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算快乐的夜晚

坐着罗素的车来到南滨路，我们到陶然居吃了一顿过时的午饭，然后在罗素的催促下，我不是很情愿地带他去了咖啡厅。

        罗素带着一副专家的嘴脸打量了一圈儿咖啡厅，末了发表一通长篇大论，却都是些废话。这小子典型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才叫有鬼。上大学那会儿一学期下来，我就没见过课本比他还新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这大学四年，主修专业是泡妞儿，选修泡吧，至于课上老师讲的那些东西，反正早晚要还回去，不如省点脑细胞直接拒绝接收。

        当然，我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至少三年多的工作给了我很多经验，我始终认为，工作中学到的东西要远远超过学校里填鸭式塞到脑袋里的知识。

        没搭他的话茬，我也审视着咖啡厅的布局，思考着即将进行的一些改动。按照房东王叔的话，如果我保持原样经营，只有死路一条，可我又没钱重新装修，所以只有尽可能的用最低的成本做出最符合我想法的改动，只不过说真的，很难。

        别的不说，单是我要为驻唱乐队准备的舞台，就不是我口袋里两三万块钱能解决的事情。按照我的思路，我想把最靠里的那处阳台好好改造一下，那处阳台背靠长江，打通之后，客人一边听歌，一边还能欣赏到江景。最重要的是，当初我在想到这个点子的时候想起了中央大街的马迭尔阳台音乐秀，我觉得如果我能成功借鉴过来，这里必将会成为南滨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好的宣传方式！

        一想到钱的问题，我就充满无奈，想法再多，没有金钱来支撑都是无法实现的。我忍不住在想，创业这种事情，听起来总会让人第一时间想到白手起家，可那也只是针对有钱人而言，对我这样的屌丝来说，创业就是件最奢侈的事情。

        或许是我太偏激，如果我只是开一家网店，也许就不需要为钱的事情操心了。

        我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用骑虎难下来形容最贴切不过。

        “你打算怎么经营这里？”烦恼中，罗素推了推我，问道，见我魂不守舍的，撇撇嘴：“想什么呢，都问你两遍了。”

        “具体方案还没出来，不过大的方向已经确定了。”我把下一步经营的想法跟罗素大概说了一下。罗素闻言想了想：“照你的思路，这已经不是小改动能完成得了的，那姑娘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做这些？”

        “一分钱没给。”

        “什么？”罗素跳了起来：“感情给你租了这个地方就是个空壳子，没钱你还经营个屁啊，招人不花钱啊，装修不花钱啊，宣传进货不花钱啊，怎么，你打算先去卖两个肾还是把眼角膜佘出去？”

        “滚蛋，把这里租下来都已经让她借债四十万了，我怎么可能再管她要钱？后续经营资金我自己想办法吧，我也没打算一步到位，先把架子搭起来，后面一边经营一边完善嘛。”

        “放屁！你见过谁家做生意还边做边装修的？卢西我觉得你脑门绝对是被门给夹了，才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情！”罗素没好气道。

        我沉默以对，我当然知道罗素的话有道理，可现实情况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

        叹了口气，罗素拍拍我的肩膀：“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要在这里坚持？”

        我点点头，尧瑶将她全部的身家给了我，这就是最大的信任，而且以她的脾气是肯定不会退房的，我若退出，那会是对她物质上和感情上的双重打击，我做不到。

        罗素说得对，我就是心太软，现在想想，那天尧瑶不肯退，但我可以代她去找姓吴的老板谈，实在不行也可以跟王叔商量一下，把这里再转租出去，然后把设备卖掉。我没有这么做，并不是没想到，而是不忍心辜负尧瑶的情义。

        罗素没有再废话，伸手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有八十多万，那小姑娘花了六十六万是吧，那好，我也入资六十六万，跟你合伙干。”

        我抬起头来愕然看着他，没有去接银行卡：“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十分清楚，罗素毕业之后，他爸一直想让他去公司帮忙，顺便熟悉环境，好为将来的接班做准备，可罗素打死都不同意，坚持要自己创业，可三年多了，罗素基本上是做什么赔什么，从未成功一次，他倒是越挫越勇，他爸却早已没了耐烦心，前段时间他为了开那家情趣酒店，差点跟他爸闹翻，最后虽然要到了钱，却也被他爸断了生活费，扬言要么自力更生，做出点样子给他看，要么就尽快滚回公司给他打下手。

