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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


……大家都懂的省略号君  但奇异的是,  整个过程中,  剁草的节奏始终如一,  声音间隔没有半点变化,那剁完的草叶竟也是长度如一,直像一刀切下来的。  乐文移动网如果有一把标尺去量他每一次抬刀的高度,  就会发现这高度竟然始终都保持在一条直线上。

        若是细细观察便能发现,在整个过程中,那狭长普通的禾禾草在切开的一瞬间,  似有细细一丝灵力散落空气中,  那丝灵力细如游丝,  即使是耿氏夫妇站在当场也不可能察觉。

        但杜子腾的步伐动作却与这一丝又一丝的灵力产生某种共鸣,  这弥漫在空中的微弱灵力在步伐牵引下,渐渐开始形成一种微妙的力场,这力场极其微弱,结构却极其精巧,  隐隐如一个脆弱又精美到极致的漩涡。

        而这灵力的漩涡中央,正是杜子腾。在他一呼一吸间,  这漩涡也在缓缓吞吐,在恒定不变的节奏中,  有什么变化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日落西山,当今日挑回来的一堆禾禾草全部剁完时,杜子腾收刀立定,随着他长长一次纳气,这灵力漩涡也缓缓收缩到杜子腾头顶,  最后尽数由头顶直入丹田。

        长长吐出一口气,杜子腾脸上露出微微喜意,他随意擦了擦额头的汗和身体周遭溢出的些许污垢,知道自己应是又有突破。如无意外,这大概就是这些镇上人口中的炼气二层了,杜子腾摸了摸怀里一张灵符,还好自己早有准备,随着灵符的激发,他周身刚刚突破的那层灵气尽数隐没,看起来又是那副没精打采、刚刚引气入体的倒霉样了。

        耿大恰巧此时到工房来,这其实是比较少见的,因为杜子腾一向蠢笨老实,只要耿大交待的活儿,从来没有不按时完成的,哪怕不休不眠不吃不喝也会拼命干完,所以耿大甚少过来督工——这当然也是杜子腾有意为之。

        因此,杜子腾心中也暗道好险,哪怕他这利用禾禾草散逸的灵气来修炼的法子是他想到最易遮掩又不耽误干活的法门,但刚刚那突破的瞬间,灵气聚集的异像还是极容易露出破绽,幸好,他刚刚没有犹豫,直接用上了隐气符。

        耿大见到工房里剁好的禾禾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那萧辰已经闭了死关,又不甚满意地冷哼道:“怎么才刚刚剁完草?哼,今晚符纸没做完就别睡了!”

        杜子腾唯唯诺诺地连连点头。

        耿大敲打道:“哼,你这吃的住的都是我耿家供的,还有当时救你的灵丹也是我耿家的,没有我耿家哪有你这条小命在?告诉你,好好干活才有饭吃,知道了吗?”

        杜子腾自然低头应是,耿大见状,还算这小子识相,嘿,这般蠢笨就算那萧辰能出关又如何,烂泥扶不上墙,还是夫人的计谋好,一举两得,了却后患,包管那萧辰也无话可说!何况,嘿嘿,没准人早就闭在里面,峰上不让说罢了!

        垂下的视线里,耿大那沾着泥点的鞋消失在门口,杜子腾才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啧,这耿家真是越来越变本加厉,居然要做完符纸才让睡,还好他今日正好有了一点新设想。

        杜子腾将剁好的草倒入一口大锅,再添上特制的丹水煮上,待禾禾草煮到将溶未溶时,杜子腾不知从哪儿摸了张符纸出来,他微微凝神,早晨耿大袍角上那枚灵符激发后的纹路在脑海中清晰再现,然后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掐断了手边一根禾禾草,就着草茎破裂瞬间散逸的汁水,在符纸上流畅地勾画起来。当汁水接近干涸时,他手腕恰巧一顿,符纸上立刻亮起微弱的光芒,杜子腾略略松了口气,这符算是成啦。

        但他动作却不敢迟疑,手上那张仿制的“避尘符”不过刚刚画成,他就立即激发将符纸沉入锅中,只见随着这山寨避尘符的触发,那浑浊的草液上竟渐渐浮起一层草絮来,杜子腾拉过旁边的竹蔑,一挥一提,正正将这层草絮截到了竹蔑之上。

