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原地轮回的我

我愣了足足一分钟，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航明静：“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我怀孕了。”航明静依旧是平静的语气，可脸上的悲伤却掩盖不住，说完她再一次拿起酒杯。我见状劈手把杯子夺了下来：“怀孕了还喝酒，你疯了么？”

        航明静神经质一样傻笑起来：“我很清醒啊，我不知道该不该要他，也许一场意外失去他是最好的选择。”

        我狐疑地盯着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孩子是谁的？”

        航明静沉默起来，许久才道：“一个我深爱着却不该爱的男人，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呵呵，我是个小三，卢西你没想到吧？”

        “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今天可不是愚人节静子。”

        “一个人如果把自己当做玩笑，她的每天都是愚人节。”

        在我的逼问下，航明静道出了故事始末。她和那个男人相识是在一个朋友的饭局上，当时航明静刚结束一场失败的相亲，聊天的时候就说起了那件事，那个男人是个先成家后立业型的，也算是久经相亲场，两个人有了共同话题，聊得还算愉快。饭局结束他们正好顺路，便一起回家，然后发生了一场狗血的混混调戏姑娘，英雄救美的戏码。那个男人为航明静挨了一刀，航明静将他送去医院，出于感激和礼貌时常去看他。

        航明静知道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两人的接触都是适可而止的，可感情有的时候说不清道不明，航明静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陷落的，两个人就这样忠于自己却违背道德的在一起了。

        从航明静口中我得知，他们两个这样的关系居然持续了一年，而我们这帮朋友居然一点迹象都没有看出来。我想如果不是她怀孕了，这个消息依然会隐瞒下去，直到有一天东窗事发。

        我的心思终于收了回来，放到航明静的身上，烦躁地点燃烟，我问她：“这件事那个男人知道不？”

        航明静摇摇头：“我昨天才发现，还没告诉他，也不想告诉他。”

        “你不想让他为难？可这件事情他是有责任的，他没有理由置身事外！”

        航明静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那里并没有任何变化，但她的眼神却变得不一样了：“如果我说，我不告诉他是怕他离婚，你会相信么？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娶我，我看得到他的决心，可我不想，我已经夺走了属于那个女人的爱情，不想再夺走她的生活，否则我的余生都将在愧疚中度过。”

        我愣住了，我了解航明静，她不是那种会为了物质出卖自己的女人，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一定是因为感情。我也相信她说的话，虽然她喜欢沉默，但在我们几个朋友里，她的智商和情商是仅次于陈暮的。但我不太能接受她给我的理由，怕伤害另一个女人而遗弃腹中的孩子？这他妈是什么逻辑思维？

        “静子，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如果那个男人爱你想娶你，对不起他妻子的是他而不是你，你这个时候伟大反而会伤害更多的人。我劝你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他，不管他的建议是生下来还是打掉，这都是你们的事情，作为朋友我只能支持你。他对你不好，我可以帮你出气，他如果真的想娶你让你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你爱他，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尽量放缓语气，不去刺激她。

        航明静用不理解的目光看着我：“卢西，你真的能理解我么？如果换做是你，你的另一半爱上别的人，你会不会恨那个人？我明白我们是朋友你才支持我，但我已经是个坏女人，我不想继续坏下去了，这个孩子……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只要他存在，他就属于这个世界，静子你没有权力剥夺他的生命！别做傻事，至少想清楚再决定好么？”我有些着急，如果不能劝住她，我怕她转眼就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航明静没有回答我，反而问我：“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不能犯错？”

        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上午我在江边问大爷的那句话，我郑重地摇摇头：“谁都会犯错，哪怕是圣人。选错了路没关系，只要我们把它走成一条正确的路就可以了。”

        “说的很有道理，你能做到么？”

        我苦笑起来，大道理谁都会讲，可谁又能说到做到？如果我真能做到，我也不会有今天了。

        见我不说话，航明静拍了拍我的手：“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不同的选择，在走到路的尽头前，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好是坏。所以……谢谢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卢西，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要太为我担心。”

