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炮击

片刻之后，刺虫的血肉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深色的甲壳和白生生的脊椎骨。一般情况下，侦查兵蚁的生命周期只有二十分钟左右，除非它们能保持进食，就能延长到六十分钟左右。

        进食完毕，兵蚁军团再次分散，在密林中寻找生物的踪迹。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铁渣开了八枪，带走了七条刺虫的生命。除了一枪打空外，其余都是一枪毙命。至于潜伏密林中的啼蛉，铁渣只是记录了大致的方位，不准备用灵能武者步枪解决。

        打完九枪，铁渣感到异常的虚弱。估计在打几枪，他就站不稳了。就在这时，侦查兵蚁发现了八百米外的一处灌木丛中藏着三只刺虫。铁渣犹豫了一会，决定放弃。

        跳下林地车的时候，他脚下忽然一软，差点摔了一跤。这时，没有参与营地搭建的牧千鹤正好路过，留意到他的虚弱，连忙上前扶着。看到牧千鹤的瞬间，铁渣灵机一动，想起他还有两台雷火式机甲，可以用远程火炮对付刺虫。

        想到这里，他兴奋地拍了一下牧千鹤，让她去把两台雷火式弄过来。不一会，两名驾驶员开着雷火式过来了。接着，他们在铁渣的指挥下爬上一处高地，操控雷火式张开六条粗短的机械腿，牢牢地固定好机身。

        随后，铁渣从王虎那里要来一副带刻度的军用望远镜，望向密林中的红光轮廓。

        “爆裂弹，十点三十五分方位，距离约八百米。”铁渣话音刚落，两名驾驶员同时拉动摇杆，那雷火式的炮座随之缓缓转动起来。待到炮管就位，一枚黄橙橙的炮弹滑入了炮膛。

        “炮击准备就绪。”“炮击准备就绪。”两名驾驶员同声报到。

        “放！”随着铁渣一声爆喝，两名驾驶员用力地按下摇杆上的红色按钮。刹那间，撞针猛击在炮弹底部！

        “咚咚！”炮管向后一震，炮弹应声而出，呈抛物线地飞向三只刺虫的藏身处。

        此时，三只刺虫正匍匐在灌木丛中休息。上方忽然传来破空气的尖啸，它们警觉的直立起来，四处张望。

        “啾……轰轰！”

        顷刻间，地面剧烈地晃动起来，爆裂声震耳欲聋，泥土像倾盆大雨般落下，将三只刺虫泼洒得灰头土脸。轰隆过后，它们发出刺耳的嘶鸣，同时扭动着蛇形虫躯，向丛林的深处逃窜。

        眼看炮弹落空，铁渣扫兴地皱了皱眉头。牧千鹤觉察到铁渣的不满，问他是不是打偏了。铁渣摆了摆手，说他只能提供大概的方位和距离，没有坐标点，精确炮击的难度应该很大。牧千鹤嘴角微微一翘，弯起一丝弧度，说让她来试试。说完，她将其中一名机甲驾驶员叫了出来，然后爬进驾驶舱。

        铁渣拿起望远镜望了过去，只见三只刺虫分别跑向不同方位。他心念一动，派遣侦查兵蚁追了上去。逃出一段距离后，其中一只刺虫停止了前进，重新找了一处灌木丛隐藏起来。

        “爆裂弹，十点三十九分方位，距离约九百五十米。”

        “炮击准备就绪。”“炮击准备就绪。”扬声器里传出牧千鹤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嗓音，铁渣一声令下：“放！”

        炮口喷出大片火舌，同时炮管向后一搓：“咚咚！”

        “啾……”一枚炮弹落在刺虫的五米外，那弹头撞击地表的瞬间，剧烈地爆炸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刺虫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爆炸声响起的同时，铁渣脑海中传来一丝痛感，那是侦查兵蚁临死前的脑波。牧千鹤的炮击不仅轰碎了目标，还将附近的兵蚁炸成了碎片。

        随后，铁渣调动剩余的兵蚁，四处搜寻刺虫和啼蛉。发现目标后，他就指挥牧千鹤的炮击将其消灭。期间，牧千鹤展示了她身为王牌驾驶员的超凡技术。她的炮击极为精准，甚至有一次直接命中了目标。那枚炮弹就打在刺虫的背上，将其炸成了肉末。

        不过，炮击的缺点也很明显。首先，炮击会将目标轰成碎片，无法孵化新的侦查兵蚁；其次，每次炮击都会带上几只监控目标的兵蚁。此消彼长之下，三十多只侦查兵蚁很快就死得七七八八。没了兵蚁的支持，铁渣只好遣返雷火式，然后带着牧千鹤回到营地中心的遮雨棚。

        此时，王虎正指挥着陆战队员和运输工人建立临时防线。场面如火如荼，陆战队员们清理了营地四周的灌木和蕨类植物，在树干与树干之间拉起了铁丝网；而工人们则沿着铁丝网的外围挖出泥土，然后用麻布袋装好，堆积成矮墙。

