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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时间退回杜小爷携家眷(家眷:……)返回西荒之时。

        对于萧杜二人来说,既然已经明了妖魔在云横峰消失一事中乃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甚至对漩镜塔还怀有那样强大的企图,整个修真界如今又一片兵荒马乱,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返回西荒开始着手才是。

        然而,在返回西荒之时,看到眼前这片陌生的景象,杜子腾还是有些目瞪口呆,他当初是魂体状态在萧辰的神识空间中,有许多东西看得不是那么真切,如今真正来到西荒边缘才是只有一个字:服!

        “这是怎么……?”杜子腾的口气中既是激动又难掩兴奋。

        萧辰但笑不语。

        杜子腾想到几次从西荒到血盆口的经历:“难道又是那只包子?这天赋技能可真不错!”

        出现他们二人面前,是一副整个修真界前所未有的壮观景象。

        整片西荒大陆却是一片繁荣昌盛的模样,当初杜子腾将凡间事务交予简泽打理,现在看来完全是人尽其用,不只是那元国,周遭大大小小数十国度如今亦是一片政通人和,民智大启的模样,修真文化以它独有的魅力渗透进了每一块土地。

        此时在半空之中,俯视这片大陆,可以清晰看到由修真界者利用土行法术修筑起来宽阔道路连接每一座重要的城池,不时可以看到灵能驱动的车辆飞驰其上,这一条条道路犹如一条条奔流不息的动脉,令整个西荒的物资得到迅速的交换、充盈。

        在这些动脉之间的广袤土地上,金色瑞禾翻涌如接天映日的金色波涛,不知是否杜子腾的错觉,当萧辰赤金双眸俯视着这些曾经是残次品、现在却是整个西荒绝不可或缺的瑞禾之时,那些瑞禾仿佛是极其欣喜一般,无风亦是高高低低起伏不休,似在膜拜自己的君王一般。隐隐中,他竟似听到起伏如波涛的呼唤之声,那声音中,无限欣喜、无限快乐,令杜子腾都不由得怔住。

        而每一座城池周边都可以看到那被牢牢束缚的狰狞兽头,御兽宗的标志所到之处,便是工厂所在之处,瑞禾的普及令无数的劳动力被释放出来,每块田地再不用那么多青壮起早贪黑才能看天吃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只需在家中留下一二人看着田地,更多的人都是遁着那收音机中的指引,前往一座座壮观的城池,在那里参与他们此生亦未曾想像过的奇迹:以凡人的双手创造修真之物的奇迹。

        那些工厂周遭创造出了更多关于人口、关于繁荣的商业奇迹,一座座形制各异的住宅区修建起来,无数的商贩、学堂、修真馆围绕着工厂、住宿区射线一般地辐射开来,有了工厂发的银钱,工人们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有的甚至举家迁到了厂子边上,定居于此。

        有了富余的银钱之后,工人们还会定期带着儿女参加灵根普查,即使没有灵根,孩子亦可以安安心心上学堂,并在那里听到更多关于修真界更真实亦更美丽的故事,知道他们将来长大之后即将参与的那个世界是如何因修真而变成多姿多彩。

        如果有灵根,这样的幸运儿会被送往修真馆接受修真界的幼儿通识教育,其中优秀者将被秘密送去参加传说中修真门派的严格选拔,知识、天赋、心性中的佼佼者将有幸留在那里,从此踏上一条与父母截然不同的新奇旅程。

        即使没能通过修真门派的选拔,亦能继续在修真馆中修行,成为一名普通的修真者,在长辈们看来,从修真馆中毕业后能在厂子中担任管事、甚至大管事,统领一国工厂亦是顶了不起的荣耀。

        这样一副生机勃勃的画卷,与其说修真文明为凡界流入生机,倒不如说是凡人们用自己的勃勃生机点亮整个修真文明。

        看到底下那人头涌动、川流不息的场景,每个人都能想像生命力极致蓬勃的美丽景致。

        即使是身为这一切的缔造者,杜子腾凌空俯视这江山如画时,也忍不住有些目眩神迷,心神亦为之夺,苍茫大地上,凡人之力,亦可以堪比鬼神。

        而他的目光,此时却忍不住更多地放在了西荒边缘,那方才他向萧辰问询之处。

        整个西荒的繁荣自然不可能从天而降,除了简泽诸修士在杜子腾领导下的努力勤奋之外,如今整个修真界皆在妖魔肆虐之下,西荒能如此和平泰然,自然不是偶然。

        如果有人此时与萧杜二人一般站在高空俯视大地便会发现,在整个西荒边缘,一条加粗加重的线条将西荒包裹起来,然后这条线就好像一条泾渭分明的切割线一般,将整个西荒与其他地域割裂开来,使它完全不受妖魔侵扰。

