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巫之堂最强者会被尊为‘鬼师’。巫炤幼年时即得此名。”

        ——《关于缙云的二三事》by云无月

        ————————————

        “奢比尸。“乐商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天虞灭后,奢比尸也一起绝迹了。”

        “没想到真让我们看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巫炤晃了晃手。

        投现出的画面里,红绿交替的灵力刺破蒙昧的深夜,如雷电闪照出熊耳山险要的山峰。有赢驱策奢比尸的足有几十只。这种东西半人半尸,不会受伤也不会流血,一旦被训练成为战斗的工具,便悍勇无匹。

        一个战士的骨矛刺入奢比尸高大灰蓝的躯体,如同刺上铁石城墙。他惊讶之余来不及后退,奢比尸两耳狰狞的青蛇猛地向他张开血盆大口。一柄法刃斜刺而来,贴着战士的脸削断蛇头,浓腥的绿色液体喷溅出来,奢比尸惨嚎着退开两步。

        法刃打了个旋飞回那个祭司的手里,是衣沐,虚黎的近侍。

        有赢的族长站在半山的石台上,战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带着凶狠诡异的鹰头骨面具,全身覆盖在着坚实的白骨盔甲之下,冷漠的看着地上的混战。

        虚黎注意到了他。

        地面上的混战已经到了双方都无法抽手的地步。西陵的战士重伤或者直接被杀死的一丧失战斗力,其他战士就拾起他的骨矛继续冲上去。有赢一开始仗着奢比尸的优势,但自从祭司们发现可以用灵火焚烧它们,有赢也渐渐不落好。随着两边的战士彻底混战在一起,几乎没有战士身上不挂彩。

        巨大的血红法阵引动灵力,虚黎不费吹灰之力清掉包围圈,蓄力对准高处有赢族长所在,灵力激射而去。眼见山上木石被灵力剐蹭到的地方迅速湮灭成灰,还发出“滋滋”的声响,有赢族长略带狼狈地翻滚躲闪,从山上滚落下来。

        嫘祖抓住机会向他刺去。他从后腰抽出两把巨大的骨质弯刀,莽力震开嫘祖。

        随着奢比尸哀嚎倒下,有赢的气势明显颓败,隐隐有败退的迹象。嫘祖的剑法极其出众,不全在于力量,那个头目莽得很,一来二去他身上落了不少剑伤,嫘祖无恙。

        隐隐能听见有赢残余的战士在喊“他们的鬼师也在!”“先撤!”这一类话。

        “想跑?”嫘祖冷笑。

        对决之间,最忌露怯。有赢头目怯败后退的一瞬间,嫘祖高跃而起,在空中以一种极刁钻角度劈下,在已经碎裂面具下恐惧的眼神里斩下有赢头目的头颅!

        同一瞬间,虚黎灭杀有赢残部的攻势完美覆盖到了他们的兔子和雁子——巫炤手里的眼睛崩碎,悬浮的屏幕一闪后熄灭。

        还没来及反应,越过还残留着半丝影像的漆黑花海,乐商看见随乐,虚黎专门安排监督他俩的祭司叔叔,手里举着火把正站在花海入口,板着脸看着他们。

        ……完蛋!

        ……

        后来听嫘祖说,因为有鬼师在,奢比尸对他们造成的损伤不算很大。有赢族长被她斩杀之后,其他人也很快战败。他们乘胜追击,当夜绕进熊耳山,第二日凌晨攻进有赢。失去了族长和主力作战部队,剩下的残部可以说不堪一击。这场有赢谋划数十年的复仇,似乎就像一个笑话一样,雷声大雨点小,轻易被破灭了。

        战胜消息传来的前几天,乐商在城里转。有赢的来犯和嫘祖出城迎战似乎没让任何一个西陵人感到紧张或惶恐,担心西陵会不会败。

        路上她听见两个人讨论,一个人嘲笑有赢“这次鬼师大人也去了!那个有赢可不是必败无疑?”另一个人完全不想听他说这些时事,抱怨道“要是我能恳求鬼师大人帮我家牛看看伤腿就好了。”

        乐商:……这难道不是该找医师或者有经验的老人吗?!

