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难舍

下午去逛了逛聂荣臻纪念馆，晚上吃完饭把彭宇和若涵送回酒店，我和舒夏赶回了家。收拾一下东西睡个早觉，明天就要赶回重庆了。

        尽管距离春节假期结束还有两天，尽管舒夏的案子没有这么快判下来，可一想到回重庆，我心里还是充满了失落和恐慌。

        只是阳台音乐秀需要尽快准备，这是我送给舒夏最后的礼物，下一次……不知道将会是什么时候！

        八点钟的大街上熙熙攘攘，我们的车夹在一堆车辆里缓慢地往家的方向驶去，路上我爸打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妈煮了汤圆，让我们早点回去吃。

        “你有口福了，我妈做的红豆沙汤圆那叫一个好吃，就算不爱吃甜食，每次我都要吃两大碗，要是加点儿醪糟……啧啧，流口水了。”挂了电话，我夸张地对舒夏说道，舒夏甜甜一笑，继而充满担忧道：“这几天每天都吃那么好，我感觉自己胖了很多。”

        “有么？我怎么看不出来？”我放下心事，扭头看了舒夏一眼，接着邪笑道：“该不会是长在藏起来的地方了吧？那我回去可得好好检查检查。”

        “臭流氓！”舒夏听出我的意思，红着脸啐了我一口，下一刻，她依偎在我的肩膀上，语气充满了不舍：“卢西，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叔叔阿姨很好，能让我感受到家的温暖，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留在这里，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和你过普通却幸福的生活。”

        我苦笑着，想要开口劝解，舒夏却继续说道：“我现在真的很累，看不到以后的路，我并不是想要赚很多钱，也不需要成就感来满足自己，我以前那么努力，只是想告诉舒建生，我能像他一样成功，但却不需要用丢掉家庭作为代价。可现在……我觉得我快要失去你了。”

        我松开一只手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会失去我？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都没有被打败，这说明我们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不要太悲观，让时间来沉淀我们的爱情，它才会变成最璀璨的钻石。”

        “可我还是害怕，我怕你心里还生我的气，怪我没有跟袁弘断绝关系，我怕叔叔阿姨知道我的事情会对我有看法，我更怕我们逃不过时间的追杀。卢西，其实坚持把武隆那边交给你，我也有个自私的原因，我希望它可以留住你，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消失。”舒夏压抑着声音说道。

        我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舒夏原本是个独立且自信的姑娘，这是她并不幸福的生活所磨砺出来的。可正是因为这些，在失去一切后，她更容易陷入悲观情绪。抱着她，我沉声道：“就算没有呆在武隆，我也会一直等着你，至于你和袁弘，我已经想开了，他毕竟救过你的命，而且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因为喜欢你，只是这手段让人无法接受。我相信你心里有杆秤，知道该怎么做。还有我爸妈那儿……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不告诉他们不是为了骗他们，我们和他们有代沟，你不能奢望他们能理解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所以有时候隐瞒和谎话只是为了减少矛盾，这方面我有经验，你听我的没错。”

        “可是……”

        “没有可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睥睨天下的女神，保持住你的高傲，我这个癞蛤蟆有吃天鹅肉的梦想，所以你一定不要坠落凡间啊。”我半开玩笑似地开导到，那些沉重的话题，与其想到就痛苦，不如麻木自己去忘记，至少还能让我们过几天快乐的日子。

        舒夏没有在说话，她突然让我在路边停下了车子，然后松开安全带抱着我热吻起来，我先是一愣，继而热烈地回应起来，可吻着吻着，我的嘴角传来一片苦涩……

        回到家中，爸妈已经等了一阵，我妈一边数落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天天往外跑，一边给我和舒夏重新煮了汤圆。我爸告诉我，老太太知道我们元宵节回不来，所以提前做的，这让我心里一阵酸涩。大学毕业之后，三年多的时间，三次春节我只回来过一次，最多的一次在家也只待了一个星期，元宵节更是从上大学就没在家过过了。

        每次回家，我都能感到二老明显在变的苍老，以前从未在意，真正在意时，他们已经真的老了。

        我恍然明白，陪伴，才是他们最希望我给予的孝顺。

        心生愧意，我努力撑着连吃了三碗汤圆，完了摸着肚子大拍我妈马屁，我妈嘴上骂我，眼角却带着笑意，给我拿来了健胃消食片。汤圆是糯米面做的，那玩意儿最难消化。吃完之后，我和舒夏坐到沙发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喝着茶聊着天儿，这种轻松的气氛是和朋友在一起喝酒吹牛完全不一样的，二老哪怕是骂我，我也能感受到浓郁的化解不开的爱。

        可是领会到这一点，已经有些晚了，明天，我就要离开家，再次踏上自己选择的充满荆棘的路。

        只是我坚信，走过荆棘，那条路将充满希望和光明。

        我妈拉着舒夏的手，聊着聊着居然哭上了，舒夏的身世确实容易让人心生怜意，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她家财万贯，事业有成，可是她过得并不比一个小市民幸福。她享受不到家庭的温暖，她时时刻刻没有安全感，她所处的位置更是让她永远活在波谲诡异的阴谋诡计之中。

        她的光鲜明艳背后，是常人想象不到的黑暗。

        哭完之后，我妈用严厉的语气警告我要照顾好舒夏，常带她回来看看，我一一答应，心里却苦涩地想，至少短时间内，这个要求我无法兑现。

        眼角余光中，我看到舒夏布满泪痕的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连忙用眼神制止了她。我知道她又忍不住想要坦白了，可我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舒夏紧咬住嘴唇，最终还是屈从于我的态度，我生怕她又忍不住，借口收拾东西带她回了房间。

        关上门，舒夏扑在我的怀里低声哭泣起来，轻抚着她的背，我黯然神伤，关于明天，迷茫的不只是她，还有我，我不知道在等待的日子里，自己该如何渡过，我更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忍受等待的煎熬。

        舒夏在哭泣中睡了过去，帮她脱掉外套，躺到床上，我却久久没有睡意。索性坐在床边打开一条缝，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直到天色发亮。

        起床后，我们强打笑颜，吃过早饭收拾好东西，在二老的目送下下楼上车，从倒车镜里看到他们伛偻的身影，我心酸的厉害，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深深踩了脚油门，逃离般地离开。可是走得越远，我越是感觉到，有一样东西也在离我而去，让我的心变得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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