴影，微勾着嘴角笑得狡黠，他瞬间觉得心动不已。

        他几近虔诚地亲吻着凌千慕，一触即离，温暖的触感令他十分满意，当即弯着嘴角，开车回家了。

        他一路开得飞快，急着回家的缘故，简直把汽车当成了赛车开，吓得凌千慕直骂人，他却哈哈大笑，毫无平日里霸道总裁的模样。

        凌千慕嫌弃地紧攥着车顶把手，看他笑的跟个孩子一样，还是默默地原谅了他。

        这一开就开了足足两个小时，凌千慕再醒来，是在祝铭怀里，他打横抱着他，正盯着电梯上升的楼层。

        “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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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铭答：“不知道，应该快十点了。”

        既然醒了，就没有让祝铭抱着的必要了，他推了推他，示意对方可以放下他了，可祝铭却恍若未闻一般盯着他的脸，咧开嘴笑了。

        “我不是很想吃火锅。”

        凌千慕有点懵，“啊？”

        就是这个时候，电梯到了楼层，祝铭抱着他，动作流畅地开门进屋，径直进了厨房，他把凌千慕压在厨房的桌子上，急不可耐地去咬他湿润的嘴唇，温暖的舌头在他的口腔里舔舐，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被他大掌一挥，全都推到了一边。

        就是如此，他也不忘讲手掌垫在凌千慕的脑后。

        “唔你”

        祝铭如沐春风地笑了。

        他指了指凌千慕身下的桌子。

        “还有，比起火锅，我更想吃你。”

        凌千慕跟着他折腾到后半夜，他的意识几近模糊，困倦地闭着眼睛睡着了。

        祝铭紧张了一天，神经一直绷着，其实也挺累的，最后躺在床上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他反倒没那么困了，索性把凌千慕拉到自己怀里，盯着他的睡脸看个没完，又在他的脖颈处吮吻出一个深深的红痕，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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