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葇绿

梦，无边无际。

        有一名浑身是血的绿衣女子，朝他露出惨然的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你不该投奔到那个组织。从你答应进去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对立的。”

        男子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可如果我说，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呢？为了你，我哪怕浑身污垢，我都不怕！”女子坚定的眼神中，眼泪又突然夺眶而出，指着他，声音决绝道：“原来，你是没有心的。皇甫炎漨，我竟没想到你会那么绝情。”

        他眼神徒然更冷，“你既然可以为了我不惜一切代价，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劝诫？对不起，我们恐怕以后，只能为敌了。葇绿，这名字，日后不再属于你。”

        “哈哈，哈哈......”女子仰天大笑，让眼泪流进眼眶，又狠狠对着他的眼，“我从不后悔我的选择，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皇甫炎漨，日后，不会再有葇绿这个名字了。”

        记忆像是短路的电，被扯散了之后，只剩下了一团团火焰。

        在梦里，只剩下了一片哭声，和足以捅破天际的哀鸣。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迅速从*上坐了起来，惊了一身冷汗。

        这到底是什么梦，为什么会那么真实。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竟是痛得如此厉害，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记忆中女子的脸很模糊，唯一让他记忆犹新的，就是那一寸绿衣。

        但故事的主人公，的的确确是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起身换上了衣服，便开始想去找凌络琦。

        可是，当他进了凌络琦的房间，却见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他心中漏了一拍，立马喊了一声：“管家。”

        “少爷。”管家很快来到了他身边待命。

        “络儿呢？”他问道。

        管家神色略微恍惚，“凌小姐一大早就收拾了东西出去了，她说她现在要回到凌家，打理属于自己的事物。不过，她很快就会回来的。但是，不会在我们这里长住了。”

        “这丫头！”皇甫炎漨一拳打在墙上，真心对她没办法。

        他恍惚地看了下这间卧室，充满了他们第一次想见的回忆，让他有片刻陶醉，忽然，他眼中敏锐地发现了一抹绿，他走过去，看到了书桌台上，一本书中夹着的一张照片。他抽了出来，当看到照片中的女子之后，徒然大骇。

        是她！

        上次出手救了他的那个绿衣女子，瞬间如梦中的身影交叠。

        他还没有从震惊中解脱出来，可那管家在见到这照片中的女孩时，脸色煞白。

        糟糕了，凌小姐竟然还留着这张照片。

        葇绿小姐一直是他们皇甫家的禁忌，谁都不准提半个字，没想到，还是被少爷知道了，这该怎么办？

        皇甫炎漨刚抬头，就捕捉到了来自管家脸上的煞白，眼神变得很危险，走上前，冷冷问道：“你也知道她？说，你们是不是都有事情瞒着我？”

        “这......”管家吓得魂都要掉出来了，硬是结结巴巴地没有支出半个字来。

        “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将你辞退。”皇甫炎漨从来没有对这个管家威胁过，从小以来他一直很敬重他。

        但是一想到他总是感觉好像少了什么，又老是被噩梦缠身，他就浑身颤栗。

        管家无法直视皇甫炎漨冰冷的眼，他这个时候的眼神，与从前的他简直一模一样。

        夫人曾说过，能够瞒尽量瞒，但若是上天安排，该来的还是会来，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

        看来如今，是瞒不住了。

        “少爷，她叫葇绿，是您以前带回来，一直培养在身边的人，也是你从小最好的玩伴。但是，这个女子后来去了别的组织，背叛了您，您......”

        “我做了什么？”皇甫炎漨眼神徒然犀利得如一把刀子。

        管家哆嗦着，只好如实招来，“您一枪击中了她——”

        “她死了？”皇甫炎漨大惊，越是听这个管家的言辞，他心中越是一片寒凉。

        管家摇了摇头，“您顾及以往情面，没有击中她的要害，但是，她为了你，被她自己的组织判了刑。她投奔组织，都是为了让你登上尤莱亚主上的位置。您得知她已故的消息后，受到了巨大刺激，在一天醒来后，消失了对她的记忆......”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会主动消除一部分不好的记忆。

        这种情况极度罕见，但也是有的。

        皇甫炎漨听后，忽然跌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团乱。

        管家看到如此痛苦不堪的少爷，心里也是一片惆怅。

        看来，一场悲剧，在所难免了。

        这件事情，他需要立刻回去禀告夫人。

        房间内，只剩下了皇甫炎漨一个人。

        他此刻心里如同被打乱的线，无论怎么理，都不可能理顺。

        如果说，他曾经深爱过一个人，并且还伤害了他，那么络儿又算什么？

        他自己说过，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过往，终究只是过往，他不过是为了搞清那段折磨自己，失去的记忆。可现在，他心里已经是说不清的复杂。

        他究竟有没有爱过那个葇绿？

        又应该怎么去面对络儿？

        以往的他，真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难道，真正的他并不是具有多层面具的？

        而是，冷酷残情的？

        他想要找回那失去的记忆，又怕一旦找回了记忆，他会无从面对。

        他对于任何事情，都可以很果断的解决，唯独面对自己深爱的人，他需要慎重选择。

        难怪，络儿会对他若即若离——

        窗外的光，洒在了身上，却照入了内心最冷的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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