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怀念

“呵呵，也只有在长姐这里我才能睡个安稳踏实的觉，呼……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我和烨霖趁过年的时候偷偷溜到长姐的府邸里疯闹了一整日，然后便滚在长姐的床铺上呼呼大睡起来，呵呵，那会啊，可是我人生中最睡得最舒服的一会了，现在想想都十分怀念呢。”皇帝浑身的慵懒气息还没散去。

        “呵呵，是啊，你俩臭小子，我好不容易才单独出宫立府，又正赶上过年，你俩臭小子真是就差没把我的府邸给拆喽，我一想起来啊，这手还直痒痒的呢。”长公主也回忆起他们年轻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呵呵，长姐要是想揍我们哪里还等到今天啊，呵呵呵，那时候真好，真好。”皇帝一脸憧憬道。

        “是啊，真好，那时候确实美好得不成样子。”长公主也感叹道。

        “长姐，你也很怀念那个时候吧？”皇帝坐起身将手放在长公主放在他膝头的手背上温柔问道。

        长公主一愣，缓缓抬起头来笑道：“那是我们最美好的一段岁月，谁人又能不想念呢。”

        “呵呵，长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回到那样的日子里？”皇帝突然有些天真的问道。

        “回去？”长公主怅然一笑道：“傻话，我们都过了而立之年，想要回去谈何容易啊。”

        “回不去了吗？”皇帝一脸至诚。

        长公主没有回话，只是一脸疼惜地瞧着皇帝，眼里慢慢就有些雾气腾腾的了。

        “呵呵，是回不去了，我现在是皇帝，你是长公主，弟弟是荣亲王，我们都长大了，都长得太大了，那时候真的是回不去了。”皇帝突然有些感伤了。

        “烨华……”长公主瞧着皇帝感伤的样子越发心疼道：“烨华，这几十年来，你的委屈，你的隐忍，你的辛苦，长姐都知道，都知道的，烨华，烨华！回不去不要紧，至少我们三人都还在一起，至少我们还活着啊，对不对？过去的一切，，既然我们都挺了过来，那就没什么好感伤的，烨华，没事的，没事的。”

        “长姐，我……我真不知道这样的坚持还要到什么时候，我……也许……”皇帝有些感伤地语无伦次起来。

        “没有也许，烨华没有也许，这就是我们蒋家的天下，这皇帝之位就该是你的，没有也许，没有其他可能！”长公主握着皇帝的手一脸坚定道。

        “可……长姐，为了我这个皇位，为了我能坐稳江山，你和烨霖都牺牲了太多，太多，我……我……”皇帝一想起早年争夺皇位和初登帝位时那风雨飘摇，残酷血腥的岁月，他就觉得心里发木，他心疼，他太心疼自个长姐和弟弟为了三个人共同的目标牺牲得那些事情了。

        “烨华，皇权斗争难免流血牺牲，长姐也曾痛彻心扉，可长姐扛过来了，哎……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太多的记忆就让它随风去吧，咱们不提了，不提了。”长公主不知忆起了那件事，眼眶越发红了。

        “长姐！”皇帝突然觉得手背一热，抬头正撞见长公主默默落泪，那愧疚和心疼便蹿上心头，皇帝紧握着长公主的手歉意道：“长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起……我……你别哭……别哭。”说到后头，四十好几男子汉的皇帝也有些哽咽了。

        “好了，大过年的，你非得招惹我的眼泪是不是啊？行了，本是怕你饿着，给你送些点心过来，你这絮絮叨叨的样子，看着就不是饿的，成了，我也是瞎操心了，你要是不饿啊，那这点心我先收走了。”到底是见惯风雨，杀伐决断的长公主，知道此刻不能悲伤，于是很快地便收拾好了自个的情绪，笑着玩笑起来。

        皇帝见状也会心一笑地嚷嚷道：“别啊，长姐，我都睡了好一会了，能不饿嘛，这不是刚刚腿睡麻了，跟你这絮叨絮叨缓解一会嘛，点心在哪呢，我正饿着呢。”

        “周公公。”长公主闻言笑着朝后头吩咐了一句。

        “哎！”周公公脆生生地应了句，然后便提着食盒一脸笑意地过来，小心蹭进茶花从，一边摆着点心一边笑着道：“皇上，这可是长公主亲手为您做的点心和茶酒呢，哎呦，闻着就香得很呦，您快尝尝。”

        许是刚刚一番真情流露，皇帝此刻倒是真有些饿了，还不等周公公全都摆好，皇帝便迫不及待地捻起一块担心递进口中咬着吃着，这一边嚼还一边挑眉笑道：“长姐，您这手艺渐长啊，这点心越发美味了。”

        长公主一边给皇帝倒茶酒一边笑道：“那还不是你这张嘴越来越叼了，少糖多油都能吃得清楚，还真是比厨子都挑剔，这一点正熙那孩子就比你强多了，无论我做成什么样，那小子都是笑眯眯地全都吃干净了，绝对没有半句废话，不知道多孝顺呢。”