        还有一个西陵本地人对刚逃难来的外族人说“我们西陵有鬼师庇护,在他的保护下,谁也伤不了我们!”那个外族人很快就对这位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可能都不知道的鬼师充满了崇拜和向往。

        还听见不少姑娘说“我以后也想像嫘祖大人那样上阵杀敌!”

        所有战俘都被带了回来,虚黎说要好好研究一下奢比尸的事情,抬了几具尸体,其他死的都被就地焚烧。嫘祖回城后就去向族长复命,虚黎折回巫之堂叫上两个弟子,去那些必死的战俘里挑选一些可用的。

        有赢的战俘全部都要杀。对西陵的仇恨如同附骨之蛆,深深种在他们的血液之中。从小便是这样的教导,哪怕是一个对这世界还没什么认识的小孩子,却也是带着恨意看着他们的。乐商看到那双对世界还充满迷茫的眼睛里,唯独仇恨清晰可见,甚至那份仇恨还很抽象,还不能被这个孩子很好的理解。

        可悲、可恨、可怜。

        她和巫炤一左一右跟在虚黎后面,从那些战俘中间穿过。

        那些人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可能是防止他们对鬼师出言不敬——只有眼睛充血一样瞪着他们,像是要把他们剥皮碎骨。

        巫炤毫无任何感情的视线从那些人脸上扫过,随意点了几个人。那些人就被战士拖拽起来,扭送到巫之堂。他们会成为巫之堂个别秘术的试验品。

        一个有赢的战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挣断了绑脚的绳索,乐商正好走到他旁边。他看准机会,猛地踹向她小腿。

        乐商在他往回收脚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根本没放在心上,在那一脚靠近的时候才准备优雅闪开,不料一股巨大的力量猝不及防拽住她右臂,把她狠狠往回一拉,成功让她虽然躲开了那个战士的一脚,却差点被拽得一个踉跄。

        “你干嘛?”乐商怒瞪巫炤抓在她胳膊上的手。

        对方松开手,若无其事地转身继续往前走,刚才那个战俘对他来讲似乎只是一个死人。

        无谓而弱小的仇恨,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

        凛冬过去,西陵转暖,花海的瀑布恢复春夏秋的柔软晶莹。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大雾)

        是她和巫炤一战的好日子。

        从她进巫之堂到现在,这三年之间,论她和巫炤干过的架,那是数都数不过来。一开始会因为极其芝麻蒜皮的小事争吵,莫名其妙就打起来,现在想想觉得挺幼稚好笑的。

        当时她觉得巫炤公报私仇,受命和她对练战斗的时候下手特狠,自己就拼命练,总算把短板补的差不多。后来他们时常约在花海切磋,彼时两人似乎都不用全力,随便打打活动筋骨。

        要用全力对战,这还是头一回。

        巫炤是个实在人,真要打的时候,他下手不留情,她也不会留手。如此最后光荣败在巫炤手下,她没什么好羞愧的,对方也没什么胜之不武的。这是他们对彼此的尊重。

        ————

        那个崇拜鬼师的外族人可能还不很了解前代鬼师长什么样子,就随着西陵全城的族人一起,乌泱泱朝着巫之堂的方向跪了一地。

        这座城在虔诚地跪拜西陵的鬼师。无论他年长年少,他在西陵的地位可以与族长比肩。

        乐商和所有巫之堂祭司一起,双手交叠于额前叩拜。虚黎带着巫炤踏过宫殿正中的巨型眼刻画,站到神殿最上方。巫之血的灵力呼啸,牵引着咒纹从虚黎身周飞跃而起,次第贴上巫炤的身躯,红纹闪耀,渐渐隐没不见。

        虚黎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睛图纹,将它投射在巫炤的额间。不过事后从巫炤本人感官和那个图纹细节的角度来讲,说是把它“烙”在了额间比较合适。

        鼓乐鸣响,全城再次叩拜。一种愿意献祭似的,愿意自此遵循他指导的虔诚叩拜。

        他从此接过了鬼师的位置,站在这个无比高贵的位置上,担负起护佑西陵的巨大责任。没有人不信服巫炤,巫炤本人也很自信。因为他是西陵八百年来最强的鬼师,实力如此,无需惧怕。

        如果说族长是统御全族之人,那么鬼师和他的超凡力量,便是西陵人的精神归宿

        ——他是西陵的信仰。


  https://www.biqugecd.cc/18394_18394256/9667738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cd.cc。九天神皇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cd.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