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花食节人可真多啊！”

        “这算什么，破獍之战前人比这多多了！不过能消灭獍妖，那些人牺牲的值，我这两条胳膊也值！”

        “是啊，以前出门……谁不怕那些畜生？”

        “巴良，缙云大人都失踪三年了……”

        “……哼，反正没跟他比试过，我才不嫁人。”

        “这两年好不容易恢复生机，居然又来瓯族侵扰。”

        “嫘祖大人大败瓯族，折了他们好多人！嫘祖大人真是太厉害了！”

        “我前阵子去西陵，那个城墙可真宏伟啊。其实咱们有熊也不差，就是雨水重的时候小石墙老垮，得想想办法。”

        “上次有个问题我们都不会，乐商大人来了一下子就给解决了！”

        “乐商大人真厉害！”

        “你知道吗，缙云大人的母亲就是我们玳族人。”

        “好几年前你就给我说过啦。缙云大人……唉……不过我听说鬼师还在想办法找他。”

        “鬼师那么厉害，肯定能成吧……”

        “乐商？乐商？”

        己浣伸手在她眼前晃。

        乐商被她叫回神，一脸不知所以然：“嗯？”

        “你从来午后来找我，到现在已经发呆不下三次了。”己浣抱起手臂，点破这件事情。

        看着自己好友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心里担心又着急，偏偏乐商还什么都不肯说，问也只说自己没事，结果走路都能被凳子绊到。

        怎么看都不是没关系的样子吧？！

        “乐商。乐乐。商商。”己浣无奈地夺过她手里快被揉成浆糊的树叶，“你明天又要去百神祭所，不如早回去休息？”

        “没事我不累。”她摇头，目光呆滞盯着地上某处，“我就想你了，想和你聊聊天。”

        己浣脸上的微笑皲裂。

        说是要聊天，可每个话题都会被她无情聊死！而且经常说着说着就不知道又联想到了什么，继续陷入发呆。

        己浣在内心深吸一口气。

        今天下午的乐商，她愿称之为抑郁。

        但她深知乐商的好，乐商的辛苦和不易。

        乐商并非那种轻易会将伤心或开心真实表露出来的人，她的许多想法都藏在她心里而非诉诸于口。

        乐商看起来对谁都亲和，但心里其实有清晰的亲疏分别。嫘祖大人和姬轩辕大人还没在一起时，乐商没少在她面前说过姬轩辕的坏话——可也只会在她面前说，说的也十分克制，因为性格使然，又将她划到了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范围内。

        她和封溪离开西陵后，父母和兄弟也都是乐商关心照顾着。

        人生于世能有一个性情相投、无话不谈的朋友，是一大幸事。

        她知道乐商把她当成了这个朋友，同样她也把乐商当成自己的这个朋友。

        所以乐商不开心，她自然也开心不起来。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再找个话题聊一聊。

        “说起来……你和鬼师大人如何了？”己浣悄咪咪观察她。

        “……什么如何？”

        “就是感情如何啦！我给你数数，距上次你来找我说起这件事到现在，都已经四年了。四年了！隔壁汤期姑娘都有个孩子了，你们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再过几年，你们可都过了成亲的年龄了……虽说你们也不用在意这些。”

        “我本也没打算成亲。”乐商托着下巴把脸别到一边。

        “那若对方是鬼师大人呢？”己浣凑上去邪笑着眯起眼睛，像只在诱惑猎物的狐狸。

        “那，再说……”

        “你脸红了！”己浣没错过乐商脸上一闪而逝的红晕和有些错乱的眼神。

        她太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反应了。

        乐商被戳破，脸颊更烫，不自在的后仰，打断己浣：“人家也不一定想娶我。”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想娶她？”己浣说，“喜欢一个人肯定想和她结下一生一世的婚约，一辈子都不分开。就像嫘祖大人和姬轩辕大人，还有我和封溪，我恨不得每天都不离开封溪。”

        乐商：“好好好。”

        狗粮她已经吃够了。

        己浣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所以说啊，你们也该有点进展了吧。你和鬼师从小一块长大，关系肯定不用说，在一起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结果怎么反倒……”

        乐商：……

        “那怎么？”她突然别扭起来，“他都从没亲口说过喜欢我。”

        己浣：？？？

        己浣：“你这家伙！以前也就罢了，如今你分明也喜欢他，既然喜欢就该把人抓到手！你都知道鬼师对你的心思，还不赶紧告白？当年可是嫘祖大人给姬轩辕大人求的亲！”

        “不巧，嫘祖还告诉我一定要等男孩子先求亲。”乐商反驳，“再说，是他一直不肯告诉我，干嘛我要先告诉他？”

        己浣彻底无语，这是什么别扭的两个人啊。

        突然，她福至心灵的猜到了乐商今天下午心情不好的缘故。

        估计是鬼师有什么事。

        不过有些问题她不方便问也就不会问。

        于是己浣揶揄地凑过来，笑眯眯看着她：“我还是很想知道，你跟鬼师大人独处的时候感觉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会不会有时候心跳加速？”

