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4章

战况这么激烈，尹勒这半个月还是会抽出时间来陪我，他下厨给我做饭，我从来不知道他手艺这样好，翡翠水晶蒸饺，晶莹剔透，锦绣丸子，一个个白乎乎圆滚滚的，可爱极了，我一口一个，一顿饭能吃一小盆……

        我爱他在阳光下舞剑的身影，爱他端起洗盆给我洗漱梳妆，爱他思考司军堂的要事时一脸的深沉，爱他早上起床睡在我身旁的安静睡颜。

        我摸着他长而密的睫毛，看他睡得好香甜。我捏着他的鼻子，不让他呼吸，很快，他就咳嗽着醒过来了，他又气又无奈的样子逗得我哈哈大笑。不过，下一瞬间，他就温柔的笑一笑，把我搂在怀里。

        我在想，若是没有战争，我们是否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妇，适龄嫁娶，携手到老。每日我为他做好饭等他下朝，我们可以生几个漂亮的孩子，闲暇时候可以去周游列国，一直到晚年，颤颤巍巍的手拉着手一起去佛寺上香，一起为永朝国的太平盛世祈福。

        可永朝国现在需要我们，为了将来的大永盛世，就得我们现在全力以赴，昼夜不休的去和敌人死拼到底。

        四月份的京都已经马上要热起来了，每天早上我穿着内裙推开窗子看外边的鸟语花香，就能听到外边街上的人马喧嚣声。现在马车有的已经充公了，街道上行驶的马车好多都是要运往战事地的粮草和物资，还有亲人给远方士兵的包裹，也由国库下属的驿传司一起整理，运往战事地。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外面战事的一天比一天紧急。

        尹勒会穿着舒适休闲的长衫从膳房端过来饭，递给我一杯清风茶，然后揽住我的腰，陪我一起听外边的车轮滚滚声：“亦亦，不要担心，有我在。”

        很快，休假就结束了。我又有了一幅精力充沛的样子，我整理整理包裹，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司军堂的府邸。

        段肯知道我来了，紧赶慢赶的端着一杯黑茶凑到我身边：“哟，这不是那个身子不如脑子发达的天才吗？怎么又来了？也不怕晕着自个？”

        我翻了个白眼，抑制住自己想把茶夺过来泼他身上的冲动。

        我踹了他一脚，他连忙躲到刚走过来的尹勒的身后。

        尹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和段肯，对段肯说：“不要欺负我家娘子，小心堂主把你赶出司军堂。”

        段肯立马焉了。

        尹勒扭头对我说：“下一个月便是雍光帝的寿辰，皇太后决定要好好办一场，让列国看看，不能失了永朝国的颜面。她点名要你也进宫参加盛宴，到时候我带你去。”

        我愣了愣：“这是为何？”

        尹勒解释道，盛宴上总会有各种暗潮汹涌，早已认定你是司军堂堂主的妻子，你就不可能在朝堂上置身事外了。又安慰我不要害怕，皇太后前几年绑架过我，应该是还记得我，无需害怕。

        我满脸黑线，绑架过我？我还无需害怕？这句话怎么这么奇怪呢……我耸耸肩，表示去也无所谓。

        永朝国乃是当今大陆的北方一霸，在战争前疆域东南至海上翘楚海城，北至漠疆，西南至麦城。如今即使南部受敌，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也百足不僵。

        国力和威望，至使轩澈大寿，京都同欢不说。

        其他国家如蒙国，都派了兵部尚书亲来相贺，就连平时关系不怎么友好的宋国，南召，也派来了来使前来道贺，做做这表面样子。

        这一天天光晴朗，阳光飞舞，京都一片繁华，甚是热闹。尹勒让司军堂的监事使林宛音给我找了一个浣仪坊的嬷嬷，一大早我便要起来梳妆整理，又教我进宫的礼仪。

        我感觉很是折腾，也是我第一次穿这么厚重的锦绣袍子，头上的首饰仿佛有千斤重，脸上的胭脂厚的我都要吐了，眼看着嬷嬷又拿了一盒粉出来要往我脸上抹，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我请她出去，给自己画了一个清透明亮的妆容，又把里边的衣服脱了几层，穿上锦绣袍子，便出来找尹勒。

        尹勒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亮了亮，拉过我的手，把我带上马车：“亦亦今天甚是漂亮。”

        我噘嘴，扭头质问他：“我平日难道就不漂亮吗？你是不是平常嫌弃我不好看？！”

        尹勒哑然失笑：“若是连你这幅倾国倾城的模样我还说不好看，那岂不是这天下再无好看之人了？”

        马车驱入紫禁城的皇宫，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是正装华服，我看着对面那位夫人的衣服和脸上的胭脂，顿时觉得浣仪坊的嬷嬷其实下手并不是太狠……

        皇宫内的太监和宫女也是穿着规矩整洁，衣料质地优良。但就是一个个面无表情，目光无神。和司军堂的太监婢女一样，脑子都进行过针灸，早就没有人的七情六欲，连说话的功能都无了。

        钟鼓明乐，朝臣参拜。尹勒站在龙椅的左榻上，他的榻明显要比其他人的华贵大气，甚至和上座的龙椅差不多。尹勒不用下跪，我坐在尹勒身边，抬头望向轩澈。

        他一身黑底镶金的龙袍，一身冷酷的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下方罗列有序的两方重臣。目光仿佛是在看死物，很是心机深重的样子。我掩下眼里的神色，上次见到他，还是他和皇太后绑架了我，他一脸戏谑不正经。可几年过去，他已经登上皇位，眼神不再戏谑，过于锋利，和他对视的时候，冷到蚀骨，戾气和倨傲让人无名恐惧。

