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疲惫而牵强的笑

次日清晨，从昨晚开始下的雨一直没有停歇过。
  贵宾病房的窗外飘进几滴雨点，面带倦意的顾柏翰将鹅黄的窗帘拉上，却舍不得关上窗边几指宽的缝隙。
  细雨伴着轻柔的风给房间内带来些许凉意，在秦向晚的梦境里，出现了层层叠叠的帷幕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直想要奋力从挡住她的帷幕中穿过，可那层层柔软的大幕却又瞬间化作许多堵密不通风的大墙，朝她的方向倒塌。
  看着片片砖瓦即将倒在她的身上，她的内心瞬间喘不过气来……
  正当砖瓦就要尽数倒在她身上的前一秒钟，一股柔和且清凉的微风吹来，那难以估量的砖瓦竟顷刻间变成了羽毛，就连飘在她身上都带着一股柔意……
  秦向晚在梦里任由那些羽毛扫过她的脸颊，全都轻轻柔柔的，原本向她袭来的压迫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主动伸出手，想要触碰柔软的羽毛，在将要碰上羽毛的那一瞬——
  她感到有些许微光不知从那个方向照亮了她所处的世界，微光越来越来多，直至汇聚到她的指尖也满是光点……
  一时难以适应光亮的她，下意识用手臂遮挡，眼睛也眯起了几分……
  等到所有光线暗下时，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
  秦向晚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时就一直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在她睁开眼醒来以后，她的感官也逐渐唤起了机能，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楼下人们低声的交谈、左方窗边透进来的几分日光……
  “柏翰。”目光所及之处，秦向晚先看到了面露倦意的顾柏翰。
  她轻轻唤了他的名字，声音极其细微，可他还是听到了。
  顾柏翰的眼中划过一丝惊喜，他赶忙从座位上起身，查看秦向晚的情况。
  “小晚，你终于醒了。”顾柏翰滑动了喉结，说话间竟然湿了眼眶。
  “我现在是在医院吗？”秦向晚轻声问道。
  在她的印象里，她在游乐园替顾柏翰挡了一刀，然后就失去了意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柏翰随即牵起秦向晚的手，温柔的回应道：“是，我们现在在帝医，你能现在醒来真是太好了。”
  “那孩子们呢？”秦向晚伸手摸了摸顾柏翰的脸颊，看着他关切的神情，眉眼的欣喜却藏不住一夜未眠的疲倦。
  “我让王助理暂时把孩子送爸妈那边了。”顾柏翰答道，牵住了秦向晚在他脸上抚摸的手，不愿松开。
  “那就好。”秦向晚虚弱地点点头，她下意识想坐起身子，后背却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感。
  “等等，你还不能坐起来，现在你需要静养。”顾柏翰看到秦向晚因疼痛皱起的眉头，心中似乎也体会到了那一份疼。
  “对了，我把医生叫过来。”顾柏翰反应过来，按下秦向晚床头的按钮。
  不敢做出大动作的秦向晚只能点头答应，然后她放开了顾柏翰的手，调整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姿势。
  顾柏翰在等待医生过来的时候，给秦宸朗发了一条消息，林远宏的病房离他们的不远，因此很快就过来了。
  厚重的门被人推开，秦宸朗一进门就看到了醒来的秦向晚。秦向晚终于从昏睡中醒来，就是他这两天最大的告慰。
  “哥，你怎么在这？”秦向晚的眼中有些诧异，她本来不想让秦宸朗和外公担心的……
  秦宸朗和顾柏翰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有些遮掩的说道：“我昨天打不通你的电话，就给柏翰打了一个，他就告诉我了……”
  “那你可千万不要和外公说这件事，要不然他又要担心了。”秦向晚担心的叮嘱道。
  林远宏从小就关心她，秦乾全没给的父爱，她都从林远宏给予的温暖中感受到了。
  她了解外公，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即便现在身子骨不好，他肯定也会坚持到医院里看她的……
  “嗯，我不会说的。”秦宸朗口头应着，眼中划过转瞬即逝的复杂思绪。
  他走到顾柏翰身边，沿着秦向晚病床旁的凳子坐下。
  秦向晚的眼眸中透着些许亮光，在秦宸朗坐到她身边时，感受到了哥哥身上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失落感。
  继而，顾柏翰似鼓舞似宽慰地拍了拍秦宸朗的肩膀，似乎在让他提振心情……
  “小晚，我和柏翰守了你一夜，能看到你相安无事的醒来，真是太好了。”被提醒的秦宸朗对着亲妹妹说道，嘴角勾起一抹疲惫而牵强的笑。
  秦向晚的心绪向来敏感，对秦宸朗细微的改变都看在了眼里。
  她微微转动了眸光，试探地反问道：“哥，你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么？”
  “没，当然没有了。”秦宸朗硬着头皮遮掩道。
  “真的？”秦向晚不信，眼中浮现出疑惑的神色：“和谁有关……我？外公？还是谁？”
  她的心里有一种直觉，秦宸朗绝对有事瞒着自己。
  秦宸朗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躲闪起来，向顾柏翰寻求帮助。
  他们兄妹相处二十余载，彼此的眼神最不会说谎。
  顾柏翰会意，故意岔开话题：“医生就要到了，哥先站起来，让医生检查完再和小晚说话吧。”
  秦向晚心中的狐疑直线上升，哥哥和柏翰怎么像打掩护一样？
  而且他们一般都不会瞒着她，除非……
  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哎呀，我都忘了医生要过来检查了，还坐在这个位置上。”秦宸朗一拍脑袋，说着便配合地起身，想要暂时脱离秦向晚的盘问。
  可秦向晚逐渐觉得事态发展绝不简单，她微皱起眉头，直言道：
  “如果你们不把事情告诉我，我是不会配合检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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