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8章 幸福的眼泪

对于尼尔洁莉娜而言，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简直不像是真的。毕竟若说被人盯上继而在魔兽之森设伏袭击这种事之前多少会有些心理准备的话，那么张杨的出现对她而言就是彻头彻尾的惊喜了。

        而且更加凑巧的是，对于尼尔洁莉娜来说张杨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却偏偏赶上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赶回来，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么？

        因此此刻即便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尼尔洁莉娜依旧努力站起身来，继而伸出原本抱着那只幼虎的左手，似乎想要确认张杨到底是不是她产生的幻觉。

        于是看到尼尔洁莉娜浑身伤痕累累却依旧一边流着泪一边露出笑脸向他走来的瞬间，张杨终于将一直悬着的心放回了肚里，与此同时胸口却感觉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让一向强悍的他竟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这一刻明明十分激动，但张杨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学着尼尔洁莉娜的样子同样伸出手的同时，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是的，是我回来了，对不起，零，让你受苦了。”

        或许是因为心情复杂以及太过激动的关系吧，此刻张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断断续续，而这听在尼尔洁莉娜耳中却好比天降福音一般，以至于原本惊讶中混合着喜悦的脸庞却是彻底化为了深切的狂喜，那眼泪更是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奔涌而出！

        事实上无论是这种永远埋藏在尼尔洁莉娜心底深处的声音以及说话方式，还是那个在特殊时期为她起的别称，都让尼尔洁莉娜最终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或者敌人弄出的幻象，而是她的那位‘大人’真的回来了！

        于是直到这个时候尼尔洁莉娜才松开了自己的右手，继而让那把一直紧紧抵在她心口下方的‘獠牙’匕首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张杨总算彻底放下了心，毕竟以他敏锐的视觉与观察力而言，自然早就发现了尼尔洁莉娜右手之中的猫腻，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必须克制自己情感的原因。毕竟若是一开始就贸然接近的话，万一刺激到神经高度紧张的尼尔洁莉娜，让她不小心伤到自己可就麻烦了。

        因此直到看见那把造型熟悉的匕首掉落在地，张杨才冲上前一把将尼尔洁莉娜拥入怀中，同时轻轻地说道：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回来了该高兴不是么？所以不要哭了，已经安全了。”

        然而说完这话之后张杨却没有等对方的回应，直到他小心翼翼地将尼尔洁莉娜从怀中扶起，张杨才发现这小妮子竟然在投入他怀中之后便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看到这里张杨心底顿时涌起无尽的怜惜，对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而言尼尔洁莉娜真是足够努力了，不仅将诺大一个雷电佣兵团撑起，同时修炼方面也从未落下。而且以她如今四阶白银中级的实力而言竟然能与实力强过她甚多的袭击者周旋三个多漏时，对此同等实力下就算是换成张杨来恐怕都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

        因此早就身心俱疲的尼尔洁莉娜在骤然放心下来之后撑不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于是这一刻看着怀中人事不知的尼尔洁莉娜，心中深感怜惜的张杨终是叹了口气，以至于也不准备折腾换地方了，就在这处还算宽敞的地纹虎洞穴中选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一手抱着尼尔洁莉娜一手从空间指环内取出物品搭起了帐篷。

        不得不说张杨自从有了空间指环后随身带点生活用品实在是太方便了，因此除了有帐篷、睡袋、炊具之类用品外，各种疗伤用的药品绷带等更是一应俱全。此外一直常备的大量清水这时候更是派上了大用场，这顿时让张杨庆幸自己当初能得到这么一件空间物品了。

        说起来尼尔洁莉娜身上并没有特别严重的伤，但因为袭击者和魔狼数量太多的关系，以至于左一道右一道零碎伤口加起来也是不可小觑。毕竟受了伤就要流血，而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一点点累积起来换成是谁都吃不消。

        而且张杨还发现，此刻尼尔洁莉娜身上除了最外层那件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兜帽披风之外，竟然还穿着当初那件暗红色的山猪皮甲。对这东西张杨可谓印象深刻，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尼尔洁莉娜如今的实力竟然还穿着它。

