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毒之毒

两种虫毒融合，却没有彼此杀死对方，而是同化，之后，虫毒便彻底消失。

是那种无法捕捉任何痕迹的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因此，我想到了个名字，阴阳虫毒。

相同，却又性质相反，相遇便会彼此抵消。若是如此，那么我也能够明白，为何米娜希望彻底毁掉这紫色半块中所蕴含的虫毒。

我将我所见，转述给杜幽兰。

她若有所思，接着对我一笑，说道：“那么，你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看来能够做到了。”

“你是说……”

“嗯哼，驱除你体内的虫毒。”

最初，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现在……那已经不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可排除这点不谈，我倒是更加在意另外一件事，既然只是抵消虫毒，那么为何黄金心脏会给我致命提示呢？

伴随着虫毒的消失，我也会死吗？

可是，桌子上虫毒烟消云散，而我的血液却依然存在。

“你在发什么呆？这东西不是很好吗。有了这个，也是对付阿伊慕的办法。”

“阿伊慕有火……这东西怕火。”

“那不是虫毒的效果吗？既然是虫毒，它未必会怕。”

杜幽兰的话，让我陷入回忆，是干尸临死前最后的那一眼的回忆。阿伊慕的火焰，绝非虫毒效果那么简单。她将虫毒彻底排除在外，即便是我身临其中，也根本没有机会去适应，我能够接触的，只有毁灭，而非虫毒本体。

所以这阴阳虫毒，大概也无法接触。

能够破除阿伊慕火焰的办法，我还没想到。

“也许吧，不过至少操控这东西是个麻烦事，总不能让我用这石板拍死她吧？用不好的话，反而会让它扩散。”

“所以需要时间，我想试着‘驯服’这玩意儿。”杜幽兰倒是对这块石板十分好奇。

“你还是不要碰这东西。”

“为什么？”

“你和魏恒一样，你们的‘灵魂’都是虫毒。即便感觉不到，也是如此。它会把你吞掉。”

“我说的是，为什么你好像在管着我？”

她的话，让我一愣。

气氛不止为何，变得有些奇怪，我们对视了一阵子，最终是我挪开视线，将石板盒子闭合，捆上保鲜膜，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只是提醒，你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你和那家伙，视觉相同的吧。”

然而她的突然提问，让我知道，自己貌似躲不过某些东西。

我的动作停下，又继续，“嗯……”

“果然呢。”

我将盒子收好，视线转向门口，“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该出发去找四十二了。”这里是杜幽兰的房间，我的在隔壁。

找四十二的确是接下来的主题。

之前两轮，一输一赢，我觉得自己势单力薄，要毁灭天空之城和沙海秘境其中之一，就需要四十二的帮助。因为至少阿伊慕没有分身术。至于米娜对四十二的限制，只要我得到了他的血液，那么，便无所谓这一点。

只是现在提到这个，完全是为了转移话题。

可就在我走到门口时，杜幽兰终于还是将那话题，引到了她或许早就想问的重点。

“你是不是魏恒？”

“……”我开门的动作顿了下，但却没有回头。

“沙海秘境中，我就感觉到奇怪。而你，又和他视线相同。那就更奇怪了。”

“那是他的能力，如果他愿意，也能跟你相同。”

“你应该一直很确定自己的判断才对。你想找的人是百无忌，不是我。”

“呵……”可她却冷淡一笑，“前阵子，我记得你还对我说过，不要执着于百无忌。怎么突然改口了？还是打算甩锅？”

砰……

门关上。

但我没有离开房间。

我慢慢转过身，与杜幽兰的视线最终碰触到一起。

“呵……”我笑了，好奇的看着她，“是不是相处久了，我们俩，产生了点正常男女该产生的情感，但你又不太愿意背弃原本坚持许多年的东西？所以想找个理由？其实不至于这样，这世界没什么东西是时间改变不了的，不要把某个人，当成自己永远的枷锁。我不是魏恒，如果你能当我是佐乐，而且，只是佐乐的话……我倒是觉得，咱俩也挺般配的。”

“滚出去。”

“好嘞。”

于是，我离开了她的房间。

只是脸上的笑，在关门的那一刻，彻底消失。

我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不是不敢，而是不信吧？

虽然干尸那么说，可我从未觉得自己是那个人。不管是因为没有他的记忆，还是任何别的理由……

我都不是他。

即便要强行让自己做那个人，至少，至少我也想知道，那时背叛杜幽兰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我不想某一天，如果真的得到了那个人的所有记忆，我会再背叛她一次。