        杜子腾眼中喜色难掩,他将竹蔑搁到一旁层层的架子上,待烘干后,这符纸就算是成了。果然用上这新符箓后,抄纸都事半功倍!要真是按照耿大原来那老法子,不抄上几百下是不可能抄下这么多草絮的,要想制完这么多符纸只怕他这一宿都别想睡了。

        只是可惜,禾禾草中那点微薄的灵力实在太脆弱,这般制成的灵符若是当场不用,灵气不过片刻就会散逸干净,而且,比起原版避尘符能将微小尘埃尽皆抵御于外的强大而言,他这山寨的也只能是勉强做到将草液中的草絮筛出来,精妙之处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对于现在的杜子腾而言,新技术无需那么牛叉,够用就好。

        杜子腾嘴角微翘,又摸出一张符纸,反正他天天干着制符纸的活,别的没有,符纸倒是多的是,没法卖给别人,自己倒是可以尽情挥霍。

        暮色深沉,灶上炉火映亮整个工房时,杜子腾重重喘了口气摊在地上,旁边架子上层层叠叠的竹蔑就是他这大半天的劳动成果,刚刚听动静估摸着耿家夫妇怕是出门了,不然他也不敢这么一气儿用新法子将活儿全部干完,否则被发现可没法交待。

        只是虽然提高了效率,杜子腾依旧累得连胳膊也抬不起来,好半天,他才从地上爬起来借着灶边的火光,从炉子边上摸出一个干硬的冷馍馍开始一点点啃起来,这便是他的晚餐了。

        这一刻,闻着后院飘来的饭菜残香啃着嘴里变味的干馍馍,杜子腾会特别厌恶耿大一家,他狠狠啃了口馒头,决定明天要多画些灵符,哼,就是画了灵符烧来玩他也不给耿家剩下那么多符纸。何况,艺多不压身嘛,在耿家做符纸唯一的乐趣也只剩下这无限量供应的符纸可以让他进行各种尝试了。

        在这个陌生又险恶的世界生存,杜子腾所能倚仗的不过就是脑海里那些偶尔闪现的奇思妙想,和这股永不放弃也从不觉得失落的精神劲儿。

        此时,房外突然响起一声突兀的猫叫,杜子腾一听立即眉开眼笑起来,他心里飘过一句莫名其妙却又莫名坚持的话: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不一会儿,牛奶面包,啊,不,猫咪就真的上门了--那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一双黑眼睛滴溜溜地扫过工房周遭就利索地背着个裢褡越过了工房低矮的围墙,弓着腰摸到了杜子腾的破棚子里。

        小丫头满腹牢骚道:“你这破地方,每次都害得本小姐如此辛苦……”

        杜子腾只淡定地扫掉衣襟上的馒头渣儿:“东西呢?”

        小丫头成人一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杜子腾,然后解下裢褡,竟然从里面摸出一只烧鸡、一碟酱牛肉、数碟冒着腾腾蒸气的热菜,甚至还有一壶禾禾酒和两只酒杯。

        杜子腾似乎对眼前那只小小的裢褡能藏这么多东西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利索地开始撕起烧鸡吃起酒菜来。

        小丫头亦不肯落后,边啃着鸡腿边含含糊糊地说道:“你别光顾着吃,快把上次落下的给我说完,不然我下次可再不给你捎东西了!”

        杜子腾心里翻个白眼:我要一次给你完结,把坑填上了,你才真正是不会上门了呢!

        然而,总是要给点甜头的。

        于是,在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杜子腾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才懒洋洋地道:“上次说到哪儿啦?”

        小丫头眼睛开始闪闪发亮:“上次说到了首席大师兄在城外遇到血魔正挟持着奄奄一息的你!”

        杜子腾罔顾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位所谓救命恩人长相的事实,脸色从容地编着天花乱坠的胡话。

        然后,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在故事最最紧要的地方,眼看着大师兄就要从血魔手中救下自己时,杜子腾猛然停了下来:“恩,上次托你带的东西呢?”

        小丫头像每次一样猛地跳将起来:“怎么又停下了!怎么又停下了!我要听完我要听完!”

        杜子腾面无表情,任由这小丫头如何撒泼卖萌都纹丝不动:老子就是断章狗,怎么着?

        小丫头信誓旦旦地威胁道:“我要把你做的坏事都告诉耿家!”

