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求婚（上）

我直觉孙莉莉在撮合我和赵锐，因为赵锐一下子殷勤起来，这让我很不习惯。每天晚上，他都会打一通电话，和我东拉西扯几句。其实我们真没什么好说的，彼此还算不上熟悉，他又不会找话题，我又懒得找话题，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在电话里，都是例行公事一样说说今天的所见所闻，吃喝拉撒，三五分钟就说完，实在无趣得紧。

        我总觉得，他这样的男人，适合一见钟情，或者被痴情女子不顾一切的倒追，亦或正值青春年华的单纯女孩，慢慢的陪他耗下去。而我于他，终归是不合适的，有过两段失败的恋爱，我变得悲观，变得很爱惜自己，自然，更不肯再轻易交付一点点真心。而且，时间于我实在是宝贵，每天早上醒来，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不是一个标新立异，不在乎世俗观念的女子，父母的殷切期望，我不忍心辜负，亲朋的热心探询，我有点无力招架。结婚，结婚，已经被我排上了日程表，我只想找一个和我一样渴望婚姻的男人，闪婚进围城，哪怕里面刀山火海水深火热，我也认了。我已经向现实屈服，爱情，于我就像奢侈品，我用我的青春消费过，而今青春无多，我怕是再也消费不起。

        又到一个周五，赵锐约我共进晚餐。我心里虽然不太乐意，但想着一个人也是无聊，便答应赴约。其实这样挺不厚道，明明没打算和他发展，却又天天联系，还隔三差五见个面，彼此耽误着。

        我们约在罗湖的一家西餐厅，餐厅环境优雅，音乐轻柔，是谈情说爱的好去处。我比赵锐先到，他今天去香港出差，忙得有点晚，故而不能来接我，让我在这稍等片刻。

        等人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我拿出手机看帖子消耗时间，冷不防旁边有人叫我：“小蝶？”声音里有点点不确定，估计是没看到我正面的缘故。

        我抬头一看，却是伪娘，他正站在我右前方，微笑着看我。我眼风一扫，习惯性的寻找另一个身影。在我的印象中，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伪娘是单身一人的。

        “他没和我一起。”伪娘的笑意里有一丝嘲讽，弄得我很不自在。

        “哦。”我略微尴尬的应道。

        “你一个人？”伪娘问。

        “不，约了人，他还没到。”

        “男人？”那丝嘲讽更浓了，就像一根松针扎着我的皮肤，虽不至于痛，可也十分不舒服。

        “当然。”我努力忽略他的笑，尽量用一种淡然的口吻回答。小样，我知道你那丝嘲讽为何而来，其实何苦呢，抛开性别，我们其实是同病相怜，都未能得到那个男人的爱。

        “男朋友？”伪娘似要确认什么，追问一句。

        “是的。”我怀疑我已经心理变态，要不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可够快的，可怜阿臻还在那难以自拔，你却又有了新欢。”伪娘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冷冷的，“我早跟阿臻说过，女人十有八九是水性杨花的动物，薄情得很，千万莫招惹，偏他还存有侥幸心理。”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种又喜悦又心痛的情绪蔓延开来。他说什么？难以自拔？我是不是可以把它理解成爱我？我正待出口相询，赵锐却走了过来，他额上有薄薄的汗，外套搭在臂上，想是赶得很急。

        “不好意思，小蝶，让你久等了。”他还没坐下，倒先道起歉来，等看到旁边的伪娘，又问，“你的朋友？”

        我刚想点头，伪娘用不屑的眼光打量他一番，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才没有这样的朋友。”他那样子，实在像极了使性子的小女人。

        赵锐也不和他计较，问：“要不要一起用餐？”

        伪娘不理他，站起身来要走，却又停住，再次打量一下赵锐，问：“你是杜思尧婚礼上的伴郎？”

        “是的，你是？”赵锐有点疑惑，那天客人那么多，他不可能对每个人都有印象。

        “杜思尧是你朋友？”

        “是，他也是我表哥。”

        “难怪，那你也算是和茂昌集团关系匪浅了？”

        “那都是父辈的事业，我和表哥都没有在里面供职。”赵锐虽然依旧回答，可是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他不明白，这个像女人一样的男人，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强的敌意。

        “不管在不在里面供职，那也算是出生豪门了。”伪娘轻蔑的看我一眼，“难怪你会那么决绝，却原来，有富家公子可攀。”

        我有点糊涂，虽然我也知道杜思尧家境颇丰，但具体做什么的，是不是如假包换的豪门，却并不清楚，也没有兴趣弄个清楚，至于赵锐，他是有钱人还是穷光蛋，我更是一概不知。但是，伪娘显然误会了，他以为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拜金女吗？何况，阮臻不也有公司吗？虽然我不知道他公司具体规模，但能请动罗亦琛那尊神，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因为罗亦琛跳槽之前（那时我们还未分手），已经开始带销售团队，年薪也有二三十万。

        赵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他开始以为对方是我朋友所以还客气着，这下看伪娘如此说话，便冷了个脸，说：“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我们要用餐了。”这是在下逐客令，伪娘自然明白，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腰身一扭，愤然离去。

        赵锐招来服务生点菜，问我想吃什么，问了两遍，我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说：“随便，你做主好了。”

        赵锐若有所思看我一眼，也不坚持，自行点餐。

        在等餐的空隙，他终于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心，问：“刚才的那个男人，是你的朋友？”

        我沉吟一下，或许，我可以趁着这个话题，把我和阮臻的事说给他听，也顺便表明我的立场，让我们两人，不至于继续用这种朋友不像朋友，恋人不像恋人的方式相处着。

        “不，他是我前男友的朋友。“

        “哦。”

        只是哦了一声，居然没有下文，难道他不想知道我的恋爱史吗？

        “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屑一顾。”倒要我先挑起这个话题了。

        “你说。”

        “或许，我说的是或许，没有求证，我和他不是朋友，是情敌，因为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我笑笑，在考虑要如何组织语言，“因为总总原因，我和那个男人分手了，他以为是我移情别恋，所以才会对我有那么强烈的敌意，只是，你躺着中枪了。”

        赵锐低头喝杯中水，他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所思所想。我也不做声，静静的等，我想，他会先开口的。

        果然，他再抬头时，问：“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觉得，你对我，似乎有那么一点好感，但是以我的经验，我们是不适合继续交往的。”我继续说，“我谈过两次恋爱，都失败了。一段是我的初恋，我们在一起很多年，最后还是分手了；另一段就是最近的，我们在一起半年，分分合合，终究还是惨淡的收场。”

        赵锐认真的听着，他或许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不过，我没有太在意他的情绪，继续把心里的那些话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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