若是那样，对她而言，倒不如我一直只是佐乐而已。

倒不如吗……

“……其实，我还真的希望，自己一直只是佐乐，对她而言。”我看着她关闭的房门，不知道现在，门里面的她，是什么表情。

……

砰！

杜幽兰的房门打开！

我正在门口发呆，险些被砸中鼻梁。

走出的杜幽兰，脸色有些难看。

我愣在当场，还未开口说话，便被她一把拽入房间，“进来，有问题。”

“什么问题？”

“血液，你刚刚留在桌子上的血液，不见了。”

她将我带我桌前，那上面很干净，但显然杜幽兰并没有擦过桌子。

我蹲下，仔细看着桌面。

那里没有一丝血液残留过的痕迹，不仅是血液，哪怕是一点水痕都不存在。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问。

“我也是余光看到的，以为是错觉，走近才发现……它消散了。”

“消散？”

“嗯，凭空消失，好像从不存在，就像你对我叙述的消失的虫毒一样。”

“……看来黄金心脏，果然不仅是为它自己而跳。阴阳虫毒能够清除的，不止虫毒，还有感染者。”

只是，这消灭是因为中和了原本虫毒的额外效果，还是但凡感染了阴阳虫毒，都会是必死的命运？

想到这，我心中一阵不安。

我想到那些死而复生之人。

他们的结局会怎样？

普通虫毒感染，除王虫以及一些特别个体外，都会被虫之本性控制，无法压抑对人类血肉的渴望，会变得异常残暴凶狠。而阴阳虫毒，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效果，据之前邵尊给出的消息，也仅仅发生了死而复生的诡异传闻而已。

可若感染者必死无疑，又散播能力极强的话，那么其造成的破坏，将远超普通虫毒。

虽然到现在为止，只是一种可能，但……

但我一直相信“代价”。

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要付出另外一样。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十全十美。死亡又复活是不存在的，重生一定伴随着更加可怕的“惩罚”。

恰在这时，邵尊打来电话。

“出事了。”他说。

“我有预感……”

“预感？”

“与之前死而复生者有关吗？”

“你知道？”

我摇头，回应道：“还不知道，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对我说，自己追查到了最初的复生者的下落。邵尊这个人，对于自己想要追查的事情，甘愿冒险，甚至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于是，他冒着被虫毒感染的巨大风险，约那人见面，只是二人刚刚碰面，那人便在邵尊的眼前，化为灰烬。

“……说化为灰烬，又似乎不太准确。他消失，逐渐分解，就像整体融于了空气，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

他的叙述让我明白，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不仅是这样，他的家人，也死于一场火灾。最近古井镇以及周边的火灾，非常多。”

“猜到了。”

“这也猜得到？”

“是阿伊慕。”

米娜不会允许这种虫毒被散播，虽然现在它的寄生体都是人类，但总有一天，会进入已知的虫的群体之中。

“这件事很难解决，会有更多人死，不管是死于虫毒，还是那个女人。”

“嗯……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该怎么帮你。”

“你帮我的最好手段，就是永远不要再插手。谢谢你的消息。”

挂断电话，我做了个决定。

但还未等我说出口，杜幽兰便直接将其否决。

“不能带这东西，去找百无忌。”

“现在他是唯一的可能。”

“你也说了，是可能，还有种可能就是，他也会被这种虫毒杀死。如果他是魏恒，我不会让他死。”

“他是不是魏恒，我都不希望他一个无辜之人因此而死，可是这件事，我必须试一试。”

“那我们就是敌人。”

气氛突然降至冰点。

我们对视着，我感觉到了四周有股我看不到的能量在聚集。

“你要动手？”我问。

“嗯……”她点头。

“呵……”我笑了，觉得莫名其妙，突然觉得这个我一直以为很聪明的女人，其实是这天下最蠢之人。

那个莫名其妙的感觉，那个所谓的存在过，却已经消失的魏恒，对她而言，那么重要吗？

她是个奴隶吗？

她灵魂上的枷锁，让我觉得可笑。

“我好奇一件事。”

“说，我也好奇，你在好奇什么。”

“如果他不是魏恒呢？你还会这么做？”

“不会。”

“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回答，特别蠢吗？”

“那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魏恒。”

“如果你能找到我，我就回答你这个问题。”话音落下，我异化为虫，卷着装紫色板块的急救箱，冲破旅馆的墙壁，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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