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众神训练营（六十）

封容和林映空分别在两头同时得到了颜米是神裔计划实验品之一的线索。

        虽然总部外勤组众人也不是第一次知道颜米是异种能力者失败品的事情，可是这会儿得知罗成先是觉得他没用丢掉了他又再次觉得他挺好跑来找他，大家伙儿心里头也还真不是滋味，他们知道罗成是人渣，但是渣得这么不要脸……还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们的三观了。

        更让他们三观炸裂的是看起来凡俗不理、只围着鄂静白转的颜米先是故意隐瞒事实引诱总部外勤组盯紧V城的513连环案件，然后又和罗成杠上不落下风，最后还险些拿刀子干掉他的双胞胎兄弟颜皓，跟他之前的形象反差太大了，尤其是鄂静白心里的颜米就是呆到深处天然黑，结果现在……呃，呆不呆不知道，黑就是肯定的了，应该说不愧是罗成出品吗？

        其中还有一点让总部外勤组的成员们略介意的，那就是关于寒露——这个被罗成认定已经废掉的王牌实验品A192003TX了，颜米太黑，众人只能看着他来聊以安慰，好歹被覃边海及时拯救了没有从根上长歪，还茁壮成长了嘛，只不过……如果寒露是按照颜米那一款进化而来的，那么说不定哪天被撩拨了就会跟颜米这样冷不丁的爆发了，仔细想想，也是有点细思恐极啊！

        于是乎这一天的寒露整日都觉得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一回头就能看到某个总部外勤组的组员用一种微妙又诡异的眼神盯着他，寒露被盯得毛毛的，扭头就去问宜令：“我又做错了什么？”

        宜令很不解，“你什么时候做错了？”

        见把人小孩给吓着了，祝孟天赶紧过去安慰他，一脸深沉地道：“你知道么，寒露，我们很看好你哦！”

        “……”寒露受宠若惊，绿眼睛都忽闪忽闪的，“真、真的吗？”

        “真哒～”乘小呆蹦过来，绷着小脸严肃道：“所以你要努力改造，好好做人，争取做个好人！”

        寒露茫然，这听起来好像是坐牢的时候的必备信条，但是见乘小呆说得认真，他也只好也跟着认真道：“我一定会做个好人多抓坏人的。”

        “没错没错，”费蓉也凑过来了，握着拳头咧嘴一笑，阴森森的，“尤其是对待罗成那种坏人，坚决不能手软！”

        寒露顿时以为他们是在提醒他不能放跑罗成，顿时拍着胸口保证道：“嗯！好！罗成要是敢逃跑的话我就弄死他！”

        祝孟天等人：“……”QAQ完了，这暴力基因貌似去不掉了……

        寒露见自己保证完了之后，总部外勤组的成员们反而更加愁云惨淡了，当即也有点懵逼了，对宜令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宜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只能面面相觑，最后宜令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示意没关系，寒露这才定下心来，对着宜令笑了笑。

        陷入忧愁之中的总部外勤组组员们见状，登时又喜上眉梢了——这颜米有个旱魃先生可以牵制他，寒露这头也有个宜令随时可以对他读心啊！

        封容对他家组员的杞人忧天完全不感兴趣，他正在浏览513连环案调查小组这一天以来的收获，除了没有逮住众神联盟的高层、大本营以及训练营之外，其他小鱼小虾都在监控之中了，能顺利上诉他们的证据也收集得挺完整的了，因为这个案件涉及到了罗成和戮血盟，还跟总部外勤组的上一个凌霄镇探测矿脉任务有所关联，所以封容要走了513连环案调查小组的一半指挥权，作为小组组长的太叔宇正在考虑要不要突袭那些已经暴露在他们视线之中的众神联盟的据点，故而跑来和封容商量了。

        “银行抢劫案的那七个人扣押时间已经快到四十八小时了，就算众神联盟之前忙着漫展上的成员发展活动没空顾及他们，这会儿肯定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太叔宇的脸色很凝重，如是道，“如果他们对自己的自爆禁制很放心，我们还可以利用他们的这份傲慢打个时间差，可如果他们足够小心谨慎，我怕他们已经开始转移了。”

        封容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问：“据我们所知，众神联盟的正式成员的身上都可能会有自爆禁制，不仅是被动触发的，还能远程操纵，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能即使抓到那些高层人员，他们就会在我们行动的过程中用自爆来阻止我们的行动，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兵贵神速，”太叔宇显然也是有考虑过的，并没有犹豫太久就回答道，“我觉得我们的行动应该越快越好。”

        封容问：“然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结束战斗？”

        太叔宇本来挺有信心的，被他这么不轻不重地一反问，心底登时就没底了，“部长您觉得……不行么？”

