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1章

最近鲸头目的动静较大，且他很擅长用音驭物，驭人。所以最近司军堂来了不少的皇家军艺团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和德勤殿的密报谍者杀手一起商议鲸头目的破绽。

        左京最近又给我传了好几次信，几次推荐我接受凤城的太学太傅之位，我回信问她是不是在战场上呆久了有些神经质，京都很安全的，不必担心我。

        左京最后一封信语气很兴奋，她告诉我她又要回京都一趟，皇家军艺团下旨让她回京安排新入选的乐官去往前线，对接的人就是她。我们又可以在京都一起转一转。

        早上我边叼着一根油条，边往司军堂综管堂殿请假。我走进综管堂殿，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到几个皇家军艺团的人在讨论。

        “哎哟，朝堂国库每每都不重视我们皇家军艺团的……我们皇家军艺团随军出征的乐师整日就吃一些硬邦邦的牛肉，就不能多给点银两吗？”

        “乐师又不用行军打仗，国库把钱都投给军事上了……”

        “哎呦，你看看这司军堂的伙食，在这这几天吃的也忒好了……”

        我扭头看向他们，就好奇想过去问问认不认识左京，听说左京在前线可厉害了！

        “各位前辈呀，我有个朋友就属于皇家军艺团呢！她在上太学的时候就参军了，现在在前线听说可厉害了！”

        “哟，小姑娘，你说的是何人啊？当年征军入伍的时候就是我一手操办的，很厉害的话我应该是有印象。”

        “她叫左京。”我很自豪的说。

        和我说话的关山老前辈皱了皱眉：“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我狐疑的问他：“不可能，前辈你估计是记错了吧，左京是在康永五十六年参军的，前段时间还参加了文城的防守，之后还休假回了京都呢。”

        这几位前辈互相看了看，好一会儿，其中有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才犹豫的提醒我：“这位姑娘，康永五十六年参军在籍的所有乐师都……战死沙场了……前段时间是有一部分人放假轮休，但是没有一个是姓左的。”

        窗外眼光明媚，斑驳的树影映照在我的身上，轻轻摇曳。

        我却觉得仿佛身在冰窖，整个人冷的彻骨。

        “姑娘，我们几个绝对不会记错的。”

        也就是说，左京在皇家军艺团的档案记载上早就不再了，她现在并不在皇家军艺团。

        我的声音有点颤抖：“你能再想一想吗？她当时直接就从京都太学应征入伍了，连毕业都没有赶上。”

        “姑娘啊，这一定有什么误会，左京这个名字根本就从来没有在皇家军艺团出现过。”

        我按照和左京上一次约定好的地点，去了永盛楼等她到京都来找我。她推开房间，我望着她，她把行李放下，走过来帮我把清风茶倒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弯弯眉眼：“亦亦，你还是喜欢喝清风茶，跟以前一样。”

        我没有吭声。我望着她给自己也倒了盏水。看她栗色的长发服帖的贴在身后，白净恬淡的性子和气质在人群中那么的不起眼，却细看有一种韧度和质感。她身穿一套浅蓝色的长裙，装饰了一个嫩色的别针，文静又柔和。

        我觉得浑身发冷。

        “亦亦，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她抬起头朝我歪了歪头。

        我还是不吭声。

        她动作停了下来，表情有些疑惑，微微坐直了身子：“亦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露出一点笑容：“没有啊，最近可能太忙了，这几天都没有什么精神。”

        左京点点头，端详了一下我：“你看起来是有些不在状态。司军堂最近在忙什么啊？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

        “左京，你这套衣服很合衬啊，是皇家军艺团发的吗？”

        左京笑了笑：“当然啊，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回来也可以给你拿一套。”

        我静默了很久，轻声的问她：“左京，皇家军艺团最近有人在司军堂，已经告诉我了，那里没有左京这个人。这四年多，你到底去哪了？”

        周围空气立马凝滞住了。

        我亲眼看见左京的气质立马变了。还是刚才的那个姿势，可她全身紧绷着，看着我的眼睛眯着，眼神中充满了算计与盘算，我看到她胳膊皮肤下的肌肉有轻轻的隆起。

        她向后倚靠，全身上下透着一种威严和压迫感，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我不敢置信，这个平时呆木文静的温和样子一瞬间就有了令人恐惧，让人窒息的存在感。

        她突然笑了起来，坐直了身，端起了茶盏：“真是没想到啊，我这一趟回来是要带你走的，还没走就被你发现了这件事。”

