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战争原罪

“不是我们人类残忍，而是战争本就是如此残酷的事情。”

        张杨这句话说完，那名猫族青年却是少有的没有反驳，想来在他的心中，也是认同了张杨这句话。见此，张杨只是继续说道：

        “然而战胜嘛。有胜有败，人类和兽人之间的战争更是如此。当兽人赢得一次局部战争的胜利时，他们同样会向人类捕奴队那样，冲入法兰帝国境内。而如果是‘战神之刃’军团还好，他们只是会杀死所见到的任何人类，并且抢走一切能带走的东西。可若是不幸地轮到‘狂暴军团’进入人类国度，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听张杨说到这里，并且将问题抛给自己，那萌族青年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却不愿意相信一般，只是沉默着不去看张杨的眼睛。而这时候，张杨不等他搭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每当坎帕斯兽人王国中的‘狂暴军团’进入法兰，那对于法兰王国南方来说几乎就是一场浩劫！你觉得被人类捕奴者抓去之后，下场就已经很悲惨了吗？不！相比于‘狂暴军团’所做的一切，成为奴隶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成为奴隶之后还能活着，如果遇到个好主人，没准还会活的很好。可是被‘狂暴军团’发现你知道会如何吗？人类会成为食物啊！”

        “……”

        “或许你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吧。可是事实就是如此，狂暴军团会把遇到的一切生物变成自己的食物，或者制作成储备食物。无论是人类驯养的牛羊牲畜，还是人类本身！无论大人还是孩子……在那其中，据说女性的下场更是尤为凄惨……”

        （是吗？这个人类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狂暴军团真的做出了这些事情吗？莫不是他在骗我吧？对了！这家伙自己也没有去过血战前线啊！他说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哪怕这名猫族青年在心里不住地对自己说张杨在骗他，可是正因为萌族那敏锐的感觉，却让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一脸平静，但是平静之中却掩藏不住几分悲哀的人类，他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而这时候，张杨的声音已经再次传了过来。

        “那么，相对于人类捕奴者对你们做的，他们是坏人，但是在大多数人类看来，他们做的一切不仅仅是应该的，更是值得夸耀的！正如人类看待‘狂暴军团’一样，在人类眼中，狂暴军团甚至能够和恶魔比肩！可是在你们兽人的眼中呢？他们却是你们的守护者！所以……”

        “所以……莱特，你想要说什么呢？”

        此刻在和那名猫族青年聊了这么久，周围不知不觉间已经聚拢起了许多兽族人，不仅如此，除了还在休息的沃尔夫，以及依然处于昏睡之中的沃米伽之外，希里亚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了人群之中。

        “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那就是无论是兽族人也好，还是人类也好，他们之中都有好人和坏人。不仅如此，因为战争的存在，人类和兽人在看待对方的时候，很难不被仇恨等等影响……很可惜，我无力改变这一切，但是我却可以坦然的说，我并不是兽族的敌人，也不是人类的叛徒之类。我只是我，一个想要走遍奥兰多大陆，想要自在生活的人而已。”

        莫名的，听完了张杨这些话之后，周围的兽人竟然集体沉默起来。

        一直以来他们都生活在自己往昔的仇恨和痛苦甚至于恐惧之中，直到刚才听到张杨这番话之后，他们才忽然间明白，就好像兽人之中也会有强盗、也会有荒野行者一般。其实人类和他们一样，虽然身体特征上多少还有些区别，但是心，却都是一样的……

        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那战争而已。

        可是……

        为什么明明知道战争是原罪，却还要让血战持续下去呢！？

        难道兽人和人类的高层和统治者们都是白痴吗？他们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不！！

        因为生存空间的争夺；因为资源的争夺；甚至因为对于大陆霸权的争夺！只要有这些的存在，战争就很难避免。

        毕竟人类国度的自然条件以及各种资源都要比兽人王国这边好得多了，哪怕仅仅是为了足够的粮食和食物这一项，兽人也自能硬着头皮和人类打下去！

        如若不然呢？不死掉大量兽人，坎帕斯王国内的食物会更短缺！如果不继续这场连绵了数百上千年的血战，兽人王国内部贵族们的势力很可能就会威胁到王族的统治！

        这一点，对于法兰帝国的稳定甚至人类各国间的稳定和平衡，也是有着重要意义的！

        归根结底，人们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需要一个需要团结起来才能抵御的敌人，这样才能保持自己内部的稳定！这就是张杨没有继续说下去，却让他心中无奈的根源了。