        这条分割线,不只是西荒与其他地域的分割线,亦是繁荣与毁灭、完美与破坏、生机与死亡的分割线。

        这根分割线之外,只有无尽的支离破碎的天空,还有那暗红的不祥魔气在不停地渗漏,犹如天空在泣血一般。扭曲的天幕之下,已经再也不能看到飞鸟灵禽的踪影只有一只只身形诡异凶恶无比的妖魔在盘旋游弋,这赫然已经是一副恐怖至极的异界天空,哪里还有半分修真界的灵动气息。

        而在这恐怖的异界天空下,不分修真界,不分凡间,皆是只有无尽悲苦的嘶嚎、无尽绝望的哭泣,妖魔犹如整个世界的蝗虫,无所不在,所至之处,不论是灵植、灵兽还是修士、凡人,皆无幸理。

        妖魔所过之处,生机灭绝,一片毁灭的场景,再没有任何生命的残留,甚至更诡异的是,那些原本细小稀疏的微弱灵脉,原本可以供养一个小小宗门、或者是孕育一株小小灵物的,此时竟是连灵气也断绝了,只有暗红的魔气停留在那里,将一切植被、山水都扭曲成一种修真界从没有见过的丑陋形态:色彩沉重又浓厚,就像是无尽血腥层层涂抹而成。

        在这样触目惊心的可怕对比下,那条分割西荒与其他地域的分割线显得是那样宝贵、那样重要——这几乎是整个西荒的生命线。

        仿佛是为了保障这条生命线,那条加粗的线条之上,不时可以看到有细细的小点在活动着,甚至是整个西荒,亦有三横三纵十二条最粗的道路、犹如主动脉一般连通边缘这粗粗的环线。

        那些城池犹如一个个造血点,不时可以看到无数的修真造物流水一般沿着这十二道主动脉涌向这环线,就好像供血以支持它的运转一般。

        沿着这条分割西荒与其他地域的线条,还倒扣着一个半透明的碗。

        杜子腾握着小木棒,可以清晰地看到,如今整个世界的天空都支离破碎犹如被砸得七零八落的琉璃,可唯独在西荒上空,这只半透明的碗看似轻盈却异常稳固,牢不可破,甚至连西荒头顶的天空亦是固若金汤,全然没有点崩塌的迹象。

        那条分割线,自然就是长城。

        当日杜子腾只是让萧辰安置好自己从六大门派那里接管过来的“财产”,却真是没有想到萧辰安置得这样好。

        如今看来,长城为整个西荒提供着庇护,不令妖魔自外侵袭,也许还牢牢守护着头顶空间的稳固,令妖魔不可能自头顶而降,为整个西荒如今的繁荣昌盛奠定着最坚实的基础。

        而西荒大陆依托整个破晓秘境的技术输出与原料输入,源源不断地制造着修真界所需的灵丹、制式法器,还有必不可少的其他战略物资,为长城提供着后勤保障,这个机制,彼时的杜子腾自顾不暇是不及设计的,想必这一切也是萧辰的安排。

        杜子腾此时心中不是不后怕的,他没有想到他与萧辰会在那漩镜塔中耽误那么久,最后虽是掐灭了妖魔重要的一手棋,若因此令整个西荒在混乱中万劫不复,不说杜子腾一番心血付诸东流,就说那些他与萧辰曾经熟悉的人事街景若是就此毁于妖魔之手,他亦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万幸,还有萧辰。

        这一刻,杜子腾心中是有些骄傲的,你下了一半的一盘棋,若有人仓促间接手,却能落子如你衔接流畅如一人……来这世上走一遭,有这样的知己懂你如此,人生无憾。

        似是感应到杜子腾此时心境,萧辰亦是侧首一笑,声音低沉却极有魅力:“寰埏亦贡献不小……现在在闹意见呢。”