        其实也没有很这样。

        大概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她和巫炤早就没有那种一见钟情、生死相许的强烈感情，更像是和嫘祖一样处成了家人。

        平淡如水，冷暖自知。

        只不过他们都还年轻，巫炤对她而言是与众不同的，得知自己拥有他的倾慕，她不可能无动于衷。细细处下来，巫炤的确很暖，重情而炽烈，只是外在看怎么不出来。

        有时候一旦跨过那道说不清楚的界限，感情就成了双向。

        渐渐的，一旦有了关于巫炤的事，总能轻易吸引到她的注意力。再和他靠很近的时候，总会让她心跳加速。

        所以巫炤被空间之力反噬，她才觉得心烦意乱。

        乐商再次陷入了发呆。

        己浣心里暗暗掐着时间，确定她的确再次进入了发呆状态，十分无力地抬手扶额。

        完了，鬼师让乐商变得不正常了。

        己浣破罐子破摔道：“不然这样吧，以你的能力肯定也能办到。”

        “办到什么？”

        己浣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听见，凑近她附耳轻声说了几句话。

        乐商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极为怪异。

        “不。”她拒绝，“这样你就可以给我收尸了”

        “不会的。”己浣潇洒一摆手，已经毫无顾忌，“以我的认知，鬼师只可能让你欲仙欲死，下不了床，不会杀你的……”

        正说着，己浣忽然发现乐商脸上的表情已经由一开时的拒绝变成了惊悚——惊悚地盯着她的背后。

        顺着乐商视线的高度可以判断，她在看她背后站着的一个人。

        己浣的呼吸瞬间屏住，方才大胆烟消云散，寒毛立起，两眼圆瞪，慢慢转身向后。

        ——正对上一个窄腰。

        蓝色布料上红色眼睛图纹，精致而反复的骨饰品，高贵神秘而充满特色，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的。

        己浣视线慢慢上移，巫炤面无表情地闭着眼，正“看”着她。

        淦！

        ——————

        乐商在路上三次后悔没早一点打断己浣，三次后悔居然没有察觉到空间灵力的波动，继而预测出巫炤要在她背后闪现，四次后悔要和己浣谈起这件事。

        天渐渐变成深蓝，有熊各处灯火点起，照得来往行人脸庞分外柔和。

        此时的有熊，安宁祥和而又有烟火气。

        天边紫红霞光刺穿云层，如同刺破了所有不幸和黑暗，势不可挡冲向大地。云彩裹着如火般的光芒压在天柱之上，大地苍茫旷远。

        巫炤和乐商一前一后从城中穿行过去，经过一座座火架，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不断相交又分开。

        两人均一言不发。

        乐商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巫炤也没好到哪去，从耳尖一直烫到脖子根。

        今晚嫘祖和姬轩辕邀约，叫上了戎冬大鸿他们，也算是几个人给嫘祖大败瓯族庆个功。

        直到约定地点，两个人均已完全冷静下来，也没有说半句话。

        原因无他，谁也受不住对方再提起刚才的事情。

        离老远，嫘祖率先看到了他们，冲他们招手。

        “巫炤，乐商，你们可算来了。”姬轩辕笑着打趣，“你们再不到，我们还以为你们去了哪里相会。”

        巫炤敷衍地冲他一笑，径自坐下，戎冬给他和乐商分别倒上一碗酒。

        巫炤正想端起来喝，忽然发现旁边一道视线沉沉盯着这碗酒。他看过去，果然是乐商。

        她几乎就差在脸上写上几个字——“伤没好不许喝酒”。

        巫炤：……

        他滞了一下，把碗往前推了一段：“我最近不喝酒。”

        其他人酒过三巡，戎冬道：“这回真是全靠嫘祖！瓯人使计诱惑我们出寨，就是想趁虚而入，结果被嫘祖一早看破，来了个将计就计。”

        乐商一早耳闻这一次大胜，却还没机会知道细节，顿时来了兴趣：“到底怎么回事，我都一直没找人问，快说说。”

        姬轩辕满眼笑意看向嫘祖。

        嫘祖对她说：“我佯装中计，派人出去造出营地空虚的假象，实则在营内埋伏了许多人，还调了貔部五十人在营外低地处埋伏。瓯人刚进寨时以为得手，必会放松警惕，这时候寨内外埋伏的人一起攻出，让他们无路可逃。另外我又派鹰部一百人偷袭他们后方，即便他们侥幸逃回，也早无处可去，只能退走。”

        “若论领兵作战，我不如嫘祖。”姬轩辕融融笑意化入火光，伸手将嫘祖揽入怀中。

        很有一种“看，我老婆，厉害吧”的感觉。

        “这是自然！”嫘祖满面笑意，轻轻闭上眼睛，“但有你在才能定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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