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信

高级特护病房，空气安静得连点滴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顾子懿搬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拿着水果刀削苹果，薄薄的苹果皮垂得长长的。

        “不是我，我没有推，我没有.......”

        床上的人，忽然浑身一颤。

        顾子懿停下手里的动作，望过去，看到陆小晚紧蹙的眉头。

        心里没来由的闪过怜惜。

        她，连做梦都在解释。

        “不是我！”

        陆小晚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粗重的吸气，看到一旁的顾子懿，清亮的眼神闪过紧张。

        “做噩梦了？”顾子懿低着头，继续削苹果，语气清淡。

        “我没事，”陆小晚稳了稳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梦见了钱萌萌摔下楼梯，所有人都说是她推的，百口莫辩。

        顾子懿削完苹果，递给她。问道：“你推了她？”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推她。”陆小晚缩回手，没有接。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笃定的声音，“我信。”

        陆小晚抬头，和顾子懿坚定的目光相遇。

        心口的位置，流过一阵暖流，内心强装的镇定，忽然兵荒马乱。

        她抓起顾子懿的手，“子懿，我没有推她！我真的没有！”

        顾子懿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喊他。

        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脆弱和惊慌。

        “嗯，我知道，”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停了几秒，补充道，“有我在。”

        “吱呀。”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两人慌乱的松开手。

        顾绍承走进来，神色凝重。

        看了陆小晚一眼，转过头对顾子懿道，“子懿，我有话和小晚说，你回避一下！”

        “不用，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顾子懿面无表情，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顾绍承顿了顿，走了过来。

        深邃的目光，望向陆小晚，“小晚，你和子懿结婚也这么久了，爸爸对你也很满意。”

        “萌萌的确，有点小心思，但是，在爸爸看来，你和她是不同的，她是钱家的养女，而你，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他转过头，看了看顾子懿，继续道，“她和斐然的婚事，我并不同意，只是斐然这孩子，我亏欠他太多了，所以，他的婚事，我想让他自己做主。”

        “昨天的事，我没有在场，爸爸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但是，爸爸还是希望你们和平相处。”

        “所以.......”顾绍承叹了口气，“萌萌那边，你道个歉吧！”

        “爸！”顾子懿打断他的话语。

        陆小晚坐直了身子，拉了拉顾子懿的手臂，示意他别说下去。

        清浅的目光，黯了黯，“我不去，我没有推她！”

        肯定、坚持、决绝。

        顾绍承的眉头皱起，他看得出来她不柔弱，但是，如此这般的底气十足的陆小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的女人，他最不喜欢了。

        顾子懿的母亲，也是这样强势有底气的女人。

        “爸相信你没有推”，他的眸光掠过锋锐，一半恼怒，一半威胁，“但是萌萌，毕竟是失去了孩子，委屈一下你，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爸爸也不深究。”

        陆小晚有一瞬间，被这样的眼神怔住。

        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

        坚定道：“我道歉了，就代表我推了，我不去！”

        “小晚”，顾绍承的耐心，快要被磨光，“只要你去道歉，爸爸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要求。”

        “够了！”，顾子懿站在一旁，终于听不下去，“你既然相信小晚没有推，就应该替她澄清，而不是让她道歉。”

        他的眼神如浩瀚大海，深谙中，看不清神色，一丝冷意，从眼底迸射出来。

        “你亏欠顾斐然，所以你让我做出牺牲，你宠顾斐然，你向着他，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如果你的愧疚，需要牺牲小晚来弥补，你还是离开吧。”

        “顾子懿！”

        顾绍承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维护一个外人，脸上布上愠色。

        顾子懿勾起嘴角，往上扬起，是嘲讽，是凄凉。

        “我说错了吗？我妈去世不到半年，你就迫不及待的把你的初恋娶回家，还带回来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亲生的儿子，是，你觉得你亏欠他们母子，但是我和小晚，为什么要为你的风流债买单！”

        “啪”一声脆响。

        “子懿......我.....”顾绍承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十指颤抖。

        他居然........

        火辣辣的感觉，在脸上泛开，顾子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呵呵，他一向尊敬的父亲，因为一个私生子，打了他！

        抬头，一双眼尽是讽刺的意味，“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顾绍承脸色冷凝，没有说话。

        这些年，顾斐然流落在外，让他心里愧疚无比，因为他，他们母子才受了这么多的苦。

        可是对于顾子懿，他又何尝亏欠，这些年，他一直操心着事业，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和他相似的性格的。

        他全然不知。

        一股内疚的感觉，在心里翻腾。

        顾绍承张张嘴，什么也没说，走出病房。

        “子懿？”陆小晚担忧的望向顾子懿。

        顾子懿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然，幽深双眸，迸射出一道冷锐的寒光，仿佛一根根细针，冷冰冰的射在陆小晚的身上。

        那句试探性的“你还好吧”，硬生生的被这样的眼神，逼回陆小晚的肚子。

        顾子懿拿出一根烟，无比认真的看着陆小晚：“你果真，没有推她？”

        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陆小晚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却底气十足。

        “顾子懿，我最后说一遍。”

        她扬起脸，神色凛然，“我没有推！”

        “好”，顾子懿起身，拿着烟走出病房，“既然没推，我一定会帮你澄清。”

        陆小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温暖。

        *

        顾绍承从陆小晚的病房出来，白蔷.薇立马跟了上去。

        “小晚不愿意？”，顾绍承的脸色很难看，估计没有谈好。

        顾绍承点点头，还沉浸在刚才和顾子懿的冲突中，有点自责。

        白蔷.薇面色沉了沉，道，“要不，我去和她谈谈？”

        “不用。”

        顾绍承，拦住她，“她毕竟，是陆家的女儿。”

        白蔷.薇不甘心，咬咬牙道，“可是，萌萌的孩子，毕竟是因为她才没有的！”

        “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场，事情是怎么样，谁也说不清”，顾绍承叹了口气，“再说了，钱萌萌还没过门.......”

        “绍承！”

        “好了，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白蔷.薇还想说什么，被顾绍承打断，她走上前，温柔的扶住顾绍承的胳膊，乖巧的没有再说话。

        昏暗的医院走廊，没有人看到她咬牙切齿的神色。

        顾子懿，你以为攀上了陆家这块靠山，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顾家的财产，只可能是顾斐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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