        杜子腾忍俊不禁,定是因为觉得身为寰埏大人的功绩没有得到充分肯定所以又在使小性子?杜子腾当然知道,能将整座长城这样安置,也只有寰埏那逆天的空间之能可以办到,而且这样巨大的一件法器,在没有自己的协助之下,这长城几乎就是个死物,要将之运送到这万里之遥的西荒,即使是寰埏怕也并不轻松吧,难怪要闹性子。

        看着底下的河山如画,即使在长城之外是断壁残垣烽火处处一片衰败……杜子腾也是充满了信心,他抬头遥望头顶静美长空与无处支离破碎的暗红天际,终有一日,他们定能还整个修真界、整个凡间一片宁静天空!

        然而,接下来如何……二人对视一眼,却再次明了彼此心意:萧辰是横霄剑派掌门,杜子腾却是“御兽宗”的宗主。

        现在的御兽宗已经不再那个为套六大门派的灵石而随口胡诌出来的空壳门派了。现在的御兽宗已经肩负着数万散修的管理之职,若只论人数,已经不在修真界任何门派之下,亦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作为阴差阳错间纠集起这势力的创造人,杜子腾责无旁贷。

        而萧辰,万人之前接过星耀宫之职开始,他就已经明确肩上职责,如今云横峰已没,可那罪魁祸首却在肆虐整个修真界,横霄剑派斩妖除魔之职不可懈怡。

        相视一笑胜过千言万语,然后二人少见地交换了一个甜腻腻的亲吻,若在从前,杜小爷会鄙夷地认为情爱太无用,可现在,他从这个人身上汲取过太多的信任、支持、勇气,时局变幻,理智起来不似人类的杜子腾也不得不在心底慨叹,若有这个人携手而立并肩作战,他们终有一日定能乘风破浪。

        一吻既毕,萧辰只叮嘱一句:“保重自己。”

        便就此划破空间去往破晓秘境,他们会并肩作战,现在却未到时候。

        杜子腾脚步一顿,沉吟之后却是没有直接前往长城,而是先去向了元国,那有些奇怪的一处地方。

        如今整个长城上空的空间防御之力十分强大,杜子腾经过时亦有些暗暗惊心,坚若磐石却隐含暴戾,真不知道那寰埏到底是何来历,为什么能简单就在长城上留下这样强大的一道空间契机。

        若非杜子腾与长城的山川图纹之间有着神魂关联,恐怕早就化作齑粉,当然,若非如此,萧辰也绝不会放心放他独自一人在此。那山川图纹犹如长城的灵魂,司掌一切变动,本就威力绝伦,现在又有寰埏一缕契机相护,更是威能逆天。有这样的*器护身,萧辰才能走得这般毫无牵挂。

        思虑间,那处奇怪的地方已经是到了。

        杜子腾脚步一顿,终于知道奇怪在哪里了,这里……竟然有一缕灵气。

        那并不是什么灵物偶然泄露出来的一缕灵气,若是那样的灵气,在杜子腾这短短的路程中,自然就会散逸、稀薄,可杜子腾抵达之时,那灵气却始终如一。

        整片西荒大陆作为灵力荒漠,已经存在了数千年,若按照寰埏大人前后的经历来看,在它老人家被横霄剑派创派祖师囚禁于破晓秘境之前,西荒也许压根儿就不荒,是它老人家封印于破晓秘境中时,无意识于沉睡中抽取西荒灵力才造成如今这种恐怖的景象。

        而现在寰埏已经被释放,就好比一个一直在漏水的湖泊,漏啊漏地变成了一片旱地,现在,哪怕就是漏水的地方被堵住了,也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成湖泊,甚至,还能不能再次形成一个湖泊都是问题。

        可现在,杜子腾既然能在这里察觉到灵气……也许,西荒大陆能就此真正改观,如果是那样,杜子腾的棋局上又有不同的规划了。此事极其重要,在杜子腾看来,甚至关系到整个修真界战局的最终发展,他必须先来。

        杜子腾这么一边思索着一边走了过去,这布设的防护大阵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他自己画的。

        当他走进去一看,登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片田地……赫然是一片试验田,田中绿色蓬勃的禾禾草在散发着缕缕灵气。