        封容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些耐人寻味，“你才是这个调查小组的总指挥，你自己都在犹豫，你要怎么样实施计划？”

        太叔宇的脸色变了一下，有点羞愧地低下了头，“抱歉，部长，我有点想当然了。”

        封容摇了摇头，“如果是别的任务，你的决定的确很果断，虽然有点冒险，不过也容易出奇制胜，但是这个任务……”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藏下了眼底掠过的冷光，“你还不够了解它到底能够邪恶到什么地步。”

        最丧失人性的行为究竟能达到一个怎么样的下限呢？没有人知道。

        等到封容继续埋首研究那堆资料了，摸不清他情绪的太叔宇内心忐忑得很，忍不住悄悄地拉着部长大人的心腹爱将——林映空跑到墙角，小小声地问：“林助手，我的建议是不是……真的太差劲了？”

        林映空看着工作状态下迷人得不得了的部长大人，心不在焉地道：“你的提议没什么问题，虽然说我们在漫展上尽可能不打草惊蛇，但实际上从打断那起银行抢劫案开始我们就已经和那条毒蛇明枪暗箭打起来了，一般情况下，我们抓紧时间在有线索的情况下突袭是很好的选择，等来等去容易让小鱼小虾全都跑光了。”

        太叔宇听不明白了，“但是部长他……”不怎么赞同他的计划啊！

        林映空终于掉转过头，把视线停留在了太叔宇身上，“但是你忘了么，自爆禁制不是我们百分百能够阻止得了的，我们兵贵神速，怎么能保证他们的速度也慢呢？而且一般的犯罪团伙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他们会弃卒保帅直接逃跑，那些小卒子被抓了就抓了，他们没精力来管，可是对于众神联盟来说，这些小卒子本身就是可以丢弃的，”因为最有用的寒露已经废掉了，还存在希望的颜米正在“敌人”的阵营里，“那个人连一秒钟思考得舍的犹豫都不会有，我们再快都好，又怎么样才能快得过别人的一念之间？”

        太叔宇是知道总部外勤组掌握了一部分不为外人所知的机密，对众神联盟有一定的了解，可是听起来还是有些匪夷所思，“既然他们都没把那些成员当回事，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发展成员？”

        “不是他们，是他，”林映空纠正太叔宇的说法，“发展成员对众神联盟很重要，但是对他们背后的人来说不重要，他们之所以可以抛弃得那么快，就是因为那个人永远可以提供给他们更多、更好的实验品。”

        罪恶，往往诞生在失去约束的情况下，越是放肆，越是滋生，而罗成这个人，就是给他们提供犯罪土壤的人，那些人在他设置的土地上成长，最终变成一颗畸形诡异的毒瘤，投射进了这个世界里，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颠倒过来。

        林映空想，他的部长并不是在担心如果进行突击行动会有多危险，而是不愿意让罗成——把他们摆到台面上来玩。

        没错，整个总部外勤组都怀疑自爆禁制的总开关并不在众神联盟的高层身上，而是在罗成身上，他被抓得有恃无恐，哪怕他被锁在S级的关押室里，他都有可能在突击行动的外勤人员踢开各个众神联盟据点的大门时——瞬间引爆所有众神联盟成员身上的炸弹，行动的外勤人员不一定有事，但是那些众神联盟的成员一定必死无疑。

        那将会是一场用血跳出来的华丽舞曲，很不幸，正是罗成欣赏的所谓“艺术”，而他赤裸裸摆给总部外勤组众人的选择题也很简单——你们是想完成任务保护更多无辜的人，还是保护那些罪大恶极到罪无可恕的罪犯？

        林映空其实很明白部长大人会是什么样的选择，他希望不再出现无辜的受害者，但也不希望那群生来就被恶意决定了命运的众神后裔最后连死都是被人决定的，鱼和熊掌，都想兼得，只是罗成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去挑战别人的人性——只能选一个，那你会选什么？

        封容身边的气息比起平时要冷冽多了，虽然他没有刻意冷着脸，但是就那么简简单单地往那里一坐目不转睛地盯着各种资料，就能让所有人都不知不觉屏住呼吸绕道而行，林映空远远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以前也是那些战战兢兢的人中的一个，虽然没有那么诚惶诚恐，不过时常也会觉得这样的部长大人实在太过高不可攀，好像靠近一点都是在入侵只属于他的空间，好像触碰一下都是一种亵渎，所以他被动地等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低下头来看他一眼，他就会用最虔诚的姿态把自己的心奉献上去……

