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跳出魔方（三十七）

没想到跑了一趟青伯的住所，还牵扯出了另一单案件出来，镇长李德来这么对待青伯和李应升，明显就是犯罪行为了，既然李德来已经被搞得焦头烂额了，封容他们加把火也没什么大碍，于是决定回头也把李德来一起搞下台，只是现在的重点在于——李应升在这些事情当中究竟参与了多少呢？

        青伯和焦家的丧事分头进行，而灵安全局一行人则是四处奔波在找证据解决这场破坏了整个平静安宁的小镇的案子，黄昏的时候封容站在街道上不经意抬头一看，凌霄花开得正艳，可是原本昏黄浪漫的夕阳都在红木客栈的一片丧白中变得血腥。

        之前就提过了，焦家的案件其实并不复杂，尤其是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想找证据就简单多了，焦母、焦书寰和黄建新的死都是焦书媛直接或间接下的手，尽管理由是什么还不清楚，可是杀人的证据就是有了，众人不知道焦书媛是为了什么能这样对她的家人甚至是青伯这样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下得了手，看着她无辜的面容都觉得心里发寒，只是焦家的丧事还在进行中，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选择先去见了焦书音。

        封容和林映空是以探望犯人的名义去见焦书音的，她拒绝了冯灵运为她找最好的律师的援助，而是在焦家三口人下葬的前一天签了认罪书，等到山路打通就要被转到省里的法院进行判决处理，当天晚上，封容和林映空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焦书音显得不怎么意外，在他们表示有合理的证据、问她愿不愿意翻供的时候，焦书音一脸平静地说：“为什么要翻供？人的确是我杀的。”

        林映空说：“焦书音，你要明白杀人是……”

        他本来想说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就算焦书音帮了焦书媛也等于是害了她，但是焦书音依旧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林映空一愣。

        焦书音神色疲倦地闭上眼睛，“该结束的，就让它结束吧，我累了，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封容和林映空对视一眼，忽然明白焦书音不是不知道她这么做对焦书媛没有任何好处，但是这个强势了半辈子、为焦家奋斗了半辈子的女人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她努力抵抗了命运半辈子，命运却对她开了一场巨大的玩笑，告诉她所有的反抗其实都是悲剧的前兆，除了结束这一切，她想不到任何解脱的方法——她觉得她有罪，五条人命证明了她的罪，她的内疚几乎变成刀杀了她。

        封容看着她，良久之后，才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很抱歉，死者需要一个公道。”

        他的意思是要坚持找出真凶，焦书音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他，冷漠疲惫的表情裂出了一丝缝隙，“公道么……如果一开始我没有坚持，那就好了。”

        林映空不解，“什么？”

        焦书音沉默了片刻，“我很感激你们为焦家做的事情……但是，到此为止吧，你们要找的东西已经被我妈一把火烧了，谢谢，还有，抱歉。”

        焦书音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不肯开口了，封容和林映空疑惑地离开了关押焦书音的地方，走到外头了，林映空才不太确定地道：“焦书音是不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封容说：“打电话给灵安全局说这里有武石矿脉的人……也许就是焦书音。”

        林映空有点傻眼，“她不是普通人类吗？”

        封容摇头，“她有个异能力者的妹妹。”而焦书音恰巧是一个很关心妹妹的姐姐。

        但是焦书音说他们要找的东西被焦母烧了，可是他们要找的是武石矿脉，焦书音说的是什么呢？

        虽然死亡时间不同，但是青伯和焦家人选在了同一天下葬，出于人情道义，灵安全局一行人打算等丧事办完之后再来抓捕焦书媛和她的帮凶肖方，而且就算他们想提前行动也没办法，这一者是山路已经打通了一部分，灵安全局V6分部派来的挖掘队也大张旗鼓地进入了凌霄镇，他们正忙着跟李德来拿鬼叫谷的开发权呢；二者是李德来这人也很难缠，能够打通上头、独立吃下鬼叫谷的开发权，封容他们的能耐显然让已经满身麻烦的李德来喜从心来，恨不得立刻跟他们打好关系，好走走门路拯救一下他岌岌可危的政治生涯，炸山事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知道凌霄镇离居然有人会弄炸药还炸掉了一座山的滞留游客们也在闹，再不做点什么，李德来的乌纱帽就要保不住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李德来，祝孟天忽然脸色凝重地找到了封容，一碰面就道：“黄建新吃的安眠药是李应升弄的。”

        封容和他旁边的林映空都是一怔，“李应升？”