        他这几年必定过得腥风血雨，在四王夺嫡中青云直上，尝尽苦与痛。

        现如今已经是皇太后一把手的教导他，咦？对了，邀我前来的皇太后呢？

        我望了望这里，没有见到皇太后的身影。

        大殿上一片喜气洋洋，高声礼拜。

        “蒙国兵部尚书到。”高声的赞礼声响起，一满面威武的中年男人满面堆笑的快步行入殿来，神色飞扬，极是精神。

        当今战况，蒙国位于永朝国北部，在这场永佬战争中，全力支持永朝国。

        “蒙国陆琪拜见永朝国国主，我王事物繁忙，不能亲来，特嘱咐陆琪代我王恭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单手一挥，身后跟随的两名年轻男子，立刻快步走上前，承上一红木大盒子。

        拉下上面罩着的红布，露出盒子里鹅蛋那么大的两粒彩色的夜明珠，无色夜明珠见得多了，彩色的到是难得一见，数量虽少，到真是上好的东西。

        我眼光都快直了，为何天下人都想进紫禁城？这好东西都往这里送，别人见都见不到。

        轩澈见此只是点点头，淡淡的道：“蒙国国主客气，陆琪尚书来，本王已经很高兴，来人，赐坐。”

        “谢永朝国国主。”陆琪兵部尚书，见此立即恭敬又不失身份的朝着礼官引入的位置坐去。一脸的灿烂和倨傲，在客位上显示着他的高人一等，此时永朝国和佬国互为同盟，是其他国不可相比的。

        不大功夫大殿内已经人头高坐，朝中各大朝臣，四方来使，座无虚席，一片喜气洋洋。美酒流水一般的上，陈列了整个台面，一片喜气。把我给看呆了，真是大方啊，这美酒真是好喝啊！我一介草民，竟然有机会品尝到这么好的美食，我充满感激的望着身边的尹勒。

        尹勒注意到我的眼神，微微询问，我做了个鬼脸。

        “恭祝我王万寿无疆，微臣的宝物想来皇上定然看不上眼，不敢呈上来有辱帝颜，不过前些日子微臣去雨城探访，到是得了件好宝贝。”一片喜气中，永朝国的丞相满脸笑容的走出，朝轩澈高声道。

        这丞相说话可说的真是直接，不过雨城我小时候去过，贫穷偏僻，应该挖不出什么宝贝吧？

        “喔，什么好宝贝？”尹勒开口问道。

        话音落下，丞相满脸笑容的从随身携带的木盒中，取出一翠绿的麦穗，颗粒饱满，几乎缀弯了那麦秆的腰。

        丞相一脸正色，满脸激动的抬头看着一脸冰冷的轩澈和尹勒，高声道：“财宝绵薄不过赏玩之物，唯我永朝国五谷丰登，民富国强才是正理。这乃今年才抽穗的麦子，皇上和堂主，你们瞧瞧，如此饱满，如此丰盈。百姓能吃饱穿暖富裕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好宝贝啊。”

        一直微微斜靠在龙椅上，并不热衷的轩澈，此时缓缓的坐正了身体，看着一脸兴奋的丞相，冰冷的脸第一次露出了一点笑容。

        “不错，国富民强才是我永朝国最好的事，这件宝物寡人喜欢，来人，赏。”冷酷的声音传响在大殿中。

        “赏……”传礼声一声接一声的传递了开去，蜿蜒而出。

        我不禁想笑，坐在这里很不真实，仿佛是在看戏一般，听这些百官行礼，阿谀奉承，感觉没劲透了。皇恩浩荡，高高在上，所以面对皇权之时，每个人说话都文绉绉，不敢出一言，话语表情带着虚伪的面具。

        还没等我感慨完，一声接一声的禀报声由远及近，传递的非常之快。

        “佬国国师道贺……”

        “佬国国师道贺……”

        脸上才露出点笑容的轩澈，一耳听之，面色瞬间一沉，双眼一凛。尹勒的脸色也微微的变了，他轻轻皱眉。文武百官都是齐齐变色。大殿内，气氛瞬间大变，喜气洋洋的感觉消失掉，只剩下一片惶恐的恐惧和杀气。来者不是好客，我也不禁暗自戒备，心中出离愤怒。

        所有人都静止不动，金光洒地，从大殿外透了过来，照射在殿内，一片金色。就在这金色中，一道人影逆着光，脚不沾地而来。行云流水，前一刻还在殿外白玉台，下一刻已经站定在了大殿正中。

        我疑惑，他是怎么移动的呢？

        纯色锦袍，衣袖翩翩，不见任何作势，仿佛凭空飞来一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这位国师已经立定，纯色衣襟在红色的喜庆大殿上，很是不衬。五指还虚扣着一四四方方的铁木箱子。

        未出声，势已夺人。袖袍一挥，五指一松，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铁木箱子端端正正落下地来，那般的铁木和玉石相撞击的声音，听起来，好像铁木箱子有千斤重一般。

        我吓了一跳。

        佬国国师的眼神冰冷而淡漠，对上高坐与上的轩澈。冷酷的眉眼中杀伐一片，没有示弱，没有胆怯，只有狂妄姿态，轩澈冷冷的回视着看过来佬国国师，周身笼罩着一股杀气，高坐在龙椅之上。

        “佬国听闻永朝国国主大寿，特命我送上我佬国的贺礼。”佬国国师缓缓出声。

        轩澈未说话，尹勒冷眉缓挑，极缓的道：“那永朝国是不是还要多谢佬国？”

        佬国和永朝国已经交战多少时日了，战火熊熊燃烧在永朝国的南土上。让我一想起来，便是一身的恨意。

        他们此来，定是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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