        经过数小时的努力，在天黑前，众人终于完成了工作。这道临时防线分三圈，最外圈是壕沟，中间是铁丝网，内圈是掩体墙。那掩体墙由八辆林地车和装满泥土的麻布袋构成，大约有一米多高，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啼蛉和刺虫群的冲击。防线建立起来后，众人都明显地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他们不用担心睡到半夜时，帐篷里会忽然冒出一只啼蛉，悄然后声无息地咬断他们的喉管。

        吃过晚餐，铁渣叫来王虎、牧千鹤、巨阿木等三人，向他们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打算只身进入卫星信号的失联区，寻找卫星通讯节点的具体方位。王虎当即表示反对，他认为铁渣身为团长，不应该以身涉险。

        牧千鹤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铁渣。眼前的年轻人越来越神秘，今天炮击的时候，她只知道攻击的角度和距离，却不知道具体的目标是什么。她猜测，铁渣或许拥有什么特殊的侦查手段，能探知到视野外的生物。否则，他不可能浪费这么多炮弹。

        而巨阿木似乎对铁渣很有信心，只说了句：“铁哥有什么安排，只管吩咐。”然后就低着头，没有再说话。铁渣向王虎解释，他熟悉蜂蚁虫群的习性，而且习惯单独行动，让王虎不用担心。

        既然团长坚持，副团长自然不会再说什么。第二天上午，经过一夜的休息，铁渣恢复了大部分体力。他背上武器，独自进入了丛林的深处。十几分钟后，他按照昨天的记忆，找到了潜伏在数百米外的两只啼蛉。

        相遇的瞬间，铁渣抬起散弹枪轰飞了一只，再用单刃直剑斩杀了另一只，然后通过这两具啼蛉的尸体，孵化了十多只侦查兵蚁。有了这些眼线的帮助，铁渣很快就找到其它啼蛉，从而孵化了更多的侦查兵蚁。

        三小时后，以铁渣为圆心的一千二百米范围内遍布着数百只侦查兵蚁。它们四处游荡，将整片丛林的情况反射到铁渣的脑海中。而铁渣缓步前行，将丛林中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他遇到刺虫就绕开，遇到啼蛉就上前击杀。由于侦查兵蚁的生命周期最长只有六十分钟，为了维持兵蚁军团的运作，他必须不停地寻找和击杀啼蛉。

        不过随着他深入丛林，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因为啼蛉和刺虫的数量越来越多。天黑前，他搜集了一些啼蛉的尸体，堆积在一起，然后爬上树冠休息。待到天亮，他在啼蛉尸体中孵化出兵蚁军团，继续前行。

        中午时分，他进入了一片特殊的区域。这片区域中的啼蛉和刺虫三五成群，完全看不到落单的。经过一番观察，铁渣发现它们会按照一定的路线游走，仿佛是在巡逻。不同于之前遇到的那些，这里的啼蛉和刺虫似乎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

        根据教课书里的知识，蜂蚁虫群中只有“深渊蚁后”“深渊蜂后”“深渊主宰”拥有智慧，它们可以利用超频脑波指挥同源的虫群。目前，蜂蚁虫群是人类的第一大敌。这群来自深渊的生物，拥有极强的生命力和适应性。在各个位面都能发现它们的身影，尤其是五号沙漠中，它们占据了大片的区域。所幸的是，黑暗丛林中没有它们孵化高级生命体所需的“灵矿”和“黑油”。在这里，蜂后和蚁后只能孵化出基础的作战单位，也就是啼蛉、刺虫、地穴工蚁、地穴工蜂和深渊主宰。

        进入该区域后，铁渣小心翼翼地前行。没走出多远，他就“看见”一条巨大的黑甲蚕虫趴伏在一千多米外的高地上。铁渣心念一动，分出二十来只侦查兵蚁，从四面八方围向黑甲蚕虫。蚁类的视线不同于人类，所以必须从多个角度观察，才能看清四周的全貌。

        片刻之后，铁渣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这只巨大的黑甲蚕虫就是“深渊主宰”，它是这片区域中啼蛉和刺虫的“大脑”。看清楚情况后，铁渣犹豫了片刻，决定先行离开。毕竟他势单力薄，对付这么多啼蛉和刺虫有些吃力。

        可是，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圆筒状的、十多米高的物体。从轮廓上看，那物体的顶部是一个锅型的卫星信号接收器。

        发现任务目标的同时，铁渣停下脚步，然后爬上一棵大树，取出灵能武者步枪，塞入空弹，推起保险栓，开始充能。他准备赌一把，只要能击杀这头深渊主宰，周围的啼蛉和刺虫就会丧失智慧，变回依靠本能行事的低等动物。等到那时候，他就能逐个击破。

        数秒钟后，星沙汇聚，逐渐填满了空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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