        杜子腾像每次那样慢条斯理地说道:“恩,你去说吧,我一定会很惨很惨,比现在还要惨好多好多,没准连小命都会丢了,”说着他瞥了这小丫头一眼:“然后某人就再也听不到自己最崇拜的大英雄的故事了。”

        小丫头恨恨地跺了跺脚,然后从裢褡里摸出支笔狠狠向杜子腾砸去:“给你!”

        杜子腾侧头接过,只见这支符笔通体篆刻着符文,隐隐可以感知到灵气流过的灵动清晰,在握着这支笔的瞬间,杜子腾就知道,自己一定可以用这支笔画出货真价实而不是那山寨版的符箓!

        然后他真心实意地对小丫头道:“多谢!”

        尽管有些歉疚,但杜子腾知道,自己实在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如果不用断章这一招,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方法。

        小丫头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然,也可能是被这断章断成了习惯、已然断得没了脾气,她皱了皱鼻子道:“前次取那‘隐气符’就被大哥臭骂一顿,我最后只能说是自己贪玩弄坏了,这次肯定又得挨骂了……你就不能多说一段吗?”

        杜子腾见这小丫头泫然欲泣的模样,叹了口气,又开始胡编乱造起来,当然,为了对得起小丫头这番辛劳,在这编造里,杜子腾又把那位救命恩人的形象往“光伟正”里又多描了几分。

        最后送走这心满意足的小丫头时,小丫头却少见的有些犹豫:“……刚刚出门时正好看到耿大他俩在我家,有些奇怪,他们跟爷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好像提到了朝会,又提到了你,让爷爷出什么契书,我看爷爷也很不高兴……你要小心啊!”

        杜子腾心中一暖,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小姑娘家的,别担心这担心那的,小心长皱纹老得快!”

        小丫头杏眼瞪圆一把拍开他的手:“我才不是担心你呢!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说真传大师兄的事了!”

        杜子腾挥挥手:“知道知道,你就是那传说中的脑残粉~”

        然而,转过身来,杜子腾脸上露出奇特的笑容,耿大一家么?又是什么朝会又是什么契书……看来是想当众定下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情了。

        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谋划一个恰当的时机,没想到这两个蠢货竟然这么等不及要来苦苦相逼,再这么装傻做痴下去……那也未免太不起对方这一番将他当个傻子耍的苦心了,戏嘛,当然要有神转折才有意思,呵呵。

        简家人此时是真正觉得这耿冯氏出手狠辣,难以招架,竟然真从峰上请了位修士来,简家人俱是沉默当场。

        耿冯氏怎会错过这局面,她咄咄逼人道:“这照明符既是我耿家的生意,你简家借杜小儿偷师,赔偿我耿家的损失岂不是天经地义?嘿嘿,若是你简家不愿给这笔灵石,那就把那个偷师之徒给我交出来,由我耿家处置!”

        而镇长此时才恍悟,这耿家请出了峰上的修士果然图穷匕见:他们这是想弄臭简氏的名声,同时将那杜小哥儿抓回耿家!简氏一族在仙缘镇立足的根本便是主持着镇上的秩序,若是被耿家得逞,只怕简家也再难维系,而那杜小哥儿若回了耿家,下场之凄凉更是可以想见,这耿家真是一石二鸟,不留余地。

        简泽心中当然绝不可能同意交出杜子腾,虽然当日他曾威胁过杜子腾,但这段时日下来,杜子腾小小年纪便心志坚定又智多近妖,早将他折服,再说,以他简氏的家教,也绝不可能做出此等出卖亲友的卑劣之事!

        但如若不交,四百多块灵石,简家手头实在凑不齐,祖孙俩对视一眼,一时竟是进退两难。

        耿冯氏讥笑道:“怎么,这堂堂简府,既不肯交人,又不肯赔灵石,还要耍赖不成?”

        围观人群有些骚动,这场景确实是简家不占道理,虽然耿家要的灵石多了些,但那峰上的修士在此作证,明明照明符就是耿家的,不赔灵石就用别人家的手艺……众人难免对镇长一家的人品开始怀疑。

        此时,一道清朗略嫌稚嫩的声音好奇地问道:“什么耍赖?”

        耿冯氏一见来人,更是心头火起!都是这小子,若不是为这小子,当日她怎么会要找镇长一家召集什么朝会,不会有后来那照明符,更不会错过交符纸的日期、招致峰上那般凄惨酷烈的后果!