        “杜兄弟——!”简泽本是在大阵被触动时有些惊讶地出来看看,他还想着是哪位道友,杜子腾又不是来打暗战偷袭的,入阵的时候自然没有刻意隐匿痕迹,结果简泽就看到了杜子腾本人。

        而杜子腾却是有些疑惑地看着简泽身边跟着的几个陌生少男、少女,除了两个炼气一层的小修士外,竟然都是凡人,这群小家伙看着从十一二到十六七岁不等,全都还稚嫩得紧。

        看到杜子腾脸上的疑惑,简泽连忙回头安排:“方才播的那些你们都看明白了?疏阳,你先领着他们下去讨论一二,若有不懂的,先记下来,我稍后就来。”

        领头的那脸蛋圆圆的少女却仿佛知道杜子腾的身份一般,在向简泽应是之后,还远远向杜子腾屈膝恭敬一礼,才领着一干少男少女退了下去。

        简泽的声音却是十分高兴:“那长城都搬来了,你和掌门却没回来,大家还很担心呢,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杜子腾感受着这片灵气干涸数千年的大地上第一道灵气,不由有些心旷神怡,悠悠然问道:“方才你这是在……?”

        “方才那小丫头你恐怕不记得了?当年我们在西荒行走,曾救下一个可怜的女婴……”

        杜子腾惊讶地道:“难道……?”

        简泽慨叹一笑:“眨眼间,疏阳也这么大了,前些日子我还带她寻了一下故里,她母亲却是年纪轻轻就过逝了,亲朋也在前些年那许多变故中不剩下几个,只是她如今还算健康活泼,我也总算没有辜负她娘亲当年的一番托付。”

        彼时,整个西荒因为寰埏与他们相斗的缘故陷入水深火热,天灾不断,杜子腾不过是良心过意不去,前来弥补,那时整个凡间如同炼狱的景象令他们这一行修士亦是震撼难言,当易子而食已经稀松平常之时,刚刚出生的婴儿之母哭着跪倒在他们面前哀求,简泽心一软,就此背上了这么一个小包袱。

        一眨眼,看到长大的疏阳,杜子腾才恍然惊觉,时光飞逝。

        然后,他在看到面庞日益成熟的简泽时,更是觉得,他当日讹上简家逃离耿氏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一时间,彼此皆是有点感慨。

        杜子腾才问道:“我刚才看到地里有禾禾草?怎么,你这凡间事务干腻了,想和王满才那种植学会里的修士抢一抢饭碗?”

        简泽与杜子腾相交太多年,自然一听就知道他这完全就是笑谑之语,忍不住笑骂道:“得了吧!你把这么大一个摊子扔给我,当初只有元国还好些,如今简直是千头万绪,你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杜子腾哈哈一笑,二人一番笑谈间,倒是将那点时光飞逝的伤感退却了一些。

        简泽随后却是正色道:“我这十数年回了秘境几次,看到学会里的进展,也是心有所思。”

        “当日你令我掌管这凡间事务之时,曾以元国为例向我详细说明凡间之事的重要,你曾言,修士虽有修真之术,却故步自封难以传续,凡人虽有蓬勃生机,奈何却总是在短暂的太平盛世与长久的战乱饥荒之年原地转圈难以自拔,晋国之事已经证明了修真之术与凡界生机相结合之后巨大的生命力,我所要做的,便是将这生命力传向整个西荒每一寸土地。”

        “这些年来,萧规曹随的,我也可以坦坦荡荡说一句,对得住你的托付,不说别的,这数十年大大小小的国度我都一一亲自踏足无数次,借着瑞禾的力量,将修真之术传遍各国。”

        杜子腾看着简泽心中却是感慨良多,曾经的简泽守着一间小小的灵物铺,如今却是能将整个凡间的力量有效整合,一样是经营事务,却是天差地别。

        简泽不说杜子腾也知道,对于简泽而说,这一切并不容易。这数十个国度的情形不一,彼此之间必然也是关系错综复杂,哪怕就算是有修真界的光环加持,有元国的成功案例在前,做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别的不说,就说元国那一对君臣,他们率先领略到了修真文明的荣光,率先强大了国力,这样的国家难道愿见周遭四邻都和自己一样强大?

