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7章 独闯鬼营（中）

白灵追随在我身边，也可以算是身经百战，我在进步，它同样在进步。

        迄今为止，白灵的力量已不可小觑。

        且，白灵的体型会伴随着力量的增长而不断变大，到现在，它四肢健壮，身体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狼王之姿、之风采已愈发耀眼，如今又是危难之际，我与它要在千万鬼军当中纵横，它已经是愈发卖力了，如今一旦发起了冲锋，犹如狂风袭掠，大有万夫不挡的架势。

        那寨门前拦着拒马，白灵冲到近前，几乎是毫无停滞，一跃而起，直接从其间穿行了过去，之后方才重重落地，继而毫不停歇的继续向前冲击。

        我们终于摆脱了赫连铁垣和那些鬼将，至少暂时是冲出包围圈了，只可惜我并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我们虽然冲出包围圈，却没有冲出这座鬼军营，反而是出其不意采取继续深入军营的方式来解燃眉之急的，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待着我们。

        白灵在疾驰，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寨门之后，是囚禁那些死于军营和敌口的汉民百姓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巨大的木头笼子，犹如囚兽的地方，那些笼子是伐木而建，几乎像是一颗颗碗口粗的树木排列组成成的，中间缝隙根本不足以让人穿行逃走，里面全都是奄奄一息的汉民百姓，他们有的一家子全都被掠来了这个地方，就在那巨大的木头笼子里面生活，吃着糟糠之物，苟且偷生，一旦那些胡人有需要，就会被拉出去杀之食肉，当真过着不如畜生的生活。

        我还看见，这片军营里面有戍卫此地的胡人的军帐，这里应该是有鬼兵的，除此之外，这里都是些辎重之物了。

        这里应该算是胡人军营里的后勤辎重处，汉民百姓被囚于这里，意味着什么自不必多言，胡人确实是把他们当成了“辎重物资”，就是军粮。

        当然，此时那笼子里面躺着的就都是些汉民百姓的魂魄了，仍旧保持着在最后一刻的状态，奄奄一息，看着就跟随时要魂飞魄散了一样，实际不然，它们的怨气比那些鬼兵要大的多，自然比鬼兵更加凶戾。

        我在此地不敢过于声张，不想惹麻烦，白灵知道我的意思，悄无声息的放缓了步子，犹如在狩猎一样，它行走无声，想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带着我逃离这地方。

        然而，这注定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我们悄无声息的又走一段，然后，白灵毫无征兆的就猛然停下了，停的很突然，强烈的惯性下，我整个人都差点飞出去，那种感觉就像是汽车在紧急刹停一样。

        这里仍旧是雾气缭绕，前方看的并不真切，我骑在白灵身上，完全是下意识的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看了片刻，这才稍稍瞧出了点门道。

        前方……似乎遇到了拦路的！

        雾气涌动的朦胧之处，隐约可见似乎有鬼影攒动，那是朦朦胧胧的黑影闪烁，我一时尚且不太敢确定，于是索性我就踢了踢白灵，示意它继续往前走一走。

        白灵这才悄无声息的又往前摸了一点，此时，我终于看清前方的情况了。

        是那些笼子里的惨死汉民的怨魂。

        有些已经惊醒了，此刻正从笼子里面爬出来，那些笼子的缝隙生前是让他们绝望的宽度，根本无法跨越逃走，但是死后它们就能轻松从里面钻出来了，它们一个个面容狰狞，犹如走兽，双目猩红的朝着我这边望来，已然将前面的路都给堵住了！

        本来，这里一直在重演着他们灭亡前的最后疯狂，无论是汉民怨魂也好，还是鬼兵也罢，不分强弱，仍旧按照生前的秩序在进行着，仿佛以此向苍天控诉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但是，很显然，如今我的到来已经打破这种平衡和规则，因为我是活人，生气牵引下，让它们全都在第一时间将我当成了敌人，或者是可以让他们强壮成长的食物，纷纷盯上了我，当把我杀死后，它们又会重新回到之前的轨迹上，继续上演着死亡前的最后疯狂。

        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黄泉刀，这些汉民怨魂虽然凶戾，但……也不是说真能让我九死一生，只是，这时我又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那句话：

        “异族凶蛮，形同禽兽。

        杀我族人，食我血肉。

        汉家天下，何以至此？

        衣冠南渡，呜呼哀哉！”

        这让我心软了片刻，我读过那段野蛮血腥的历史，实在无法无情的举起手中的屠刀。

        终于，我还是转头向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赫连铁垣和那几个鬼将军并未追上来，或者说是白灵的速度太快，暂时将他们甩远了。

        总归，我还有一点时间！

        于是，我轻轻踢了踢白灵，示意它上前。

        白灵轻轻呜咽着，没有动，反而扭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烁着神光，意思我大约是懂了。

        它在说……这个时候不该是有妇人之仁的时候。

        “只要还有一点机会，我……下不了手啊！”

        我轻声一叹，道：“总归，让我试一试吧，他们确实不该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本已死于禽兽之手，何忍再断其轮回？走，上前，我心中有数！”

        白灵拗不过我，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叹息，但终究还是徐徐向前移动，尽可能的不表现出太大的敌意，因为鬼性如兽性，表现出敌意很容易刺激到他们。

        渐渐，我靠近了那些死去的怨魂前。

        此刻，这里已经爬出了数百个怨魂，衣衫褴褛，双目猩红，四肢着地，如野兽一样匍匐着，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死后，嘴里却是不断往出留哈喇子。

        “诸位！”

        我大声说道：“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的敌人，是杀死你们的那些畜生！”

        吼！

        不等我说下去，其中一个不着片缕的女鬼便咆哮一声朝着我扑了上来。

        我眸光一凝，下意识的举起黄泉刀就要砍，不过终于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一转刀锋，最后用刀背拍在了这女鬼身上，一下子将其击飞了，我刀上附着着灵气，这一下子拍过去，那女鬼也很不好受，被我打疼了，一时之间倒是不敢再上来了。

        不过，其他的怨魂可就不一样了，看着我的眼神很不友好，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我额头冷汗不断在滴落，它们浑浑噩噩，神智并不健全，需要足够强大的刺激才能唤醒一些生前的记忆，我提到了他们的仇人，可惜，它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最能刺激他们的呢？

        蓦地，我心中一动，忽然举刀大吼道：“汉家！汉家！！汉家！！！”

        一声大吼比一声更高。

        我没有再去说太多，因为它们听不懂，直抓关键，只需要找到一个能让它们有着深刻记忆和归属感的词语就可以了。

        瞬间，那些怨魂停下了，脸上狰狞褪去，眼中有了挣扎，甚至是迷茫……

        它们，终于是有了片刻清明了！

        很显然，在那个混乱的世道里，胡族横行，大肆掠杀汉人，甚至是掠食汉民，国已经不是昔日的国，家也早已不是昔日的家，十室九空，遍地白骨，唯一能让他们找到归属感的，就是民族！

        否则，当年武悼天王冉闵怎能做到一纸杀胡令就能让北方汉民群起？

        民族这个概念在现在或许不重要了，因为现在是太平盛世，可如果在乱世，它会成为每个人心里最后的精神屏障。

        我脸上露出了笑容，可好景不长，还不等我的笑容完全绽放，就听到四周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号角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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