        气恨到了极致,耿冯氏嘴角斜起一个扭曲弧度,她今天非要把这小子抓回家好好折磨不可!她伸手灵力一吐就抓向杜子腾:“哼!等的就是你这个偷师的小畜.生!”

        镇长皱眉拦在了杜子腾身前:“事情尚未分说明白,耿冯氏你何必对一个小孩子下此狠手?”

        耿冯氏冷笑:“我处置在我耿家偷师之人,镇长你要拦?”

        耿大亦在一边嚣张吼道:“就是,偷师之人,打死不论!你简氏敢庇佑?”

        按着约定俗成的规矩,处置从自家偷师之人,任是谁也说不上什么不对。

        耿冯氏和耿大这番话分明再次陷镇长于不义之境,在她请出这横霄剑派的修士之后,镇长一家借杜子腾盗用照明符一事就几乎坐实,他们这番反问,分明是在指责镇长包庇杜子腾!

        镇长一时语塞,他身后伸出个脑袋来:“什么偷师?”

        简泽是知道杜子腾总喜欢装疯卖傻地戏弄那对耿家夫妻,但今日这场合形势严峻,杜子腾出现的实在不是时候,这会儿更不是什么戏弄的时机,他连忙一把拉过杜子腾。

        简铃儿在一边早憋不住了,她一股脑儿地说道:“刚刚那个坏妇人说照明符是他们从峰上求来的,小杜哥你是从他家偷师学到的,喏,还请了那个峰上的修士,说照明符是他给的,还让我们赔他家四百多块灵石,不然就要把小杜哥你抓回去处置呢!”

        杜子腾好奇的眼神在那位大修士身上打转:“那——是你画的照明符?”

        简泽一怔,本以为杜子腾这当事人无论如何都应该生气愤怒才对,结果他却一脸好奇,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那中年修士何等倨傲,自然不会开口回答杜子腾这黄口小儿的问题,耿冯氏更是急急地抢上前说道:“正是陆真人!你这小畜.生,偷走了照明符生出这么多事端,死不足惜,还不跟我回耿家受罚!”

        杜子腾却听而不闻,眼神依旧在那位陆大修士身上打转。

        耿冯氏一瞧杜子腾那副呆愣愣的模样,冷笑着环顾诸人道:“哈,简家居然说那照明符是这么个傻子所画!真正是天底下第一的笑话!你们简家竟然还拦着我、包庇这个傻子,可见,一镇之长,也不过是个不讲公义的利欲熏心之辈!”

        然而,根本不等耿冯氏继续煽动,杜子腾突然朝那陆姓修士笑道:“既然你能画得出照明符,不知这个符你画不画得出?”

        与此同时,镇长和那陆姓中年修士同时微微“咦”了一声。

        简泽十分紧张,立即问道:“祖父,怎么?有何不妥?”

        镇长神色间突然十分复杂,似是惊讶到了极致,又似惭愧却又似高兴,最后笑叹道:“当真后生可畏!我可真是老朽了……”

        简泽只觉得一片茫然,完全不知祖父所指为何。

        镇长仰天一笑:“想不到杜小哥儿你最后真是做到了这前无古人之事!可敬!可敬!”

        然后他竟真是镇长之尊向杜子腾躬身一礼:“杜小哥儿,老朽惭愧,现下收回当日那些话,还望你不要计较!”

        杜子腾连连避开又还礼诚恳道:“若没有简氏的支持,小子何德何能可以做到这一切,镇长您切勿折煞小子!”

        简泽心中恍惚地反应过来,刚刚杜子腾说看对方能不能画这个符……难道杜子腾竟然真的画出了聚灵符?他心中剧震,一时之间竟不敢相信。

        但渐渐地,以简氏灵物铺为中心,灵气渐渐开始浓密,最开始只是镇长和那陆姓修士这样的筑基修士感应到灵气的微妙变化,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这灵气怎么……”

        “谁在用聚灵阵?”

        “聚灵阵?没见到啊?”

