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白驹过隙

或许你记得，最好你忘掉，当时的模样以及年少轻狂，这样对你对我都只有好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也好。

        长孙曦突然很喜欢这段话，没来由的想起了自己。明明和现在的自己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却觉得，在自己的身上曾发生过，那么记忆犹新。想忘记的忘不了，曾经以为记忆深刻，会牢记在心中一辈子的事却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

        转眼，白驹过隙，日月如梭，她在弦月谷已经过了三个年头了。紫萧的腿早在一年前就康复了，长孙曦尤其还记得萧儿离别时的泪流满面，种种不舍。她也未曾想过，原来时光可以过的如此之快，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失去了很多。

        萧儿走后，她更加的安静了，再没有什么可以更加的提起她的兴趣。其实，更多的也只是老老实实的在庭院待着，也许久未曾见到那个叫殷青衣的姑娘。曾经最不屑自己，巴不得自己死去的殷青衣，也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后来的日子究竟是怎么度过的，连长孙曦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很多东西变得太快，真正一成不变的究竟是什么，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几年，师兄待她很好，好的就像是弦月谷的女主人一样。她不是没有感动，可心中的那些念头让她根本就不可能接受墨卿，这么久了，再多的不了解也了解了，也该爱上了，可还是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长孙曦了自己都不爱，又怎么会爱别人呢？只是看着这些，一面心动，一面心痛，谁都帮不了。连自己都解救不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余力去解救别人呢？且，都是互相的劫，又如何的去解？

        这些年中，她感受的最多的就是平静。时间沉淀了她的性子，也少了许多不羁放纵，更多的是成熟。让自己变得愈发的成熟，也不会随意的去争吵，更不会任性的让身边的人因为她的脾气而难过，也不想看着他们不停的包容。

        改变不了周围，也只有试着改变自己。渐渐的把自己变成可以被自己接受的人，也可以让自己活的更加的轻松一点。只有成熟到无需别人善后的人，才不会有那么多诉说不完的苦还有不停的抱怨。你能有时间和余力去抱怨，那就说明你还不够强，一旦你够强大了，就会发现，根本就不需要有那么多的抱怨，而是弱者不断的悲鸣。

        长孙曦学了那么久，为的就是等这一份沉淀后的成熟，还好等了这么久，终归是没让她白等了。过了这么久了，她终于该是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只是，当她愈发的成熟后，就愈发的有些高处不胜寒了。

        在这弦月谷，她除了跟怜儿和师兄交好之后就没有别人了。无心在医治好紫萧后，几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这么久了，依旧没有无心的消息，他依旧是做自己的闲云野鹤，也开始渐渐的活成了自己，或者说是活成了明娅想要的样子。

        有时候长孙曦真的很羡慕无心，至少无心是真的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可以不用再顾忌这些那些。当人生的所有苦难降临大半之时，很多事情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即便是痛苦更多，也可以在苦中作乐，就算是去了极乐世界，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遗憾。

        谁都不曾想象得到，以为顺风顺水的一切，表面上的风光无限究竟是用什么去换的。它失去了什么，才能换来此时众人的羡慕，也不会晓得，或许在某一天，他所得到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一无所有。人生可不就是这样，在未知中起起落落着，又怨的了谁，恨的了谁？

        长孙曦觉得，不管她以后究竟会经历什么，身在何方，始终不会改变的便是信念，这也是唯一的保证。她从来都不知道，未来的自己究竟会失去什么，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可在心里深深种下的信念不会随着时间的长久而改变，这就是她的承诺。

        她既然认定了一个人，除非是真的沧海桑田，除非是真的痛彻心扉，不抱任何希望，否则她不会轻言放弃。她做不到在敷衍着别人的同时又爱着一个人，这样对谁都都不公平。她做不到对每一个人都公平相待，可也不会太过于让一个人受罪。

