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我的存在？

从议事殿出来后，夏侯毓就去了母妃那里。这次，夏侯毓本以为会碰到长安，等到到了苑子的时候，除了一干宫女，还有坐在藤椅上小憩的母妃外，并没有别人。

        许久未入宫，也许久没看见母后，母后的鬓角又多了几根银发。这么多年，不管在外人的的眼中，母妃是怎样的人，蛇蝎心肠也好，愚不可及也好，她的母妃却尽自己的力所能及，给了她最好的东西，让她比其他的公主过的还要好些。

        母妃的地位不及夏侯意母妃的，可每次因为自己小时的不懂事，惹下了许多祸事，若不是母妃拼尽全力的庇护，怕也是早死了。她知道，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长安，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在皇宫中，要想好好的走下去，你又曾对得起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曾对得起你？怪只怪长安生错了地方，若是换另外个富庶的人家，指不定会比身为公主还要活的更自在些。

        宫婢们看到夏侯毓，欲行礼，被夏侯毓挡了去，也让她们都先行退下了。也难得看母妃睡的舒服，夏侯毓犹还记得小时候，她和母亲还有长安相依为命，住的苑子也没现在的大，宫婢也没多少。在外人眼中，母妃只是个失了势的妃子，也没多少人放在眼里。除了贴身的忠心宫婢外，多的是想看笑话的，母妃一个人承受这些，把她们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吃了很多苦。

        现在，她们也长大了，母妃也该好好的享清福了。

        “母妃，从小到大，真心待我好的只有您，您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的。这一次，华儿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旦成功了，母妃便可和华儿去享清福。届时，华儿是大长公主有自己的封地，母妃也升阶品随我一同前去，我定会好好的护住母妃。战王待华儿不好，打从一开始，我也不过只是战王的挡箭牌罢了，用了便没什么用处了。一旦战王改朝换代，华儿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母妃，你想让华儿好好的待在战王身边过日子，华儿想，华儿是做不到了。华儿现在只想好好的扶持太子上位，父皇向华儿保证了，一旦太子登位，我们便可以好好的了。母妃，你会同意华儿的吧？”

        “华儿，别过去，那女人心如蛇蝎会害了你的！”

        “华儿，快走，回苑子里去，别看。”

        ……

        母妃似乎梦到了什么，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夏侯毓知道，母妃梦到的是什么。当时，她还是五岁的小娃娃，很多事情也都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好玩儿，就偷摘了一个苑子的花，还没等她出苑子的门，她就被抓了去，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夏侯意的母妃究竟有多么狠辣。

        打小母妃就宝贝她，恨不得为她摘星星，摘月亮，把所有的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发现她不见后，也是第一时间冲出来找她。当时她不知道这宫中的一切，母妃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的。

        等到母妃找到她时，她正要被掌嘴。她说了很多次，我是韶华公主，我是韶华公主，可却没有一个人信。当时夏侯毓觉得，自己显少出来，她们不认得也是正常，可父皇总共就只有四个女儿，她是二公主韶华，比其他人年长些，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是有人故意想给她苦头吃。

        母妃为了拦下那些人，硬生生的替她挨了一巴掌，右半边脸瞬间就肿了，嘴角也挂着血。

        “哎哟，这不是妹妹吗？怎的，向来爱美的妹妹怎么如此狼狈啊？我这身边的宫女也太不懂事了，怎的能打妹妹呢？该打该打。”

        当时夏侯意母妃有多尖酸刻薄，夏侯毓尚小都能感受到，更何况，母妃还是父皇的妃子呢？

        “还有啊妹妹，韶华手上的那花可是皇上御赐的，皇上的御赐的东西，竟被折了下来，皇上前几日还说，想来姐姐这再看看呢！眼下花儿也没了，妹妹说，该怎么办呢？”

        夏侯意的母妃欣赏着自己手上的蔻丹，还真看不出半分着急的模样，到有那么几分胜券在握的感觉。

        “那，姐姐想如何？要如何，才能放了华儿……”

        夏侯毓能听出来，母妃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颤音。她还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上徘徊，若不是因为母妃及时赶到，她早就已经死了。