        那陆姓修士亦是满脸肃然,随即竟然掏出一个阵盘在手中,时而低头看那阵盘,时而迅速疾走换到了另一个方位。

        杜子腾只负手在原地笑看一切,神情依旧如昔。

        杜子腾突如其来的这一手打乱了耿冯氏的计划,她在原地恨得直咬牙,但看那陆姓修士眉间的严肃专注,她又不敢打断对方,只在心中暗骂,这姓陆的收灵石收得那般利索,办起事来却这等墨迹,竟被一个炼气一层、咦,竟然炼气二层了,但也不过炼气二层而已!一个筑基修士竟然被这么一个炼气二层的小畜.生给绊得团团转。

        殊不知,对于陆玄春陆大修士而言,他虽身在修真界一等一的大派,但无奈,这门派是叫横霄剑派,剑派嘛……自然是以剑为尊,他素来以符箓一事自得,在这横霄剑派只觉得自己满身本事根本无处施展,守着那“飞毫院”也只有赚取灵石一事可以提起点兴趣了,今天开始也不过是收灵石办事,他只露面连口水都不想浪费,谁知竟然变故陡生!

        这不知名的符箓竟真让他越是探查越是惊讶兴奋!本来以为不过是聚灵阵的演变,将灵石中的灵气抽取而已,但这番探查下来,发现这竟然是个符阵,符阵之外的灵气竟是被源源不绝地抽取到符阵之中!

        这简直违背常识、骇人听闻!修真界中,除了修士和那等天材地宝或绝世名兵现世之时会大范围地汲取灵气,这符阵吸取灵气简直闻所未闻!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你这符阵没有抽取灵石中的灵气?!”

        杜子腾:“符阵?呃,用了八张聚灵符,叫符阵倒是也贴切,”然后他撇撇嘴:“当然不用灵石,若要用灵石和那什么聚灵阵有什么区别?”

        陆玄春只听得双目放光,他来回走动得越发频繁,嘴中还不时念念有词,杜子腾也吃惊地发现这姓陆的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对方步子停留的地方最后竟真的都聚焦到了他施放符箓的八个位置点上!

        但陆玄春步子停留在其中一点上良久,最后一脸嫌弃地说:“你往上面又加了个隐气符纹?这么低阶的隐气法子,白白破坏了一张好符,真是暴殄天物!”

        杜子腾一脸不屑地说:“当然是为了防止你看到我的符箓再照着画出来啊!为了保护正版牺牲一点性能算什么!”

        陆玄春虽不太明白杜子腾最后一句乱七八糟的话,但大致的意思却是明白的,他挑眉:“那照明符是你……”

        耿冯氏一听二人对话心中大骇,立即打断道:“陆真人!您当时在峰上答应过我什么?!兀那杜小儿!你胡言乱语什么,以陆真人的地位看你的符指点你一二,你便终生受用不尽,还啰嗦个什么劲?!”

        杜子腾只无辜说道:“是吗?真是好‘荣幸’……”

        陆玄春却只嘿然一笑,这耿冯氏今日请他前来的目的他早就知道,之前耿冯氏那些描述里模棱两可他懒得搭理更不会反驳,也罢,收人钱财不说替人消灾,但守点承诺是应该的,不让问便不问吧,不过估计有心人肯定听出来了……这般天马行空的想像画出这样的符箓,那照明符除了这小子只怕也不会有别人了。

        陆玄春只懒懒朝杜子腾一拱手,光棍地说道:“你这符箓叫聚灵符?果然贴切,陆某确实画不来!”

        耿冯氏本来刚刚松了口气,但陆玄春这一番话仿佛身后一记狠狠的闷棍,直敲得她眼前一黑!这般承认他画不来杜子腾的符箓,和直接说照明符不是他首创的有何区别?!这不是在间接承认那杜子腾偷师一说纯属杜撰,直接打耿家的耳光吗?!

        耿冯氏一个箭步急急上前低声道:“上次您看到符箓不也画出来了吗?这次您为何……”

        然后陆玄春上上下下看了耿冯氏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蠢货!”便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明明都听到他和那小子关于隐气符的对话还这般问,不是蠢货是什么?那小子当场激发这符箓分明是有备而来,他是收人钱财,刚刚耿冯氏颠倒黑白他出场不作声就已经算尽了义务,但他却没有更进一步地帮蠢货善后的义务。

        耿大目瞪口呆:“他怎么能骂人……而且就这么走了……他可还收了我们那么多灵石……”

        众人哄笑声中,顿时都明了了前因后果,对这耿冯氏搬出峰上修士来戏弄大众之举不免就有了些不满,嘲笑之声就更大了些。

        耿冯氏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白牙!