        我听见左京冷笑了一声：“看来最近司军堂有大动作啊，连皇家军艺团的人都请来商议着怎么对付鲸头目。”

        我装作镇定：“你怎么知道鲸头目？”

        “亦亦，我知道你在中工厂办差事了，还是效忠于甲级堂殿甚至更高级别的堂殿。”

        我问她：“什么时候你知道的？”

        “从最开始啊，从你追求尹勒太傅开始的那一刻开始。”她冷笑一声，“亦亦，你真的应该接受那个凤城的太学太傅之位。如果你当初听我的话，远离京都的司军堂，单纯做一个太傅，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不会发展到让我亲自来解决你。”

        我震惊的问：“左京，什……什么意思？亲自……解决我？”

        左京站起身来，从座位上向我走来，我看到树影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神色很平静。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温和，离我很近：“亦亦，我一直都在为佬国办差事。”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我立马顿在那里，如同一盆凉水浇在我头上，我冷的透彻心扉。

        我艰难的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左京很久才回答我：“……一直。”

        “左京，你是永朝国人。”

        “我是佬国人，一直都是。你娘亲不就是永朝国人？她不照样叛了国，投奔了佬国？我就想不明白了，永朝国有什么值得你死命效忠的？”

        她的话充满着决绝和恨意，但语气却很温和。

        “亦亦，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世间对你最好的人就是我了。”

        “……睡过去吧，睡过去所有的苦日子都结束了。”

        我突然感觉身体无力，头涨涨的，眼睛逐渐地模糊，我震惊的看着茶盏里的水：“你给我下毒了？”

        “亦亦，那当然不是毒，只不过是让你睡一会的东西而已。我需要带你离开。”

        她在进屋给我倒清风茶的时候便下了毒，而我却没有发觉。

        左京身高比我矮一点，我想我应该可以打得过她。我站起身，猛然弓起身子，一拳击向她的腹部。她侧身避开。我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忽然觉得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刺痛。

        这种刺痛感迅速传遍全身，麻痹我的肌肉，让我站立不稳，身体向前扑倒。我立刻倒在地上，在眼睛模糊之中，我看到左京过来把我扶起来。

        她扶我到榻上，把我的额发扶到后边，看着我的脸，我竭力的睁眼，想要看清她。

        “亦亦，我告诉过你很多遍了，不要和尹勒扯上太多关系。你不应该进司军堂研究y数程秘术的。”

        我脑子昏昏沉沉的，转的很慢，左京怎么知道我在研究y数程秘术？我从未告诉过她这些。

        “放心吧，这只是安眠作用的药效而已，你是不会死的。我不能抗拒佬国总部的旨意。但是我可以带你去一个永远都安全的地方。你不会痛苦的，而且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唉，如果我这次回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啊，喝下东西，不知情的时候就睡过去。多么完美。”她轻笑，“可真没想到，你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现了我的异常。”

        睡意铺天盖地的袭来。我能感觉到左京拉着我，站起身来，拖着我向外走。然而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昏昏沉沉的陷入虚无。

        保持意识的最后一刻我伤心的想，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尹勒了。

        尹勒你在哪？我很想你。快来救我。

        之后我便没有了意识。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我梦见战争结束了。我回到京都太学任教，尹勒去了朝堂之上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大臣。我们住在暗格巷老奶奶的那栋宅子里，我们把那里买下来了。尹勒在窗子上种满了金盏花，一年的多数时节就会开出温暖娇艳的黄色花朵。

        我们还把阿舅从乡下接了过来，这座宅子里有大大的膳房，有好多好多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全是我去古玩市肆淘回来的。窗子上挂着风铃，微风一吹，风铃发出清脆而又动听的声音。

        我推开窗子，凝视早晨外面寂静的巷子。

        尹勒从背后抱住我，说：“真好，战争终于结束了。”

        这个梦境很漫长，漫长得我几乎以为自己在里面度过了很多年的时光。我和尹勒都老了，我的头发白了，他驼着背，我们傍晚在长街上慢慢踱步。

        我和尹勒看不惯身边那些当街热吻，嬉戏打闹的小情侣们，又很欣慰：“战争结束了，真好啊，这个和平安宁的世间。”

        醒来时，我已经不在永盛楼。左京把我带到了一个没有窗子的小房间里。

        它看起来像一座废弃的府邸的内部，灰暗的墙漆脱落下来，整个屋子很灰暗，这里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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