        “如果你能保证你不会轻易打掉这个孩子，我就能放心。”我认真道，情绪激动的女人是很容易犯傻的，这一点我在舒夏、韩溪和尧瑶身上都见识过。

        航明静几乎没有犹豫地点点头，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道：“我答应你，我不会做傻事。”

        我终于松了口气，看得出来，航明静对腹中的孩子并不是没有感情，这样她至少不会轻易把他打掉。我同情那个被伤害的女人，但我依然支持航明静，并不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而是感情的世界里，很难区分谁对谁错，真要探究，那也只能怪这该死的老天总是把正确的感情安排在错误的时间和条件里。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结婚，我相信他和航明静一定会成就我们朋友圈里有一段佳话。

        我不禁想到我自己，可想了许久才发现，不管是跟韩溪还是跟舒夏，如果我想拥有一段美好的感情，所需要的如果实在太多了。

        在航明静的要求下，我向她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他们两人的关系终究不能暴露在阳光下，我理解她，也希望她能尽快做出抉择，给她自己，也给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一个交代。

        我以为我的劝解起到了作用，可几天之后，我在成都从童童那里得到消息，航明静一声不响地离开了重庆，步了我的后尘。除了我，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包括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后来找过我们，想从我们这里得到她的消息。我这才发现自己终究还是不够了解她，航明静以她的方式，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只是这个结局于她而言，却太过悲烈！

        这个晚上我和航明静聊了很多，我没有再让她沾酒，自己却喝得酩酊大醉。事实上我并没有喝太多，但中午残留的酒意加上一天痛苦的经历让我很轻易便进入沉醉状态。我嘴里开始不断蹦出胡话，我甚至嚎啕大哭地向航明静诉说我有多么后悔，可这种发泄对我的生活没有丝毫作用，明天早上，我依然是那个失败的卢西，被所有人看不起！

        第二天快中午时我才醒来，揉着脑袋从陈暮家熟悉的客房中出来，我看到陈暮和罗素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聊天，看到我两个人打住了话头盯着我。我被他们看的有些发毛，陈暮冷笑起来：“昨天挺能折腾啊，把自己虐舒服了？”

        我挤出一丝苦笑：“暮姐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跟我装蒜，昨天的事情罗素都跟我说了，剩下的航明静也补充了。卢西，你这是又打算玩跟韩溪失恋时那套啊？怎么着，这次要颓废多久？是不是要等下一个女人来拯救你？”陈暮一点都不给我面子地说道。

        我顿时头疼起来：“姐，我这会儿还没醒酒呢，咱不聊这个成么，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厨房里有我们早上剩下的稀饭包子，自己去热了吃，我跟暮姐聊正事呢，别打扰我们。”罗素指了指厨房，不耐烦地赶我。

        我撇撇嘴：“你跟暮姐能聊什么正事儿，要不来陪我吃点东西吧，顺便帮我出出主意。”

        罗素一脸鄙视的表情：“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暮姐有个工程出了点儿问题，原来的施工方违约正在打官司，我准备把工程接过来，几千万的生意，你有多远滚多远，把你卖了都不够一天的利息。”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看他，又看向陈暮：“暮姐，这孙子说的挺像那么回事，你赶紧戳穿他，我看不惯他在我面前这样装逼。”

        暮姐耸耸肩，一脸无奈道：“我很想帮你，可罗素说的是实话。”

        我瞬间产生一种错觉，坐在我面前的不是罗素，而是别的什么人。在我生命里不靠谱了二十多年的罗素，如今居然可以跟陈暮坐在一起谈几千万的生意？这世界是怎么了？

        可很快我又明白过来，不是他们变得太快，而是我始终在原地踏步，甚至在倒退，所以跟这帮朋友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罗素在爱情的驱动下改邪归正，童童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航明静拥有了自己的宝宝，彭宇和若涵在抗争中维护了自己的爱情……所有人都在稳步前进，只有我，仍旧在经历着获得与失去，在不断地轮回中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贫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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