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一个点钟

这一夜我注定了是睡不好了。

        新换了床，新的床单，新的枕头，新的一切……

        这让我想起了旧的自己，残花败柳的自己。

        天蓝的被子下面，身体仍然是光滑的，但是心中却早就已经落满了灰尘。

        霞姐有时候很是人性化，知道我初初归来，可能有些不适应，特地让我在宿舍里面多休息了几天。

        然后才跟何淑娴她们一道去上班。

        重新从后门走进后宫，我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沉下去。

        看着这一室灯红酒绿，听着这满堂嘈杂的音乐声，我这才意识到，我拒绝了成为万望舒死去老婆的替身，那么，现在，这些东西，它们将会在我未来的日子里面一路相伴与我同行。

        在休息室里见到了很多一起上班的姐妹，也有一些混了一个脸熟的姐妹暂时不在了，听何淑娴说是有的被暂时包养几天，有的被带着出台了，还有的正在场子里面陪着酒。

        “欣欣宝贝来了，正好，我这里有你的一个点钟。”霞姐手上拿着对讲机，一抬头，看到我，十分的欣喜。

        我心头一揪，曾经我还在后宫的时候，点钟很多，但是，我走了这么久，没有理由那些客人立马就知道我回来了啊。

        不，也许，还是有人知道的，如果不是他的一手操持，说不定，我心头一热，还真的就……

        唉，所以世事无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不由你说了算。

        但是，我仍然想要知道是谁，于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直接问了出来：“不知道是谁了？”

        霞姐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当然是你最忠实的客人吴二少罗。”看得出来，霞姐的心情真的十分的好，但是，我的心情却像是一块正在作着自由落体的小石块，重重的从高处的悬崖之地落下，然后，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摔得一身的青疼肿。

        一个字疼。

        “哎哟哟，欣欣，我可告诉你，咱们这行可讲究个规矩，本来你这么些天没有来上班，今儿个是第一天上班，一般来说，那可基本上是没有生意的，但是，你运气好啊，还能有个忠实的客人的点钟，这自然是一个好的开头，也意味着，你这一次重新归来，会更加的红，可是，在咱们这些姐妹面前摆下脸子，皱下眉头也就算了，可不能在客人面前这样哈。”霞姐半真半假的拍着我的肩膀似是警告，又是忠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久没有来上班，竟然忘记了作为一个小姐的基本操守，忍不住将脸色和表情都放在了脸上。

        心里有些不自在的将那些外露的情绪一一压下。

        “对不起，霞姐，以后不会了。”一边说着的时候，我的脸上已经是满满的温柔的笑。

        霞姐拍拍我的脸颊：“这才是霞姐的乖宝贝。”

        我想要走，从早到晚何淑娴却拉着，似是有话要跟我说，我便站定了，稍等一会儿。

        却正好被霞姐看在了眼里。

        “那个，那个淑娴哈，这个酒场你不能去，那吴二少可是点名了不用你去的。”

        我一惊，看着何淑娴，一开始没有明白过来，然后，才突然有所感悟的点了点头。

        何淑娴也不勉强，她本来也只是想要叮嘱我几句。

        拉着我的手，说了几句类似于霞姐那样的话，最后还告诫我：“记住姐姐的话，男人都他妈的是个王八蛋，钱才是跟咱们最亲的，咱们只要钱，不要男人。”

        看到何淑娴这般认真的说着这些话，我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见何淑娴有些不满的嘟嘴，我连忙也拉住她的手，应得无比的认真：“好，好，好，都听何姐姐的。”

        何淑娴这才笑得千娇百媚的回头，转身离去。

        我临走之时，却看见霞姐正拖着何淑娴的胳膊，看着她，一直在不停的嘀咕着：“我家的淑娴长相气质这般的好，居然点名不要，什么眼光啊。”

        我听了无奈的叹息，而在我的眼角之中的何淑娴却是冷傲的一笑，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也就很快的唬弄过去了。

        推开包厢的门，我的眼睛似乎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里面的灯光调得太过于昏暗了,只知道里面闪烁着几盏射灯,但都是射在无关紧的地方。

        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见几道人影围坐在一起，时有笑骂声传来。

        我凭着感觉，走到包厢最正中的位置，也不管那里坐着谁，对着那上面就行礼打招呼。

        座上之人许久没有开口，我知道这一定就是吴清源，只有他才是这样，最是喜欢在我的面前端着他的臭架子，其实，在我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嫖客，比普通的嫖客还要不如。

        “吴二少，瞧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来了，你也不好生的招呼着。”我面前的人没有开口，旁边的一个人说话了。

        那声音里带着一股油腻之感，我心中一恍，知道了他是谁，我缓缓的抬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过去，那不正是那个来自于京城的高官何奎吗？

        怪不得，吴清源会对霞姐提出那样的要求。

        我冷笑，果然也如我心中所料。

        “坐吧。”吴清源对着何奎的要求自然是没有办法拒绝的，看他这样，大概已经是将何奎打点的差不多了，总不至于光是为了整我，就要惹得他的意向大客户不悦吧。

        “来，阿媛好久都不曾见到二位来后宫了，今儿个高兴，咱们喝酒。”阿媛早就已经在包厢里了，见气氛因我的到来，而有了几分沉郁，便连忙站起身来，扭着屁股，取了好几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来坐到两个人的中间。

