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作者有话要说：</br>捉虫

        这是一把大气如同天成的锋利长剑，被缙云握在手里，猛然挥出，荡开一道剑气。

        巫炤微笑着点了点头，对着把剑配这个人很是赞美。

        “太岁是把好剑，与你相配。”巫炤说。

        剑锋收入剑鞘，发出锋利的声音。缙云神色明亮地看向巫炤，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多谢你和嫘祖。”

        “何须客气？”

        巫炤利落地招了招手，一头凶悍灵敏，长得极像獍妖的妖兽被牵了过来。

        缙云认得这种妖兽，是獍妖和别的野兽生下的后代，西陵人多以它们为坐骑。

        巫炤从侍人手里接过缰绳，递给缙云。

        “你在姬轩辕手下为将，难免外出作战，长途奔波。小白正是青年，速度很快，又灵敏，关键时刻还会庇护主人。有它在，你也好省些力气。”

        缙云怔了片刻，心里说不出的柔暖，还未开口，巫炤又令侍人捧上一套战甲。

        “这是嫘祖命人为你打造的战甲，可以护住全身。这个面具也按你之前说过的，让你在战场上不被人见到真容。你……”巫炤顿了顿，“视线”从缙云脸上一直移到脚下，“爱惜生命，不要轻易受伤或牺牲自己。”

        左手牵着小白，右手抱着战甲，缙云喉咙一阵发哽，眼眶又热又酸。他暗暗咬紧双唇，憋了一会儿翻涌的情绪，笑道：“你都送我多少东西了，我身上都快挂满了。”

        巫炤拿自己带的配饰和缙云的配饰比较一下，然后摇头，“不多。”

        “巫炤——”

        银铃样轻脆的声音传来。巫炤循声“看去”，一个小姑娘快速向他跑过来，张着手臂。跑到他跟前时候倒是收敛住了，小心翼翼停下脚步，大眼睛期期艾艾看着他。

        乐商跟在她后面也向这边走过来。

        “这是……”

        “这是司危，刚进入巫之堂的新祭司。”巫炤向缙云介绍。

        看着司危审视般上下打量缙云，巫炤微微勾唇，指着缙云告诉司危：“他叫缙云，将成为有熊族长姬轩辕麾下的一员大将。”

        司危小姑娘上下打量缙云好几遍，然后略微懵懂着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巫炤瞧。

        巫炤问乐商，“找我有事？”

        乐商摇头，“没有。司危想你了，怀曦在忙，我便带她来找你了，顺便给缙云送个行。”

        缙云比初见的时候高壮了不知道多少，身段笔直，肩膀宽阔坚实，双臂上肌肉隆起，胸肌和腹肌坚硬发达，一看就是位强悍的战士。但他有张凌厉又柔软的脸，星辰样明亮又温和的眼睛。这样英俊高大，身姿挺拔，还有小麦肤色的强壮青年，是相当受人喜欢。

        然而缙云的性子偏偏沉默寡言，不爱和人交际，在西陵真正的朋友居然屈指可数，细算算主要只有嫘祖、巫炤和她。

        乐商低着头，不大好意思地用脚趾抠了抠地，“嫘祖和巫炤给你的都是顶好的东西，我就没什么好东西了。这个旋龟据说带身上能治疗脚上的老茧，送给你。”

        “谢谢。”

        姬轩辕和嫘祖并肩而来。

        “准备出发吧。”

        缙云回头冲巫炤和乐商点点头，牵着小白跟上姬轩辕。

        嫘祖仔细打量缙云，满意得点了点头。

        “乐商，巫炤，我们走了！“姬轩辕向他俩挥了挥手，然后和嫘祖抱在一起，依依不舍地亲吻。

        最后还是嫘祖推开他，冁然而笑，嘱咐他们路上小心，把他们送出了城。

        ————

        不知道是不是獍妖的缘故，人间出现的魔越来越多。除了之前见到的那些下等魔外，还出现了真魔和大魔。它们全身裹挟在黑气之中，据说这种东西叫做“魔气”。魔气极其特殊，虽然是雾气一般，但却固若金石，还会将外力四下卸开。更有甚者，一些魔能够凭空出现凭空消失，或者变换成其他的模样，扰乱判断。

        一般战士如果对上了魔族，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好在现在人间出现的魔数量不多，似乎都是顺着獍妖撕开的口子从异域而来，被得到消息的巫之堂祭司及时灭杀。很多部落和地区根本没有见过或者听过这种怪物。

        但是少量的魔族也足够他们意识到魔的危险性，巫炤很快和嫘祖就这件事和姬轩辕面谈过很多次。

        而就在此时，有熊的祭司从天界的神仙那里获得了“指示”——伏羲派来仙人告诉他们，此乃魔族。始祖魔蚩尤是安邑的头领，因怨恨殒身入魔，成为魔帝。安邑和龙渊因为不敬神明、凶狠好战与傲慢而灭。蚩尤与神族血海深仇，也无时无刻不想要攻打人界，一旦魔族入侵人界，人族危亡。因此，人族一定要奋力抵御魔族，尽可能灭杀，天界也会在适时出手相助。

        恭送那个仙人离开后过了一段时间，姬轩辕叫去她和巫炤，说有修建百神祭所的打算。

        在场的缙云皱眉问：“你要膜拜神明？”