        所以骤然看到罗素拿出这么多钱来，我是真的很惊讶。

        “我把情趣酒店转手了。”罗素一脸风轻云淡：“我觉得这买卖陈暮可能不喜欢，所以打算做点别的，当初投了一百五十多万，转手剩下一百二十多万，换了车之后就剩下这些了。”

        我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挤出一句我次奥，这他妈就是有钱人和穷屌丝的区别啊，三十万说亏就亏，说起来跟菜市场买菜多花了两毛钱一样！

        “反正我现在也没想好干嘛，投资在你这里，以后陈暮肯定会经常过来，也算是一举两得了。这样，我和那小姑娘资金相同，就各占40%的股，你负责经营，拿20%。”见我不接，罗素硬生生把银行卡塞进我口袋里。

        我闻言皱起眉头，掏出银行卡递还给他：“这钱我不要。”

        “哟！”罗素眉头一挑，冷笑道：“跟我这儿还摆起谱了，怎么没见你跟尧瑶这么硬气？差别待遇这么大，你不会真看上那小姑娘了吧？如果是真的，你们开夫妻店我就不参与了。”

        我摇摇头：“尧瑶那边我也不会要股份，她能给我一个创业的机会我已经很感谢她了，我要是拿了股份，就等于是白拿了你们几十万，罗素，哥们儿再穷也不至于干这种糟烂事。”

        “谁说是白拿？你负责经营不花心思劳力啊？20%的股份是你应该拿的，现在到哪家企业职业经理人不占股的？我相信尧瑶也不会拒绝。”罗素解释道。

        我依然坚持：“你往这里投钱是想帮我我知道，这家咖啡厅开都还没开起来，谁也不知道它以后是赚是赔，总之我不会要你们的股份。”

        “都是兄弟，帮你是分内事，你要跟我分彼此那就是不把我当兄弟，算了，股份的事情再说，这钱先拿着，我入股你总没意见了吧？”罗素知道我的脾气，没有再劝，又把银行卡递给我。

        我考虑了一下，但还是没接：“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我非常欢迎你入股，但这间咖啡厅毕竟是尧瑶的，我还要征求她的意见，你等我问了她再说吧。”

        “你他妈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跟个娘们儿似的！”罗素不耐烦地把卡扔到我身上：“钱你拿着，她不同意再说！”

        拿着卡，我一脸苦笑，尧瑶的一次大礼已经让我倍感苦恼了，罗素又整这么一出，顿时让我感觉身上压力更大，咖啡厅经营好了还好说，一旦赔钱，我相信罗素和尧瑶肯定有心理准备，但我绝对过不了自己这关。

        人和人的关系本来是纯洁的，可一旦沾惹上金钱和物质，就容易变得复杂，我不希望自己和罗素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因为钱让感情出现裂隙，所以如果接了这钱，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把咖啡厅做大做强！

        可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万无一失的，创业更是有着极大的风险，拿着银行卡，我并没有去想里面那八十多万是怎样一笔巨大的财富，反而感觉就像端着一盆熊熊燃烧地炭火，稍有倾斜就会烫伤自己。

        离开咖啡厅，无所事事的我们一时不知道该干嘛了。确切的说应该是无所事事的罗素，而我其实很想回家完善咖啡厅的经营方案，可罗素死活不肯放过我，最后生拉硬拽带我去了一家高档理发店，让我陪他理发，两个大男人一边理着头发一边聊天，这情景让我说不出的别扭！

        天色渐暗的时候，罗素终于决定晚上还是把一帮朋友喊上，挨个打了电话把他们叫出来吃晚饭，然后他指使我把陈暮也喊出来，可电话打过去，陈暮却说已经有约了，只答应晚点酒吧再聚。

        罗素明显调整好了心态，对于陈暮的拒绝，他没有任何不高兴的表情，依然跟我说笑着，却不再提晚上他准备节目的事情。

        找了一家火锅店，等人来齐后，我们终于在沉寂许久后又聚到一起，热闹的场面让我有些感慨，我觉得一个人的生活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孤独的时候有朋友陪，心里话一样可以跟他们诉说。

        爱情或许从来不是生活里的必需品，它只是一种奢侈的调味剂，没有她，我一样能把自己的生活烹制成一桌美味的盛宴！

        吃完饭，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MUSE，罗素领头，我和童童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我没来由的想起了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心底叹了口气，我觉得今晚绝对不能算是一个快乐的夜晚，至少对罗素而言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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