        简泽更是毫不客气地嘲讽道:“被请来的大修士骂作蠢货,还蠢得气跑了大修士,不知贤夫妇做何感想?”不少人喷笑出来,这简家的哥儿平时品性敦厚,被这耿家逼急了果然出口也不厚道了。

        杜子腾扑闪着眼睛笑眯眯地看向耿冯氏和耿大:“恩人哪~这下可证明我没有偷师了吧~”

        众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画下的这聚灵符都难倒横霄剑派擅长符箓的修士了,太能证明了好吗?

        耿冯氏的脸色青了又黑,黑又了紫,刚刚被那陆玄春当众扇了一耳光,此时又被这杜子腾扇了另一耳光,耿家的脸都被打肿了!

        但若就此放弃,那就不是耿冯氏了,她一咬牙说出一番话来。

        “您这就是笑话了,要不是已经引气入体,怎么可能到镇上来,耿家就更不能使唤了。”

        “嗤,这倒是。”

        “听说这小娃也是被峰上,”说话的人比划了一个“一”的手势:“那位救下来的,耿大家也不怕……么?”

        “嘘……听说上次那位是压抑伤势而归,闭关已经数月,还不知道……再说,耿家嘛~”

        立刻有阴阳怪气的声音接话道:“就是,也不看人耿家是什么门第,那可是刚出了两位内门弟子的~”

        邻里意味不明却含义丰富的笑容里,这午后乘凉间闲聊的话题涉及到敏感内容,自然也到此为止。

        杜子腾却半点没被邻里这些话语所吸引,他只默默地调整着肩膀上的草堆,耳朵自动过滤掉耿大那些毫无意义的谩骂,想到刚刚看到镇外的那些普通人,肩膀上的草堆更沉重得像是随时可能将他压倒在地一般。

        如果那些普通人知道修真者的日子,还会像现在一般跪在镇外乞求一个进镇的机会吗?

        杜子腾心中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宁可当个普通人,平凡一世,柴米油盐,也好过这一日胜过一日的、漫长看不到尽头的欺压。只可惜,睁眼醒来就在这个耿家,他并没有别的选择。最初的日子里,他的确是不知道周遭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但是,他是失忆又不是摔成了傻子,房东一家的态度前恭后倨,他焉能没有丝毫察觉。

        面对房东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榨,他脑子里不时冒出过《劳动法》、维权、法庭等等莫名其妙的词语,然而,他利用机会悄悄问过旁人之后就更茫然了,周遭邻里没有一个叫“律师”的人,更不知道有“法庭”这个地方,那些回答往往还夹着同情怜悯的眼神,耿大因为他这些举动得出了“傻子”的结论,因而变本加厉地压迫无疑让杜子腾的处境更加难堪。

        然而,当埋着头一步一挪的杜子腾看到前面耿大袍角那张灵符时,他清晰地看到,灵符上若隐若现的灵气遵循着绘制者定下的法则在流动,在他的眼中,那些灵气交相呼应、彼此串连间完美地将尘土抵御于外的线条是如此清晰,竟叫他竟一时忘掉了身上的苦痛与方才的感慨。

        “唉哟!你个蠢东西!到了也不知道停下吗?!我看你不只是没了记性,连脑子都丢了吧!”

        在耿大连串的谩骂下,杜子腾方从刚才那玄妙的意境中清醒过来,尽管头顶耿大喷溅的口水滔滔直下,杜子腾却笑了:是了,如果身在凡间,还能见识到这样的深遂玄奥吗?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耿家就能有这样巧妙的灵符,那他们口中神圣不可攀的“峰上”呢?还有这山脉之外的修真界中呢?

        他将禾禾草卸在门口,淡淡看了一眼耿大:相比于这大千世间无尽奥妙,眼前这聒噪的蠢物何其渺小?但却依旧能让他日日苦熬难以脱身。退避凡间?呵,既然他醒过来就身在这仙缘镇,举目无亲世事皆忘,又哪有什么退让的余地?既然退到无路可退,忍到无可再忍,那就只能迎头而上斩破樊笼!——而他现在欠缺的,只是时机。

        耿大在杜子腾那一瞥之下觉得浑身发毛,只觉得这小子的目光里有种让他恐惧的东西,但这小子转眼又低下头像往日一般埋头干活、既不吭声也没多余反应,让耿大只能继续骂骂咧咧、揣着心中一点点不安进了后院求安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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