        吴清源也似是反应过来了，大概觉得为了我这样一个小姐而影响了他的大客户，这实在是有些不划算，便连忙在脸上带足了笑看着何奎。

        “何总，尝尝这瓶后宫里面最好的酒，听说云霞一般人不会给，今天还是看到何总来了，才舍得拿了出来。”吴清源睁着眼睛说瞎话。

        何奎似是有些不信，看着阿媛。

        阿媛可是个人精，连忙笑得一脸的灿烂，举着酒杯凑近了何奎。

        “亲爱的你不相信，您喝喝看。”阿媛说着一边自己含了一口，然后直接喂到了何奎的嘴里。

        我以为何奎会拒绝，没想到，他竟是十分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迫不及待的张嘴去接，我站在茶几旁边，就那样看着他们，以嘴对嘴的方式喝了一口又一口，最后的时候，何奎似乎还没有尽兴，用力的啄着阿媛的嘴巴不放，包厢里面响起了两嘴相接的“吧唧”声。

        我一阵恶寒，阿媛真是玩儿得太开了。

        我陪酒这么久，最多就是端了洒杯子喂到客人的嘴边，还从来没有玩过这么些花样。

        也怪不得阿媛真的成为了后宫里最红的红牌，她的点钟和收入都是最高的。

        一轮喂酒结束之后，阿媛又去挑逗吴清源，端了酒杯去喂他。

        却不想，吴清源在看了我一眼之后，就面露不屑的将阿媛搂在了怀里。

        我进来的有些久了，双眼早就已经适应了包厢之中昏暗的灯光，此时已经完全能够看得清楚他们手上，身上的动作了。

        吴清源正伸着手指头，在挑逗着阿媛。

        我看见他修长的手指划过阿媛尖尖的下巴，一路往上滑着，停留在了阿媛的脸颊之处，手掌不停的在那里摩挲着，揉捏着。

        何奎见阿媛跟吴清源打得火热，而我一直站着，便拍拍他的大腿：“美人，我早就看上你了，来我这儿。”

        我当然不能拒绝，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颜，走了过去，不敢坐他的大腿，就只挨了他的身边坐着。

        我刚刚端起酒杯，喂到何奎的嘴边，就听到阿媛轻轻的叫唤了一声。

        “啊，吴二少，你温柔一点嘛。”

        我回头看了一眼，阿媛的秀眉微微蹙着，而吴清源则是毫无表情的看着我们这边，一双眼睛在不停的游移，扫视。

        “你叫欣欣？”何奎的声音将我的目光拉回。

        我点头。

        “以前都没有见过你，你是新来的？”何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我的腰肢上摸着。

        我很明显的看到了他脸上的期待之色，我的心里一阵发毛，不由得动了动身子，继续强颜欢笑：“没有，其实我在这后宫里已经呆了很多年了，只是没有福分来陪何总您。”

        何奎一听我居然已经做了很多年，那张脸上分明有着一抹失望之色。

        哼，这些臭男人，既想贪恋我的容貌和身材，却又嫌弃我做得久了，身子太脏了。

        “你看起来不像，瞧瞧，这张脸，年轻。”何奎抬起我的下巴，在那上面不停的抚摸着，我的脸颊险些要被他手掌上的粗糙给刮疼，我咬着牙根忍受着。

        不知道何奎是什么毛病，摸了半天也不见撒手，我有些受不了了，就直接往他的怀里一倒，以此让我的脸蛋好得以摆脱他双手的钳制。

        他倒是没有看出来我的本意，只是觉得我知情知义，将我搂紧了，吸着鼻子用力的闻我身上的香味。

        “年轻的味道。”何奎一边闻着，还喜欢一边还停的感慨。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扩散，假意借着敬酒的空隙，直接钻出了他的怀抱，又开始喂他喝酒。

        相对于女色来说，何奎对于酒的钟情也不下于女色，索性有了美酒的滋润，我得以暂时解脱了一会儿。

        酒过三巡，吴清源和何奎已经在一边喝酒，一边调情之下，将事情都谈得差不多了，“今儿个高兴，何总何不……”吴清源看着何奎笑得暧昧。

        “好，好，好，既然吴二少如此盛情，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何奎占了便宜还喜欢说大方的话显摆。

        “要不就你吧？”何奎将我搂在怀里，一只手勾着我的下巴，笑得色眯眯的。

        我有些麻木不仁，点点头答应了。

        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妓女，陪谁不是谁了，被谁压反正都是压。

        我正想扶着何奎离去，便突然见吴清源将阿媛又重新推回到了何奎的怀里，还顺势扯了我出去。

        “何总，你看看阿媛美人都伤心了。”

        吴清源的话带着开玩笑的意味。

        “自从何总一来到后宫，就是阿媛坐陪的，如今，却要当着阿媛的面点别的小姐，你看看，阿媛这张脸，瞧瞧，她给伤心的……”吴清源说着，还给阿媛使了一个眼色。

        阿媛便立即如同一只八爪鱼一般缠在了何奎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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