        类似这样的问题必然还有许多许多,如今西荒能有这样的局面,简泽必然是付出了许多去解决了许多问题才能这般令一切有序发展。

        看到杜子腾眼中的赞赏,简泽喉头滞了一瞬,从一开始,对于当年开始瘦小的杜子腾,他或许还有怀疑猜忌的心态,可这许多年下来,他早已明白,对方的心胸格局足以容纳这片天地,机缘巧合下,自己能追随于他,或许此生最大的幸事。

        “简兄,你辛苦了,整个西荒,若没有你,便没有如今千千万万百姓的富足生活,这件事对于破晓秘境、对于整个修真界都意义重大,你做得很好,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好!”

        能得到杜子腾这样的认可与赞赏,即使这许多年来周旋于诸国间手腕日渐凌厉城府日渐深沉,简泽也忍不住感到眼眶一热。

        好半晌,他才平息了情绪道:“在秘境中,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做自己当做之事,西荒凡务亦是我份内之事,理应做好。”

        杜子腾颔首,简泽才缓缓道:“我思及杜兄弟你当日之策,凡间有了瑞禾,便有了诸多空下来的劳动力,修真界中一切需要劳力的之事皆可交由凡人来做,降低成本……可每次传送,据我所知,亦是要耗费大笔灵石,既然如此,为何不减少这样的传送呢?是,秘境对外的通道只能通过传送,可如果,有一些东西我们没有必要从秘境中传出来,我们一样在凡间自己造呢?”

        杜子腾凝神细听,听到这里,已经知道简泽的尝试是什么了,他忍不住一拍简泽的肩膀:“简兄,你真的做得很好,很好!”

        能够在执行任务之余,思索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且顺着同一思想继续挖掘,简泽的能力已经超出当年杜子腾的预期太多太多,或者说,当年那个平平无奇的青年本就有这样的的潜力,杜子腾给了他一个适合的舞台,他就回报了杜子腾太多惊喜。

        “你想借助凡人之力来种植禾禾草一事,可有进展?”

        如果能在西荒种植禾禾草,就意味着西荒会迅速有大批量灵气,有了灵气,许多灵植就都可以种起来了!这意味着,许多简单好种植的灵植,根本不必破晓秘境再向西荒输出,西荒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甚至反过来供给破晓秘境。

        简泽,这是在杜子腾凡间的修真文明工业化的进程上又迈了一步啊!

        杜子腾这样一问,简泽就明白杜子腾是完全理解了自己的初衷,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杜子腾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彼时,血盆口千头万绪,破晓秘境中萧辰还在闭关,千丝万缕皆在杜子腾手中攒着,他实在抽不开身。

        若简泽能顺着这样的路途一直下去,杜子腾可以预见,自己在凡间事务上将少花太多精力,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看到这样成熟的简泽,杜子腾心中不由觉得欣慰,恐怕镇长才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吧。

        思及此,杜子腾却是递过一瓶子丹药。

        简泽接过后打开一看,登时傻了:这满满一大瓶子,全是筑基丹!

        他忙不迭地退还给杜子腾:“这怎么行?”

        筑基丹乃是极其珍贵的丹药,可以提升筑基的成功率,普通修士能寻到一二粒便可以谨慎考虑筑基之事,以镇长现在在破晓秘境之中的地位,也不过上次寻来了一粒。

        可杜子腾出手居然是一整瓶,不客气地说,就是简泽资质再差,把这一大瓶筑基丹当糖豆吃,最后也肯定妥妥地能筑基。

        这样珍贵的东西却是这么不要钱似的批量大放养,简泽当然坚辞不受。

        杜子腾却是坚决地再次推给简泽:“不论是秘境之中,还是在凡间,我一向赏罚分明,你这许多年将一切打理得这般好,又考虑到了我思虑不周之处,于情于理都该受赏,你对整个西荒、破晓秘境做这么大的贡献,这一瓶筑基凡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我早有这个打算,只是早年间,这瓶子筑基丹一直未曾给你,不是我吝惜丹药,而是这丹药也是柄双刃剑,若是心性不到,修为上去了反而是一种害处,可我观简兄你这些年来红尘历练,心性早已经强大无疑,驾驭这筑基丹已经全无疑问,正好你立下这等大功,以这丹药奖你,也是实至名归,你就不必推脱了。”