        皇宫中突然间死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皇上问起时，把责任都推给这些宫女，即便是有再多的委屈，在这些‘证据’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全身而退又岂会如此简单？

        后来的事情，夏侯毓就不清楚了，但是那时候母妃脸上的伤有多严重，她一直记在了心里，总有一天也会让那个女人加倍奉还。从那时候开始，夏侯毓留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成为这皇宫中众公主中的佼佼者，无人可欺。

        等到俞嫔悠悠转醒看到自己的华儿时，当即就喜极而泣。她又梦到了不愉快的过去，总是害怕华儿出事情，也害怕过去的一幕幕重演。好在华儿现在是战王妃，有战王的庇护，多少会好些。除了要防着夏侯意之外，也没有什么人能够伤害的了华儿了。

        看着华儿能够好好的走下去，她心里也是心满意足的。

        “华儿，你回来了？许久未见，华儿都瘦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迎着母妃关切的眼神，夏侯毓怎么敢提及自己的烦心事呢？若是让母妃知道了，她答应了父皇，扶持太子，会与战王决裂，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俞嫔与众多嫔妃不同之处是，她虽说是皇上的妃子，对皇上却没有什么感情。于她来说，不过只是因为自己的家族才进宫罢了，若不是因为父亲逼她入宫，她又怎会甘愿做这金丝笼中的雀儿？皇上对她没什么感情，刚开始不过只是因为她的容貌罢了，可后宫佳丽三千，美貌出众者数不胜数，又能受宠到何时呢？

        皇上在她最困难时没出现，又能让她有几分感情？当初哪怕是皇上护着她一点点，过去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如履薄冰。她深知帝王无情，自然是知道这些，又怎会放心让她的女儿去冒这个险呢？

        对于俞嫔来说，战王是华儿最好的归宿，只要华儿能够好好的，那就一切都好了。她在这宫中，又还有多少个春秋呢？还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不重蹈自己的覆辙，有个好的归宿。

        “怎么会呢？只是这几日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吃不下东西，其他的一切都好。华儿现在是战王府的当家主母，没什么人能够害华儿，而且，现在华儿也会照顾好自己的，母妃且放宽心。”

        听到自己的华儿说没事之后，俞嫔才放松了不少。长安她是管不了这么多了，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接受过长安的存在，她只要华儿就好了，也只有华儿了……华儿如果不好，她又该怎么办呢？

        陪着母妃好好的聊了一阵儿后，夏侯毓也该回去了。战王布置了眼线看着她，想来早就已经知道她入宫的事，回去之后又是一场心理战，一想到这儿，还真是有些身心俱疲。

        夏侯宥是何许人也？他能从一无所有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心计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比。她和夏侯宥也搭档过几次，也知道夏侯宥的性子是什么样的，只要稍微在他面前露出点儿破绽，那之后的路就很难再走下去了，还真是有些难办。

        正当夏侯毓以为，此次是不可能看到长安的时候，却在门口看到靠在墙边的长安。她一脸倦容，不知怎的，让人看着十分的心疼。母妃说她瘦了，其实真正瘦的人是长安。才几个月的时间，长安一下子就从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公主变成了这个样子，的确让人心疼。

        夏侯毓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当她犹豫的时候，长安忽然开口说道，“姐姐，以前的我总想着，姐姐那么优秀，我只要做一个陪衬，好好的、安安静静的在姐姐身边，姐姐就会待我好，母妃也会看的见我，会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女儿，叫长安。”

        长安缓缓的开口道，声音也给人很疲惫的感觉，“从小就是这样，无论是什么，好的坏的，总有人给姐姐，替姐姐挡下，无论我怎么安静，怎么胡闹，在母妃的眼中我依旧是可有可无的罢了。似乎，我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感受过家的感觉了。我还记得姐姐小时候待我特别好，总是长安妹妹、长安妹妹的唤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母妃不给我的，姐姐也会偷偷地分我一半。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姐姐就不像之前那般待我好了。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姐姐只是有了自己的事情，才会暂时疏远我。现在看来，长安似乎错了呢。”

        “长安……”

        夏侯毓也不知该怎么说，心里有些隐隐作痛。她也记得，小时候她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妹妹，只是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那么喜欢的妹妹却很讨厌了。

        “姐，你不用可怜我，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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