        她不想看着师兄难受，所以选择把很多事情都承受下来。不管未来会怎样，墨卿也是她这一生中不可多得的贵人。若不是因为有师兄，也许她早就死了，又岂会等到现在？师兄抗下可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无心走时曾跟她提过，不过也只是一星半点半点罢了。

        他说，如果可以的话，请善待尊上，虽说看起来尊上什么都不缺，该是过的比谁都惬意的，可实际上，他的心里究竟有多难受，他究竟失去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不愿意说的，还有那些藏在心里的痛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也需要别人的关心，就算是钢铁做成的，也有一颗玻璃心。好好的对尊上吧，不是因为他的地位和实力，只因为他这个人才好好的对他好。

        无心虽然没明说，长孙曦也猜到了大半。明人不说暗话，同理，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也不需要太多的话来解释，很多时候只言片语也可以轻轻松松的了解对方的心思。这也是为什么高手过招，只在瞬间的原因。

        因为都太强了，拖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长孙曦不知道师兄呢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也不忍心就这样袖手旁观。他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也只有等到现在和未来穿插在这其中。师兄向来是应该高兴的，可以就这样，和一个很在乎的人去说说心里话，该是不错的。

        的确，也正是因为无心的建议后，长孙曦也尝试着把更多的时间精力放在墨卿身上。很多可以很轻易就发现的事情，她用了许久才晓得。她不知道，是什么让师兄一直坚持陪伴在自己身边，每一次都默默地摆平所遇到的困难的事情。这些恩情是无论如何也都还不了的。就像是墨卿说的那样，‘你想要两不相欠，那我就偏要让你欠我更多，这样再提及两不相欠的时候，你就不会再那么淡然，也不会如此不怕失去，只是在一旁做一个旁观者。’

        是啊，长孙曦就是这样，她的原则就是两不相欠，一旦是觉得自己欠了你一些东西，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把这份恩情都通通还掉。只有她已经接受的人，她才不会提这些两不相欠。可，即便是已经接受的人，帮助了她太多次后，她还是想还那一份恩情的。

        墨卿对于她，又何止是一份恩情呢？他为了她做了如此多的事情，学着讨女孩子欢心，明明知道她不是一个好女孩儿，甚至可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再怎么对自己好也不会动心的女人，可还是如此的义无反顾。这么久了，她都已经分不出来，也算不出来他们之间究竟是谁欠谁比较多了。

        像这样互相欠着，互相折磨着，没有尽头，也许就这样一不小心的就走到了尽头，也许就这样一不下心的就幸福了下去，也不用在想这么多。很多时候，长孙曦也不想想这么多，她又怎么会不喜欢这些宁静呢？只是，这些宁静从来都不属于自己，每每一想让自己就这样心安理得接受在弦月谷的一切，她的心里就会有另一个声音，不停的阻止她。各种别扭，各种折磨，她和心里的另一个声音打来打去，不分胜败，只是不断的接受，然后逼着自己，不断的逼着自己。

        慢慢地，她觉得，她都快要被逼疯了，可依旧还是停不下自己的步子。很多事情，一旦是踏出了一脚，就再也收不回来，停不了了。长孙曦就是这样，泪流满面的走着，不允许自己步步回头，逼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让自己活成更好的自己。就算是心里已经真的难受到崩溃，也还是要强颜欢笑，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觉得熬不下去的时候，再找找当初坚持下去的动力。

        这也是她坚持了那么久的原因，正是因为可以坚持，她才过了这么久，还是可以继续强颜欢笑。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睡面前不是戴着假面，或者说，这些脸已经勒入了她的骨髓，与她融为一体，根本就不允许她拿下来。然后就这样，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这些都是成熟背后的代价。长孙曦一点儿都不后悔。只要是能成熟，能成熟的思考问题，至于究竟是活着，那还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她并不觉得自己身旁身后有多少人，还不如选择自己保护自己，这样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背叛而伤心难过，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被人摧毁了所有的信念，和活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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