        “对，我们撬开了一个民警的嘴，他是李应升的好哥们，”祝孟天的表情不太好看，“我们把黄建新送过去之后，他后脚就到了，说是要教训黄建新一顿，那个民警知道他和焦书音关系好，就把他放进去了，李应升把黄建新揍了一顿，走的时候没有把锁头带上，之后黄建新才会跑了的，冰巧检查了他那天在关押室用过的一次性杯子，里面有安眠药的成分，黄建新被他揍了之后有喝水，就把安眠药喝下去了。”

        所以李应升是故意给黄建新下药，再故意让他逃跑，结果黄建新不小心撞上了焦书媛和肖方，恰巧就死在他们手里了？不对，如果焦书音没有通知焦书媛关于黄建新被抓的事情，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李应升通知的呢？黄建新的死，会不会是他间接促成的？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焦家三口人和青伯的葬礼应该都完成了，黄建新则是因为涉及到谋杀案，尸体还躺在派出所里等着结案再让焦母的娘家人领回去，他们也不是不想和目前守着红木客栈的焦书媛闹的，可是焦书媛竟然厉害得紧，三下两下就把责任推到焦书音身上，还暗地里找人恐吓这些亲戚离她远点，小小年纪倒是有一副狠辣心肠，灵安全局众人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将她绳之于法，杀过人之后，焦书媛只会进化得越来越无情，法律和道义已经束缚不住她了，如果还有什么害怕的，她一定会想——我连亲妈亲弟弟都杀了，我还怕什么？

        封容和林映空正想叫齐人去抓焦书媛，异能力者犯罪是归他们灵安全局管的，帮凶肖方自然会移交给人界的警方，李应升也算是涉案人员，他们得分开抓捕，可是费蓉突然急匆匆跑过来，对封容道：“部长，寒露和宜令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封容也惊讶了，“他们不是跟着焦书媛去参加葬礼了么？”

        “对啊，然后就联系不上了！”费蓉表示她要急死了。

        丁有蓝闻言，立刻开始定位宜令和寒露两个人的当前位置，祝孟天因为已经和葬礼队伍里的人混熟了，当即就飞快地打了个电话试探情况，挂断电话之后，他皱了眉头，“葬礼一结束，肖方和焦书媛就不见了，寒露他们应该是跟着去了。”

        费蓉不解，“那也应该跟我们说一声啊！”

        丁有蓝忽然抬起头，脸色很难看地道：“我定位不到他们的位置，可能是次声波干扰。”

        众人脸色一凛，难道寒露他们跟焦书媛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盯着李应升的鄂静白和乘小呆也跑了回来，鄂静白脸色难看地道：“我们跟丢了，青伯的葬礼结束之后李应升就不见了。”

        费蓉愕然，“怎么都不见了？”

        乘小呆问：“还有谁不见了？”

        林映空忽然道：“去查焦书音还在不在派出所里关着！”

        丁有蓝问：“林助手你觉得她越狱了？”

        “不，”林映空摇头，脸色很不好看，“我怀疑她会被灭口。”

        如果焦书音不死，焦书媛岂不是始终会担心她有个秘密掌握在焦书音手中？！

        林映空的猜测让众人心里一惊，但是在联络过派出所的人之后，众人就更加头痛了——因为焦书音真的不见了，看守她的两个民警被重伤晕倒，生死未卜，而她本人不翼而飞，被怀疑是袭警之后逃跑了，所有人都在找她——只可惜他们很有可能找回来的不是一个逃犯，而是一具尸体。

        幕后之人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袭警之后弄个失足坠崖之类的死亡结果，才能让警方在义愤填膺之下不继续往下查，要是直接把焦书音杀死在派出所里，哪怕伪装成自杀，也有可能为了维护警方的面子而彻查到底——至于封容他们为什么不怀疑焦书音真的越狱了，这也很简单，她既然敢认罪，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越狱吗？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带走焦书音的人到底去哪里了？

        紧急关头，还是同样失踪了的寒露和宜令用纸鹤传信飞回来给他们带路，封容二话不说就带着一众成员们跟上，果不其然，他们是朝着凌霄镇背后的群山方向走去的，爬了大概小二十分钟，他们就爬到了一处偏僻陡峭的山崖附近，一眼看去，众人便是大惊。

        因为他们的确看到了四个人——焦书音，焦书媛，肖方，李应升。

        但是他们只看到三个活人——肖方死了，他躺在山崖上，被开膛破肚，死不瞑目，一身鲜血的李应升跪坐在他旁边，整个人像是浴血而出的魔鬼，阴郁地看着靠近山崖边缘的焦家姐妹，焦书媛拿着一把刀，满脸狠戾暴躁地架在焦书音的脖子上，她和李应升对视，就像是两匹狼在仇恨着对方，焦书音夹在他们中央，一脸麻木的表情，像极了以前的焦书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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