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一无所有

“萧儿，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不必再装了，我知道，你讨厌我。自从离歌出现后，你的眼里看的只有她，不管我怎么做，我知道我依旧比不上离歌。在你的心里，已经把离歌当成家人了，而我，不过只是一个仆人、婢女罢了。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你是少主，我们之间的身份差别不大，你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

        阿秀已经受够了，她已经受够了紫萧现在模棱两可的态度。她倒是希望紫萧能够歇斯底里的说出来，这样，她心里还能好受些。她宁可被开水烫死，被冰水冷死，也不愿意被温水耗死。如果觉得她不够好，如果开始讨厌她了，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与其放在心里装作一副还好的样子，让自己觉得恶心，还不如说出来，自己痛快别人也痛快。

        从离歌走后开始，紫萧的态度就变了。以前三人行，紫萧和离歌永远是两个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她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她不是说离歌不够好，相反离歌很好，她承认离歌的样子是她一辈子都临摹不了的。离歌总是能察觉出谁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也能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不像她，什么都不会。

        离歌的武功比她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也是绝色倾城，那时候男人都爱慕她的美，女人都疯狂的为之嫉妒，而她一无所有，只是努力的当一个小透明。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不让自己想这么多，风范时间久了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越是不让自己想，心里就会控制不住的想。以为看不见的，往往就在最明显的地方。

        她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了，她已经受够了。紫萧心里对她已经不像从前了，萧儿开始怨恨了。是呢，她永远都不是那个有能力的人，却留在了最后，还真是讽刺呢。何不死的那个人是她，离开的那个人是她，这样萧儿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阿秀姐姐，对自己很好很好……

        为什么让她留下来后承担这些，她每天都生活在自责之中，个中冷暖已经快把她折磨疯了。真的，已经受够了。

        萧儿有什么不满的话，直接说出来好了。她已经能承受了，也不像之前那样，难受的快要疯掉了。都已经习惯了，只是偶尔难过罢了。

        “阿秀姐，你为什么要这样想？真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没有这样想过。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好，我只怪自己，没有怪过你。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是命呢，无法改命。只有随着命的出现而发生。我不是愚蠢之人，知道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所以，真的，阿秀姐，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没有怪过你。如果你觉得我对你的态度变了，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我不好。”

        紫萧第一次看到阿秀姐在自己面前控制不住的哭。那是无声的哭，没有哽咽，没有大叫，只是歇斯底里的说着自己自己的感受，只是，在疼痛中控诉自己的不是。

        “萧儿，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愿意说实话么？”

        阿秀突然觉得有些绝望，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儿在她面前连一句实话都不想说，只是敷衍了呢。她记得，曾经不是这样的呢。曾经，她们也是亲密无间，究竟是什么让她们开始变得面目全非，谁都不愿意再多相信别人一点。究竟发生了什么。

        慢慢地变得可悲了，慢慢地一无所有了，慢慢地感情从无到有又从有化无。至于是哪一步出了错，再没有一个人知道，算不算是人生的一大悲哀？

        “阿秀姐，这些都是我的实话，你说让我说实话，我说了之后，你究竟还想要什么！”

        诚然紫萧不想发火，可阿秀一直不依不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可以控制住自己情绪，明明可以像以前一样，吵一会儿就过去了，可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她甚至觉得，这样的阿秀姐已经开始变得让她难以忍受了。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阿秀姐还是在她心里的，明明……

        “是啊，我想要什么呢！在这里不依不饶的说了那么多，纠缠了这么久，我想要什么呢？可是，萧儿，若我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呢，你可信？若我说，我只是想我们回到当初的样子，你可信？若我说，我没有歇斯底里，我只是望尘莫及，你可信？”

        终于，紫萧又再一次伤阿秀的心了。在对待离歌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不耐烦的时候，甚至，在对街边不相识的小孩子她也不曾有过暴躁的性子，怎么到阿秀这里就成了另一个样子？

        这也难怪阿秀会生气，她态度都已经不一样了，都已经有这么大的区别了，阿秀姐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是她只对她一个人这样，且，还是对朝夕相处多年的她。

        看着阿秀姐脸上的绝望，还有未干的泪痕，这一切就是她想要的么？不尽然吧，不管她们之间的感情成了什么样子，那些美好的回忆从来都不曾消失过，只是短暂的被封存起来，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罢了。封存不代表消失，改变不了曾经是彼此最重要的人的现实。

        “阿秀姐，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说想怎样，我听你的，你说怎样，我就怎样。如果你觉得我又哪里不好的，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改，只希望你别这样。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们不是从来都不曾互相伤害么？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所谓的真心话，真的就是想要的么？我很累啊，不想吵了。”

        真的，紫萧觉得她很累。心已经很累了，还有这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她也不想做什么大人物，只想当好自己的小人物就好了。只是，越到最后，她越发现是这般的难。

        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她的无能为力，她就像是一事无成一样，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她能怎么办，她心中也很绝望，她心里已经很累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去争吵和辩论什么了。只是，看起来，阿秀姐好像并不知道她有多累。或者都知道，两个人都很累，只是不想互相体谅罢了。

        “萧儿，我知道你很累，真的。我都知道的。不仅你累，我也觉得很累啊，我也有很多的无能为力。只是，你从来都不知道。你只看到了自己的情绪，不会关心别人究竟是什么情绪。你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做自己以为对的事情。你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心城中，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我其实都一样。太极端，不肯退步，不愿原谅。既然这样，不如就一别两宽吧。从此以后，我退出你的生活圈，你是少主，而我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人。都看不见了，也不会再想那么多了。这样，不是也很好么？”

        这是阿秀第一次提出要走，不管以前怎样，阿秀都是留下来和紫萧一起面对的，这次出了这么大的意外，紫萧也知道阿秀姐是认真的。这一走，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她们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样。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连原谅都省去了么？

        “阿秀姐，你真的要走了么？就当真，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么？”

        紫萧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都要离她而去，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首先是曦姐姐，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离去，要不是在弦月谷看到曦姐姐安然无恙的话，她心中必定有一辈子的遗憾。

        她想把子卯哥哥留下来，可最后子卯哥哥还是回到了他生活的地方，今生恐怕再也没办法见到了。

        她多想一辈子都陪在娘亲身边，做她的小棉袄，可老天连这个愿望都不愿意让她实现，夺去了她娘亲的生命。直到现在还不够么？是不是非要把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带走了，让她真正正在的成了孤家寡人，才肯罢休？

        她不想飞黄腾达，不想背负重任，只想一切回到当初。哪怕是不会遇到很多人，哪怕是没有那么多的回忆，只要最后留下来是她们就好。就算是不能与子卯哥哥相遇，她也愿意就这样留住了一切。

        可是，就连这样奢望都已经被掠夺了。

        真可笑，追逐了那许久，还是孤家寡人。谁又能看到她内心的难过？谁有能知道，她从来都不想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都讨厌的模样……

        “萧儿，早就已经回不去了，不是么？”

        阿秀忍住了眼泪，转身离去。紫萧看着阿秀离去呢背影，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一次，无论她做什么，她也不可能留住阿秀姐了。一个一心想走的人，一个已经对她失望透顶的人，一个她也开始慢慢讨厌却还是不舍的人，是真的已经打算离去了。

        她不是神，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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