        杜子腾说得这样坚决,简泽推辞不过,最后还是收了下来。

        有了这些丹药相助,简泽的道途注定是要再上层楼的。

        二人将禾禾草和其他灵草种植一事商议已定,杜子腾便起身告辞,凡间事务他已经确定,交给简泽绝不会有太大问题。

        相比于西荒的情形,长城上杜子腾还要更不放心一些,西荒,毕竟是他曾经领着简泽走过一遭,简泽是亲眼看过、亲耳听过杜子腾如何处置这些事务的,对于杜子腾定下的规则自然能从始至终地贯彻、甚至完善。

        可长城上,彼时杜子腾离魂发生得太过仓促,长城搬家也搬得十分仓促,方才远远看去,倒是一切井井有条,就是不知内里情形到底如何了。

        “刑明亮!朱进财!今天你们再敢阻拦……我等便是鱼死网破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敢?!当日杜宗主早就已经颁布规矩,长城之内严禁向修士出手,你们就不怕他回来了不放过你们!”

        “呸,我们也根本也不想同你们动手的,分明是你们扣押我等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一个说法,难道还不许我们离开吗?!更何况,杜宗主什么时候回来还两说,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被扣下去?!”

        “杜宗主就算不在,也自有我等说了算!容不得你们放肆!”

        “你们大雪宫出来的果然都是一个嘴脸,若不是你们大雪宫置天下安危于不顾,我们门派又岂会陷入那样的危局,现在你却居然还敢阻拦我们回去!你们大雪宫果然猪狗不如!!!”

        “连平江,你tmd是真想动手是不是!!!”

        “有种你来啊!我tmd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如今整个修真界放眼看过去,几个人不骂你们碧、雪二派卑鄙下流猪狗不如的!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修真界是个什么模样!!!”

        然后一个略显焦头烂额的声音匆匆赶来道:“几位……这本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咱们冷静一下,各自将所思所虑梳理一番,好好商议一下可好?”

        这劝诫的话却是同时招来两方人马的唾骂:“姓何的,你居然敢帮他们说话,你到底和谁一边儿的?”“何道友,你居然为这种低劣门庭出来的人说话?可不要辜负了杜宗主的嘱托才是!”

        杜子腾刚刚一到长城,就赶上好一幕大戏,而且他一来就反复被人点名,真是好大的面子。

        淡定地将那副猥琐旧面容套上,在当场对峙两方人马哔了狗的表情中,御兽宗宗主重出江湖~\(≧▽≦)/~

        连平江、桑雪等人万万没有想到,在消失这么久之后,这位御兽宗的宗主说出现就出现,还是在这样一个他们方才口中都对其不是十分恭敬的场合。

        何世明看到杜子腾,简直喜从天降:“宗主!您可算回来了,”然后他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惭愧地道:“属下无能,没能劝下来,您赶紧劝劝这几位吧,若真是动起手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杜子腾眼光一扫,场中顿时一寂。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消失了这么久、音讯全无之人,会这般突然地降临,思及当日对方身后的大妖魔还有那将长城眨眼间运送千万里的莫测手段,他们都有些慑于对方余威,心中紧张之余,却又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个人,不论什么样的局面,都能解决的吧。

        这两方人马,一方自然是连平江等四派门人,另一方却是刑明亮与朱进财领着的人。当日在长城之上,杜子腾遭遇影魔行刺,萧辰出现御敌,这几人都见过那位大妖魔的真身,后面昏厥之后便留在了长城之中,倒是他们这几个门派中的金丹修士却是因缘巧合留在了原地,后面醒来,思及这位可怖的大妖魔,自然是立即离开,各回门派,各自禀告能禀告的内容不提。

        双方这对峙的局面令杜子腾想到方才俯观天下时看到的一些场景,心中不免就有些微妙,这简直是如今修真界的微缩版——自从妖魔处处之后,不时就能听到对于大雪宫和碧月城的谩骂诅咒,昔日争夺第一大派地位的两个门派,现在已经是声名狼籍臭不可当。