        他，只是一个人而已，他的力量还太过渺小，他无法改变这一切，无法解决这一切，无法拯救这一切，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

        “莱特……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相信人类之中也会有好人，我相信人类中绝对有一部分对我们兽人没有恶意的人！”

        希里亚此时几乎是流着眼泪说出了这番话，她一直以来只觉得这个莱特很强大，是个行动派。可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个莱特要么不说话，一旦说起话来，却仿佛是那种最最智慧的长着一般，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而随着希里亚那一连串的相信说出口，周围原本带着敌意和戒备，甚至隐约恐惧看着张杨的兽族人，如今脸上的神情竟然逐渐变得柔和起来。虽然还不至于像希里亚那般友好，但是与张杨说出这番话之前相比，却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巨大的改变！

        毕竟就连那名给张杨带路的猫族青年脸上，也是流露出了些许明悟的神色。

        “你来找战神传人就是想说这些的吗？说明你并不是兽族人的敌人？说明人类之中也有好人这个道理吗？”

        对于猫族青年此刻问出的这个问题，张杨却是摇了摇头微笑着答道：

        “不，这些话只是想要对你说的而已。”

        “对我说的？”

        “是啊，就是对你说的，你看，咱们其实可以聊的很愉快的。”

        “呃？呃！哼！”

        “至于我来这里的目的嘛……”

        听张杨说到这里，周围数十名兽族人顿时都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全神贯注的听了起来。那一大堆毛茸茸的耳朵直立起来的模样，实在是又可爱又好笑。

        “我之所以前来，其实是来向希里亚一家道别的，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安全了，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毕竟我可是想要走遍奥兰多大陆的男人啊！再说在遥远的法兰帝国之中，还有我在意的人在等我回去呢……”

        “莱特……你……真的要走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当面前的莱特亲口说出自己将要离开的话之后，希里亚竟然觉得心中好像将要失去什么一样，不仅如此，她眼中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个不停。

        （他……莱特……这个神秘的家伙，真的要离开了吗？那神奇的邂逅，他那满身的伤痕，他的强悍和自信，他的微笑和温柔……这一切都将要失去了吗？）

        想到这里希里亚竟是说不出话来，不过这时候张杨却是率先对希里亚说道：

        “既然已经见到你了，那么就在这里道别吧。很高兴能认识你们一家，很感谢这些天来你对我的照顾，感谢你们教会了我兽族通用语，这些天我过的其实很开心。呃，虽然你包扎的手法实在不敢恭维。那么保重吧！希望等我再来落日峡谷的时候，你们不会忘记我！”

        听到这里，刚才带路的那名猫族青年忽然冲着张杨喊道：

        “可是！可是你还没有与火焰战神的传人沃尔夫大人还有沃米伽大人道别啊！就这么走了的话……”

        听到这里，张杨却是微微一笑。只见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希里亚，而后才对那猫族青年说道：

        “没关系的，他们不会埋怨我的，因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吗？）

        （只是朋友吗？）

        “那么我就……”

        “等等！”

        此刻就在张杨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希里亚却是一把拉住了他身上那件残破的黑色皮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咬着嘴唇说道：

        “你可不能这么离开！”

        “怎么了？”

        “你难道忘记自己的伪装已经全部脱落了吗？现在你看起来可完全是一个人类啊！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对我们兽族人没有偏见，毫无憎恨的人类。可是！当你行走在坎帕斯王国之中的时候呢？当你遇到其他兽人的时候呢？你还要一点点取得他们的信任吗？要知道有些种族的兽人，可是出了名的死心眼和臭脾气啊！如果你遇到他们，只怕根本无法解释，只能战斗或者逃跑了吧？！”

        “呃……这个……”

        “是不是没有想到这点呢？当然了，你可能根本就不会怕这种事情吧？不过像你说的，能够不被误会当然是最好的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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