        但没想到，再威严冷漠的人也不是天生的，何况旁人觉得心狠手辣严酷无情的灵执法部部长其实内心住着一个一直没有长大的小孩，那个小孩不会哭不会闹不会任性不会孩子气，他只是一个粘着不放的阴影，给他的每一次展颜都蒙上灰色，别人冷漠是因为越长越大越来越懂得保护自己，他冷漠是因为他面对这个世界不知所措，一切都在进步，唯有心底的小孩还停留在被母亲声嘶力竭着让他下地狱的那一刻，林映空直到他错的离谱的时候就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这个人终有一天会变得多么有力，多么无坚不摧，但是他……永远不会让他独自一个人顺着那条光明又布满荆棘的道路往前走。

        他总是能做到的，不是吗？

        林映空盯着办公室内无数人艳羡以及佩服的眼神，缓慢又轻松地踏进他们眼中的“禁区”，越过封容的防线，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地站到了他身边，抬起手，搭在了封容那旁人觉得碰一下都是罪过的肩膀上，弯下腰，微笑，笑容如春江绿水，温柔得让人心醉，“部长，休息一下好么？你已经超过二十八小时没有睡觉了。”

        就算是最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这样充满了爱意和温暖的声音都该化作绕指柔了，更何况封容还不是一直冷心冷肺的人，当即听得耳朵都热了一片，只是除了靠近他的林映空之外不会再有别人发现而已，他干咳一声，面上也毫无异状，“我先看完这一叠……”

        林映空的手指故作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耳朵，封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很轻微的，如果不是林映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估计都感觉不出来，封容不太自在地赶紧低头去看桌子上的资料，林映空却是失笑，弯下腰去对着封容的脸颊亲了一下，拖长声音道：“部长——”

        封容又惊了一下，在和罗成紧张对峙的时候都没有乱过的呼吸登时就乱了好几个半拍，他小小声地但是义正言辞地拿出了灵执法部部长的架势，对林映空道：“这是在办公室……”

        “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林映空很无辜地看着他。

        “……”封容顿了一下，呃，亲一口好像……还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部长你上次说过的，公共场合除了亲脸之外就不能再进行更亲密的接触……”林映空垂下眼帘，仿佛很失落的样子，“你说话不算数，连我的这个福利都要剥夺了么？”

        福利……封容听到这两个字就忍不住摸摸鼻子，觉得特别像是羞耻Play似的，又干咳了好几下，清清嗓子道：“没……咳咳，我没说你做得过分，我只是没反应过来。”他动了几下唇，还是没把道歉的话说出来，他总感觉他家助手先生应该不会喜欢他道歉的。

        果然，林映空也没见有什么生气的迹象，原本失落地垂下的眼帘都飞快掀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温柔甜蜜的笑意，好像掉进去之后都会被那满满的粘稠的甜水给泡得整个人都酥软了似的，林映空就这么笑着说：“那部长现在可以跟我去休息了么？”

        “呃……”封容忧郁了一下。

        林映空眨眨眼睛，使出杀手锏，“可是……我好困哦。”

        果不其然，封容立刻就开始收拾桌子上铺陈开来的各种资料，“等我五分钟。”

        林映空霎时间就满意地笑了起来，那一刹那的笑容简直就……办公室里装作不经意但实际上一直在盯着他们互动的513连环案调查小组和总部外勤组的成员们纷纷受到一万点暴击，血槽瞬间清空，差点儿就集体倒地不起了。

        虽然知道这是个使坏起来要人命的大魔王，可是还是觉得笑得让人小心脏都受不了了，嘤～QAQ！

        没等心满意足的林映空实现搂着部长大人亲亲抱抱休息两小时的愿望，他的备用手机忽然就响了一下，林映空有点纳闷，因为备用手机每出一次任务都会装一个一次性的手机卡，通常都是在任务过程中用来应付有必要的通讯的，例如做假资料时要填的联系方式、和犯罪人员接触的时候提供给他们假信息之类的，这次他们当然也备用了一个，响起来的就是属于封容的那个假号码，林映空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因为他记得部长大人在这次任务中唯一一次需要交换私人信息的场合貌似是……昨天在漫展上和那个上神の社团的团长丘缨交谈的过程之中吧！！！

        丘缨！那个对着Cosplay了一身女装的部长大人色眯眯地流口水的那个混蛋！

        那个，林助手啊，无论是色眯眯还是流口水，貌似都是你单方面的想象吧？

        可惜林映空才不管是不是他单方面的脑补的，就冲着昨天那个丘缨一眼认出封容是男人还对着他含情脉脉地又是送抱枕又是送挂坠的表现，就值得林映空把他拉黑了！

        只不过林映空还没来得及把那条“罪恶”的短信删掉，封容就已经收拾好了桌子上的文件，然后抽走了他手里的备用手机，一边点开未读短信息一边道：“是丘缨吧，我算着他也应该到点联系我了。”

        “！”林映空瞬间就炸了，“部长你还和他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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