        在这长城之内,好歹妖魔略远一些,一切都有保障,情形略好了一些,可也好得有限。

        那日天变,碧月城与大雪宫的作为,整个修真界有目共睹。

        其后,出于各种考虑,那四个门派的掌事弟子滞留在长城之上,因为天变之故,自然是对刑明亮朱进财二人有些不太痛快,一来二去的,自然将碧、雪二派的事情在整个长城上宣扬开来。

        对于刑明亮和朱进财来说,自然气愤,他们之所以选择留在长城,就是因为知道门派现在的处境堪忧,但现在居然有人不断在他们决定久居之处四散败坏声名,如何不生气。

        后来,这四派的掌事弟子皆想各自返回门派——长城虽好,可身为门派弟子,绝不能在门派这般危急之事袖手旁观,刑明亮和朱进财却是扣住四人,坚决不允。

        理由倒是很充分:如今整个天下战火纷飞,似西荒这样的世外桃源简直可遇不可求,如果放这几人回门派,岂不等同于将整个西荒暴露在天下人眼前?而且,长城本就是六派出灵物一起炼制,当日那些金丹代表门派虽说是放弃了长城,可若是看到这样的西荒,他们还会放弃?

        这其中重重风险,都会给西荒带来不可知的变数,保险起见,将这些人扣在西荒,有利于维持西荒现在平稳安静的现状,多好。

        作为刑明亮和朱进财来说,他们此时早就不再追求什么灵石修为门派地位了,当初跟着杜子腾,大家早就赚得满盆满钵,可有灵石赚你得有命花啊,现在修真界这么一个大混乱,一个不好卷进去尸骨都不会剩下。

        维持西荒的现状是他们内心深处最期盼的事,对于两个没有去处的有钱修士而言,长城就是最后的避风港,现在天下水深火热,他们还能滋润地过着日子,自然是恨不得将一切危险都掐死在摇篮中。

        何世明打理着长城上的一切,对于这两边人马的冲突,他一向打着哈哈,可随着修真界的战局越来越紧张,这两边的冲突也是升级,事实上,刑朱二人这点小心思他如何不知,却是暗中默许的。

        这二人的担忧亦是何世明的担忧。

        别说发誓不说出去的鬼话,若真是看到自己同门、甚至是师尊、甚至是恋人过得水深火热生死一线,有几个人还能恪守誓言?

        也因此,这升级的步步加剧,已经是到了不得不处理的地步。

        看到杜子腾出现,连平江这堂堂一介执事弟子,兰舟盟中最有权利的执事,竟然上前一步扑通跪倒在地:“杜宗主,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兰舟盟吧!我们离那杀千刀的大雪宫太近了!门派中又多是炼器师……”

        说着,他竟是要给杜子腾叩首。

        杜子腾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跪个正着没能避开,现下哪能让他叩首,当即强行将他扶起:“连道友,你我并肩作战如此之久,何须如此,出兵兰舟盟之事,我定然会考虑的。”

        连平江简直是喜极而泣,桑雪几人双目中也绽出光芒来。

        而杜子腾却是说了一番话:“兰舟盟与我血盆口联盟素有交情,这长城的炼制都是他们的功劳,兰舟盟有难,于情于理,联盟都绝不可能袖手旁观,放心好了。”

        杜子腾这番话分明是在暗示兰舟盟对于血盆口的贡献才是出兵的关键,其他没有交情的门派就嘿嘿了。

        可即使如此,其余五派,并没有哪个敢站出来令杜子腾前往求援。

        能手握如今的长城加上现在的整个西荒,再加上背后那恐怖的大妖魔,谁敢说什么?

        然后,久违的声音在收音机响起:“长城上的朋友们,你们想我了吗~\(≧▽≦)/~”

        此时长城上,无数原本在修行、或是在论道、或是在娱乐的散修们彻底怔住了,这个声音……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忘!

        “没有妖魔的日子里,你们闲得长毛了吗?什么?手痒了?那现在有个好消息大家可以一起来嗨一嗨,听说妖魔在北方肆虐啊,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刻,久违的嘶吼响彻长城:“干——他——娘——的!”

        “滴滴,血盆口联盟现在发布新一号任务:除魔卫道,修士之职!敌后游击队欢迎您的参与!报名请点击收音机上号按钮,您的信息会自动录入,请您随后根据收音机指示行动!祝大家斩妖除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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