        “呵呵，正熙那小子猴精啊，那拍您马屁呢。”皇帝一脸梛耶道。

        “去去去，也就这孩子还能陪着我解解闷了，我可不许你说他不好啊。”长公主假装生气道。

        “哎呦喂，长姐啊，瞧您这护犊子的样子，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瞧你那样子，是是是，正熙那孩子是好样的，就他是好样的，我们都不是，成了吧？”皇帝知道长公主在跟他玩笑，于是也顺着长公主的话继续玩笑起来。

        “你啊，还跟个孩子争竞，也不嫌臊得慌！”长公主很是无奈，笑骂了一句道。

        “哎……争竞有什么用啊，谁让正熙那小子比我更得长姐的心呢，哎，瞧你宝贝那孩子的，对了，这次会考成绩成来，那小子是不是先到你这来显摆来了？”提起蒋正熙，皇帝也觉得满心愉悦。

        “呵呵呵呵，那小子，可不是，这一次又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过了线，那进府的时候，那小尾巴恨不得能翘到天上去呢，那得意的小样子，我可是好久都没见到过了。”长公主一想起那日蒋正熙得意兮兮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呵呵，还真是如此啊，我就知道那小子要赶回去跟你显摆呢，那日成绩一出来，那小子不知多兴奋呢，愣是一路小跑着到我养心殿里得意了好一阵子呢，我瞧着也是乐得不成样子，后来他说什么要给你惊喜，我想那小子肯定又到你这里讨赏来了，还真是啊。”皇帝一边吃着一边笑道。

        “是啊，我瞧着高兴，便赏了不少东西给他呢，这小子越发本事了，哎，这次他不会又是用了什么其他不好的手段吧？”长公主很了解蒋正熙桀骜的性子。

        “这一次，倒是真没有，我安排得严苛，他想耍歪心眼也难啊，不过他的成绩提高得这么快倒是真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所以我就让人去查了查，嘿嘿，这小子还真是不笨，很会挑人嘛，竟然还知道偷偷找人补习，也就五六天的功夫，就考试了，足见那人本事了。”皇帝叹道。

        “补习？”长公主愣了愣道：“他一向不喜那些文绉绉的老匹夫，这次怎么肯屈尊降贵的呢？”

        “长姐，那小子聪明着呢，他才没找那些老文臣们呢，他是找到这一届天子恩科的头一名，也就是弟弟我钦点的那位翰林院学士，费子冉。”皇帝笑道。

        “费子冉？”长公主迟疑了片刻道：“就是那个文章犀利，言谈周密，极具洞察力的那个小子？”

        “是他，还真是他，也不知正熙那些小子是怎么找到并说服费学士的，我听说，费学士每晚都帮着他补习，也就这几天功夫啊，正熙这小子就跟换了个人似得，学得又好又快，倒是让我刮目了。”皇帝笑呵呵地说道。

        “怪不得那小子理直气壮地来讨赏，原来还真是问心无愧啊，这么说来，这位费学士还是个教育人的高手了。”长公主叹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他能把正熙都教导得突飞猛进了，那我想干脆让他到宫学里任教去，倒也能多发挥些作用的。”皇帝安排道。

        “可……那人不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吗？”长公主慢慢记起了费子冉这个人。

        “呵呵，没错，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让他低调一些，若是直接就让涉足朝政，那以他现在的资历和经验那不是让人吊打的材料嘛，就算再聪慧，再睿智，那也是需要时间沉淀和磨合的，宫学倒是个好地方。”皇帝勾勾嘴角笑道。

        “那倒也是，他也得先经历经历才能更好地为你做事，人啊，你见多了，该是知道什么人有什么用的了，这些事你自个把握就好了，不要再出现那些人心不足的人就是了。”长公主意有所指道。

        “呵呵，长姐放心吧，就让他们可劲折腾去，越是折腾，越是容易暴露，我越是能抓到更多的把柄，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这得看谁更有耐力了。”皇帝似乎心中早已有了计划。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那家人绝对不能成为祸患！”长公主挑眉冷冽道。

        “长姐，这一点我自始至终从未变过。”皇帝喝了口茶酒道。

        “哎……你后宫之事我不想多言，可如今他们着实也太过猖狂了，仿佛稳操胜券，即便是有宇文家紧紧相对，可也撼动不了太多事情，对于太子和五皇子，你心里要有充足的准备。”长公主提醒得很直接了。

        “是啊，如今这后宫就属他们两股势力最为突显，那就先让他们斗着，我还有其他事没安排完呢，他们斗着倒是给了我更充足的时间。”皇帝笑呵呵地说道，仿佛这些头疼的后宫之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长公主呵呵笑道：“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启禀长公主！小公子来了。”皇帝和长公主正说笑着，园子外一女婢通禀道。

        “呵呵，正熙这小子，明日宫学就要开学了，他这会倒是来做什么？”皇帝闻言笑道。

        “走，一同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长公主邀请皇帝一同去。

        皇帝一边起身一边笑道：“好，就陪着长姐一道过去，我这悠闲了三四天了，也该从这人间仙境回到俗世间了。”

        “走吧，皇帝。”长公主也怅然一笑。

        “走了，这满园的茶花。”皇帝朝着满园芬芳的茶花感叹了一句便跟着长公主出了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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