        要知道红眼山猪几乎是最低级的魔兽，因此以它身上材料制成的皮甲，防御寻常刀剑倒还可以，但对上高阶职业者以及魔兽的攻击却有些不够看了。所以对于一阶二阶这类初级职业者来说用着还算不错，可穿在如今身为四阶白银中级强者的尼尔洁莉娜身上，已然与寻常衣物没有太大区别、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不仅如此，张杨还发现尼尔洁莉娜这件山猪皮甲明显已经修补过许多次了，不仅后加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护甲片，那密密麻麻的针脚更是为它平添了一份历经岁月后的沧桑。

        看到这里张杨心头顿时感到一阵疑惑，就算尼尔洁莉娜再怎么喜欢这套皮甲，换些更好的材料找人按照款式从新制作一件就是，何必非得穿这件不可呢？

        然而就在张杨一边思索一边轻柔地用打湿的手巾擦掉尼尔洁莉娜脸上的灰尘与血污时，大约昏迷了十几分漏的尼尔洁莉娜却是眼皮翕动几下后转醒过来。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大人……您真的回来了。”

        也许是尼尔洁莉娜虚弱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吧，这一瞬间竟是让张杨想起了几年前刚将她救回来时，在莫克西木城银飞马军团做客时的那个早晨。同样如此的柔弱，同样惹人怜爱，唯一与那时有些不同的是，此刻尼尔洁莉娜清醒过来后她眼中的情感实在是太过深厚，以至于就连张杨这样迟钝、木讷的家伙，都能清晰地从中感受到对方那份毫不掩饰的深情。

        所以几年间颠沛流离地走过了许多地方、见识过了太多悲欢离合之后，这一刻张杨终于不再迷茫和犹豫了，因此只见他伸手轻柔地抚上了尼尔洁莉娜的脸颊，继而认真的点头说道：

        “你没有做梦，我是真的回来了。这些年辛苦你了，小娜，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大人……”

        很多时候幸福就是来得这么突然，以至于尼尔洁莉娜虽然一直坚信她的‘大人’一定会排除万难回来，回到这个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家’，但是她却从未想过这次重逢对方竟然会对她表现出完全有别于以往的亲昵！

        毕竟从前大多数时候对方都会叫她的名字，虽然偶尔独处的时候也会习惯性的用当初为她取的‘零’这个称呼叫她，但像此刻这般叫她‘小娜’……似乎还是头一次吧？

        （大人他……怎么会突然叫我小娜？而且这种触感……大人他竟然、竟然？！）

        感受着从脸颊上传来的淡淡体温与那让人安心的厚重感，尼尔洁莉娜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竟然变模糊了？于是好似生怕眼前这景象会消失一般，尼尔洁莉娜忍着疼痛努力抬起左手擦去了眼中不由自主涌出的泪水，终是语不成声地呢喃道：

        “大人……大人……大人……我、我好想你……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您终于平安回来了，回到我的身边了！我、我真的……真是太高兴了呜呜……我好想你啊！呜呜……”

        哪怕心中一直那么期望着，但从前总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和实力而言没有什么希望的尼尔洁莉娜，觉得自己只要拼尽全力将雷电佣兵团经营好，为他守好这份基业、守好这个‘家’就足够了，毕竟她只是大人的一个侍女啊！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不成材的学生吧。

        因此深知奥菲利亚对张杨感情的尼尔洁莉娜觉得这样的自己，在这场无声的竞赛之中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注定会失败。所以如果她对此抱有什么希望的话，只怕到最后反而会更加失落吧？

        然而此刻望着面前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眸子，看着其中那一抹从未见过的温柔光芒，尼尔洁莉娜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巨大幸福给击中了，以至于整个心在这一瞬间都被填满，似乎连身上的那些伤痛都感觉不到了。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的眼泪一直不停的流？为什么此刻自己明明如此幸福、如此满足却还会哭出来呢？我想要让大人看到自己的笑脸啊！真是的……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幸福的泪水么？原来自己的心里还是放不下，终究一直在期待这一天啊！）

        看着眼前一边灿烂地笑着一边眼泪不停流出的尼尔洁莉娜，张杨心里也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那是一种令人轻松的通透感，就像是脱去了旧日的枷锁，推开窗户让阳光照进屋里似的。

        于是这一刻张杨明白了，至此他才算彻底抛下上一世记忆的沉重枷锁，无论是灵魂还是思想，自此真正地融入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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