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三章 有人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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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熟睡的两人,李东八心如古井般的平静。不知不觉中,肩头上的责任已经变得这么多了。白元清虽然能借阳延命,但却不能长久,若真按照他的阳寿来算,顶多活不过四十五就一命呜呼了。不是李东八贪得无厌,但让自己的挚友生命还没走到一半,就要到地府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廖于颖则只有二十三年的阳寿,如果没错的话……今年她就已经二十三了吧?如果自己不是天道漏洞,打乱了她的命数,恰巧出现在这里,或许今晚她就已经被慑青鬼带走当鬼新娘了。
扪心自问,李东八对这个相识才不久的廖于颖没有多深厚的感情。那份血脉,在历经了十几代后,和自己的关系其实也不多。只是……她太像那个人了,神似到李东八甚至都不忍见到她不安、悲伤的神情。
廖于颖说,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了亲人般的亲切。然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今天晚上,也正是这一分亲切感,迫使李东八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救出险境。但待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李东八的心又再一次躁动、不安了起来。
如果自己真的当她是亲人的话,那就更应该让崔判官带走她,让她没有痛苦地离开这个人世,免得再受折磨。但李东八又下不了这个决定,这样做的话,无论是对廖于颖,还是自己亦或者是她来说,都太残忍了。
廖于颖是一个正常人,她该有她的生活,她的生命也应该又她来主宰,而不是因为某一个人的某个自以为是的想法,便剥夺了她生存的权力。
只是……哪怕自己仍任一次。让廖于颖再继续存活下去,又能活多久?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并且年关将近,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届时,或许会让她更为痛苦。让崔判官带走她,也许是个好主意。
但是,三死金中的一块已经在自己手里,另一块也近在眼前。似乎再要不久,便能集齐三死金,让自己走向死亡。到时候,廖于颖的魔咒便能解脱。自己一死,这老天也就不会因为她体内流的血,而要了她的命。
就算这一次,廖于颖能因为自己,而平安脱险。那也只不过为她争取到几个月的时间,如果自己不能在这段时间里解脱,那廖于颖也会因为那血脉而丧命。
明知道廖于颖命数已尽,但李东八仍是想要救下她,让她完完整整、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这些磨难,不应该由一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小女孩来承受。然而,真正想要就她,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足够吗?
自己是否能在廖于颖走到生命尽头之前,顺利得集齐三死金,再解决掉紫霄,然后安心地死去?一切都是未知数,李东八先前用这个未知给廖于颖开解,但他最憎恨的,也是这份未知……
深呼一口气,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将那不该忆起的往事统统摒弃掉,吹着凌厉、刺骨的寒风,李东八缓缓站了起来,目视远方。不知为何,内心里,又再度被那无尽的空虚支配着。
就在这时,身后树林中忽而一阵轻微地晃动,发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李东八回身一看,只见一道黑影继续掠出。定睛望去,是夏三绝回来了。见其神色平常,李东八便知没有大事发生,料想那些阴鬼并没有追来。
“怎么又摆出这副死了爹的模样?”夏三绝为人粗狂,但心思却极为慎密。见到李东八的神情有些不妥,便知道他大概又想到什么了。但夏三绝却不会像一语和尚那般温柔地给他开解,夏三绝有着他自己的独特方式去为李东八开解难题。
“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事了而已。”李东八苦笑一声,这时候,他多希望一语和尚在这里。起码,他还能安安静静地听自己诉说。如果跟夏三绝说那些话……估计给他一口唾沫直接吐脸上……
“早就跟你说了,别整天想以前。”夏三绝果真如李东八设想的那般,鄙夷道:“有事没事想从前,这不自己闹腾自己么。活在当下,明天的事情,就交给明天你。昨天的事情,是昨天的你。”
李东八再度苦笑着,和夏三绝谈这些,就是不适合。他做不到像夏三绝那般洒脱,游戏人间。夏三绝也没那心思静静地听自己诉说,再慢慢地为自己解开心结。但他有他的方式,经由夏三绝这么一闹,李东八心里的阴郁也冲散了不少。
不愿与夏三绝多谈论自己的过往,李东八只好岔开话题,转而问道:“慑青鬼和鬼县令,都没有追上来吧?”
“没有。”这一晚的激战、奔波,那夏三绝也累的不轻。长叹一声,靠在树干上,也坐了下来,接着道:“后面安静得很,没有东西跟上来。”
这些事情,李东八早就知道了。听由夏三绝这么说,也没有什么表示。轻点着头,道:“那你就先休息一下吧,今晚我来守夜。天一亮,就接着下山,希望能尽快赶到山下。”
“说得轻巧。”这时候,一向乐观的夏三绝也面露难色地望着廖于颖和白元清道:“如果仅仅是我和你,那还不成问题。但是还有这两个人,而我们呢,别说食物了,就连水都没有一口。”
“况且……”夏三绝缓了缓,又接着说道:“真的要到山下,还有四五天的行程。这几天没有食物和水,还要进行这么高强度的运动。别说他们了,就连是我都有些撑不住。”
夏三绝说的这些问题,正是李东八目前最担心的。今晚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到了明天,他们的体能消耗得差不多了,又没有得到补充的话。这样走下去,就算慑青鬼没有追上来。就是这恶劣的环境还有紧缺的食物、水,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食物还好说,山上大把的野生动物。可水源,却不是哪里的都有的,此时为干燥的冬季。就算有水,也几乎都干涸了。对此,李东八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叹气道:“见一步走一步吧,几天不喝水,顶多就是脱水,还要不了人命。只要能及时地赶回去,就能救下他们。”
夏三绝轻点下头,没有多说什么,甚至都不为去想办法解决。倒真如他自己所言,明天的事情,就交给明天的自己。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正准备闭一会眼,就在这时,从李东八的方向忽然突现一股异常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赶来。
李东八在同一时间已经感觉到了,急急一个转身,与此同时,手上已然捏成了一道剑指。就在一阵阴风掠过之后,一道人影忽而出现在李东八的身前。
话不多说,李东八直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剑指对准眼前出现的人影,往前一刺,但就在李东八剑指差点及身的时候,那人影忽然噗通跪倒在地:“真人饶命,真人饶命……小的是来汇报情况的。”
“汇报情况?”知道误会了,李东八急急将剑指收回,散去冲势。刚一站稳,立刻就问了出来。这阴鬼,约莫就是不久前才安排在山脚监视的。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难道慑青鬼已经走了?想到这里,李东八又急声问道:“有人下山了?”
“不是。”那阴鬼跪在地上,颤声回道:“回禀真人,就在刚才。发现有两人上山,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人。”
三更半夜的,还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登上莲花宝山?总不会是慑青鬼给紫霄通风报信了,让紫霄连夜赶来吧?再看这阴鬼的模样,给吓得浑身都发抖,对方的来历绝对简单。李东八眉头一皱,又再问道:“什么人,看清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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