        姬轩辕脸色沉重，但摇头，“不。只不过想到那位神仙说到龙渊那些话，难免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那个仙人说魔族想打进人间，但真论仇恨，蚩尤的仇恨向着神族而非人族，不过要打入天界必须经由人界罢了。人间如果沦陷，魔族攻入天界不过早晚。

        难怪伏羲有结盟之意。

        乐商嗤了一声：“看来人族的敌人不止有魔，还有神仙。”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嫘祖说，“目前看，我们能和伏羲结盟，共抗魔族。但神族也不会是我们永远的盟友，我们不能依靠他们。”

        乐商忽然福至心灵，百神祭所和龙渊的七凶剑。

        姬轩辕啊——

        “我曾经听说龙渊有个人说他们为什么不敬神明。”乐商微微昂起下巴，淡淡的目光慢悠悠落到姬轩辕脸上，“因为他们相信，人可以用自身之力，不依靠祈福跪拜，堂堂正正地站着从世间走出一条道路。”

        姬轩辕淡笑着看着她。果然，她什么都看出来了。

        “所以，乐商以为，我们人族该当如何？”

        “是该这样。”乐商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巫之堂不信神，巫臷民不信神。我们为什么要去指望这些神明？他们是神族，但不是天道。天地万物生杀，神仙也逃不过，不过是和我们诞生的方法不同，一开始具备的力量不同罢了。”

        “……人族终归要靠自己，这需要时间，但不能手无寸刃。”姬轩辕说，“我们如果弱小，自然也没有和神魔交涉的资本。”

        缙云问：“你已经有想法了？”

        “仅在我的猜想之中，还需要进一步推演和验证。因此我才叫来巫炤和乐商，还打算过些日子去崆峒山寻访一下仙人广成子，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花食节。

        “乐商大人，我倾慕你，请你收下我的礼物。”

        年轻战士脸涨得通红，缩在一把佩兰后面，小心翼翼把这束鲜花举到她脸前。

        “谢谢你的喜欢。”乐商接过。

        “不、不客气！”年轻战士结结巴巴说着，转头撒腿跑远。

        乐商：……

        “给你。”

        忽然一把混杂着兰草、玉树、还有各种她也认不全的花束成的豪华花束伸到她面前。

        乐商的视线顺着绘满图腾的手臂上滑到那张朝夕相处的脸上，咽了下唾液，然后颇为无语地接过那束花。

        怀曦去哪了？本来该他帮巫炤拿这些他收到的表白礼物的。

        不过。

        乐商端详手里这束花，有些惊艳，“这花好漂亮，那位姑娘当真用心了。”

        乐商仍在低头分辨那束花里究竟有哪些品种，没看见巫炤瞬间不好看的脸色。

        好多品种，很多都在西陵见不到的，还有些一看就生在险地的灵花。送巫炤这束花的人定然是无比真心敬爱巫炤，才这样用心。

        “这花你还是自己拿……”

        “这是送你的。”

        乐商：……

        等会儿，这话她怎么忽然就听不懂了？

        好半晌，乐商指了指自己，结结巴巴问：“送、送我的？谁……您送我的？”

        ……她都改用“您“了！

        “是。“巫炤呼了口气，心里一阵憋闷，”……慰劳你在巫之堂辛劳。”

        “啊哈哈，您客气了。”乐商不敢当地摆手，“都是我应做的。再说真的辛苦，是您和怀曦他们才是。”

        巫炤面不改色道：“我也送了他们。”

        啊，原来是花食节上司发福利，乐商心里一松，然后巫炤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心里紧了起来。

        “若是我只送了你，也表示倾慕你呢？”

        巫炤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好像向她告白等待她回应那样。乐商两眼发直，怔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

        假如巫炤倾慕她……乐商设想了一下这种情景。

        巫炤怎么可能会倾慕她？

        虽然她和巫炤从小一起长大的，基本没分开过，彼此再了解不过。但也正是特别了解，所以深知对方的性情、想法和优缺点。她侍奉扶持巫炤，巫炤也很照顾她，但龃龉和互相嫌弃该有的一点不少。

        巫炤太了解她了，她也太了解巫炤了，已经了解到除了谈论正事外根本没有别的话题好聊，因为不用聊就基本能知道对方什么想法。如果想法一样，那没必要说。如果想法不同，也没必要说——以免争执最后巫炤再发动转移话题技能，转移到另一个更容易聊死天的话题上。

        巫炤那样高傲冷漠的性子，最多将她当作朋友或亲人，怎么可能对她产生倾慕的感情？

        他应该是那种会喜欢天降而不是青梅的人啊。

        “如果是只送给我，表示倾慕的感情，我会难以置信，并觉得当不起鬼师的喜爱。”乐商直言道。

        “为何难以置信？”

        “因为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对男女之情感兴趣的样子。”她发现巫炤仍在“看”她，“而且……”她找了下措辞，“如果喜欢，应该不是喜欢我这样的吧？”

        “你自认为了解我很多？”巫炤哂然一笑，“罢了，不说这个。姬轩辕提出关于修建百神祭所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看吧，只有正事才谈得比较欢快。

        乐商道：“百神祭所工程浩大，姬轩辕打算用昆仑玉为主体，需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以有熊现在的实力，恐怕还要再过一年才能真正动工。而且从昆仑墟千里迢迢运巨大的昆仑玉石，再按规划打磨切割，再找办法蓄积灵力，设计灵力机关……估计得几十年才能修完。”

        “我不是问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似乎很赞成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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