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八章 道别永别

“我不配用这柄拂尘……”望着李东八疑惑的眼神，凌羽女道不自觉地地下头，小声道：“也没有资格用……”

        “如果我认为你有资格呢？”李东八柔声轻笑道，不容拒绝地将拂尘重新塞回凌羽女道的手里：“你精通丹道与阵法，这拂尘或许不能帮你什么。但至少，能保护你的周全。”

        说着话，李东八便将那黄油布包裹抱了起来。一撇头，道：“走吧，回去了。准备好东西，明天上山！！”慑青鬼在山上不会等待太久，如果让他等得不耐烦了，直接冲下山的话。

        那到时候，周围的山村也有可能受到波及，甚至会连累到更多无辜的人。李东八不想看到这一幕，更不想在山下遭遇到他们。再者说，慑青鬼很明显地和紫霄有着关联。如果自己不能及时找到他们，夺回三死金的话。

        等待着他们的，就不单单是鬼县令和慑青鬼了，更有可能把那个命师，紫霄道长也引过来。而此时，距离自己几个人下山，已经有四五天了。再次登上也须得花上两三天，这么长时间的等待。李东八不敢保证那慑青鬼是否已经通知了紫霄道长，李东八如今唯一都能做的，就是祈祷，还有就是抓紧时间！

        “要拿的东西都拿到了，但是……你把这些东西也带走做什么？”循着来时的小路往回走，凌羽女道抱着李东八塞给她的拂尘，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李东八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那柄鬼戮古剑。那些道袍是不可能用得上的，不明白李东八作何有此举动。凌羽女道的小女人心思作祟，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里面的东西，留给你的。”李东八似乎看破了凌羽女道的心思，回望一眼，轻笑道：“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好么？”

        被人窥破心事，凌羽女道小脸阵阵发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李东八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为自己准备的，凌羽女道也是一团迷雾。里面就是两套道袍，还有一些首饰、配饰，自己又用不上，怎么李东八还说是留给自己的？

        李东八说话，说一半，吞一半。凌羽女道完全琢磨不清话里的意思，正想要再追问，但刚刚对上李东八的双眼。想起刚才的窘态，一下子又问不出来了。只能把问题闷在心里，等有机会再去询问。

        因为心事颇多，李东八路上极少说话。一行人也很少吭声，默默地行走着。数分钟后，已经能看见赵贺那栋红砖房了，几人便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待下到山脚时，见那老者赵贺已经在屋背处等候着了。一见到李东八，赵贺一路小跑过来。走到李东八的跟前，顺势就把东西抱了过来，边笑道：“老爷，那树我伺候好着呢。”

        “我看见了。”李东八搭着赵贺的肩膀，像是多年好友一般，语气中带着歉意道：“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赵贺哪里敢认同李东八的话。忙摇头，连声道不苦。对此，李东八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话。交谈着，已经走了赵贺家的门前。李东八将东西重新抱了回来，一手拍着赵贺的肩膀，叹声道：“小贺，老爷这便离开了。你自个儿也要好好地活着，不准再委屈自己。”

        “我明白，老爷。”好不容易再与李东八重逢，眼看又要分别了。赵贺的眼眶泛着红，哽咽着道：“咱赵家，就一普通人家，能伺候老爷，那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小贺能跟随老爷那么些年，也知足了……”

        望着赵贺满是皱纹的脸，李东八沉默良久。他有太多话想要说，但是又不能说。他不知道应该和赵贺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除了沉默，他不知道他能做什么。

        “老爷，您还会回来么？”李东八不说话，赵贺抹了抹红眼眶，低着声音说道。但听其语气，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恳求更为贴切。

        “嗯……会的。别忘了我吩咐你的事，我还会回来检查的。”不知何时起，李东八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说话也显得较为低沉。自己还会回来这里么？答案是否定的，他不能再因为自己，而搅合了属于赵贺的安稳晚年。没有自己，他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与这些人接触越多，只会把越多的危险带给他们。心里很是清楚这个答案，但李东八在这种时候，还是选择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让赵贺带着希望和期盼，度过他余下的日子，而不是带着绝望。

        “好！好！”李东八的回复，让赵贺有些喜出望外。脸上的泪痕还没抹干净，便笑了出来：“老爷会回来就好。到时候，小贺肯定能完成老爷的吩咐，建一栋三层的小洋房，再买个小轿车，等着老爷回来。”

        “嗯……可不许再省钱。把我留给你们家的钱财，都拿出来用吧，老爷不缺钱，你知道的。”李东八微微笑着，像是哄小孩一般。

        “小贺明白，都明白。”说着话，赵贺把头撇开一边，颤着声音道：“老爷，您就快走吧。不能因为小贺，耽误老爷办大事，要不然，等我下去了，赵家的祖辈可不会轻饶我。”

        李东八长舒一口气，轻点着头，应了一声后，抽手转身。缓步朝前方走着，紧紧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再回头。但还没走几步，又听到赵贺颤抖着声音，哽咽着道：“老爷，要是办完事了，累了……就来小贺这里歇歇吧……小贺家，就是老爷家。小贺永远都在这里等着老爷，小洋房很快就建好，到时候，小贺给老爷整个大房间。老爷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老爷，您慢走呀……”说到最后，几人已经能听到赵贺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赵贺临别的一番话，几个人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地眼睛就红了起来，甚至连夏三绝这硬汉也难免长叹一声。人世最难的是离别，而李东八故友本就不多，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而能成为他朋友的，又哪一个不是知心挚友？而且，赵贺不同于夏三绝等人，他现年已经七八十岁了，或许已经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等自己回来了。

        这是一声道别，但同时，也是永别。这，或许已经是李东八最后一次见到他了，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多年的故友了。其中复杂的心情，又岂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但是，短暂的离别，却能换来他们一生的安宁。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既是为了自己，不也是为了他们么？这么做，值！！李东八紧咬着牙，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更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迈不动脚步了。他累，真的累，但是却不能停下来。至少，在紫霄道长死之前，在自己身周的这些挚友确保平安之前，他不能停！

        像是为自己下定决心，更像是对朋友的承诺。李东八深呼一口气，语气异常坚毅地沉声道：“准备好东西。明天，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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