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忏悔之音

黎享无疑是一个合格的向导，可能他以前无数次做过这种事情，已经十分熟练。

        我原本以为会马上和崔淼的未婚夫见面，但并没有。

        黎享先带着我和顾乘风遛弯，我本人没游玩过，自然无可厚非，不过顾乘风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他说不定都已经将这个地方踏烂了，不过这也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淼姐，你有三年没来帝都了吧？”

        开着车，黎享忽然开口问我。

        我和顾乘风都坐在后座，其实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看黎享和“崔思远”的互动，应该挺熟的，我以为顾乘风会坐到副驾驶席。

        下意识看了一眼顾乘风，发现他也正在看我。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这意思是问他我该回答什么。

        顾乘风老神在在，只是挑了挑眉，却没有任何表示。

        我有些懵了，他是想看我出糗，还是不知道？

        不过我也不傻，黎享这么问，纯粹就是寒暄吧，于是我也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回他：“是吧，挺久了。”

        “黎少爷一直念着你，不过淼姐你太忙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呵呵呵。”干笑几声，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不过黎享这么说，我还挺好奇的，究竟这位传说中的黎少爷和崔淼是怎么交往的，不会真是三年没见了吧？

        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我凑近顾乘风，低声问他：“崔淼订婚多久了？”

        顾乘风表情微妙：“过几天正好三年。”

        “……”这还真是，订完婚令人就没联系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但听到这个消息，我莫名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个时长让我安心了不少，毕竟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足以改变一些人的容貌，甚至气质。

        也就是说，我即使再不像崔淼，也有个像模像样的借口。

        “思远，还像以前那样去那个地方吗？”

        这时，黎享侧过头来问了一句。

        顾乘风回答得很自然，他点头说道：“对。”

        我自然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顾乘风此时俨然就是“崔思远”。

        我总感觉，顾乘风对崔思远的事情都很了解，这种了解的程度，甚至于他生活的细节都知道。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这两个人给我的印象已经缓和不少，但还没到称兄道弟的地步，尽管他们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表兄弟。

        顾乘风最近的行为真的让人很摸不透，他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如同无形无色的风，感觉得到，却抓不住。

        车子在帝都繁华的城区前进着，老实说，首都就是地方城市不一样。

        虽然我长大的城市也不差，但是和帝都比起来，就真的能明显感觉到差别。

        其实建筑规格上没有差多少，但是氛围却截然不同。

        帝都的繁华是建立在它的忙碌上，而我的小城则悠闲自在得多。

        车内的三个人都没再说话，我单手支在窗框上，望着外面飞速掠过的城市剪影，忽然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我没有去找顾雨柔，或者说，如果我铁了心和顾乘风划清关系，不帮他，也不和他往来。

        现在这个时候，我应该是抱着晟儿哀叹吧。

        虽然收到请帖，但我不会去，顾乘风此时也抱着自己的新娘，进入人生全新的篇章。

        但这些，都只是如果。

        我不知道究竟是命运的哪一环发生了轮转，才会把我和顾乘风明显已经岔开的人生轨迹又交织在一起。

        不过这种重逢，我不排斥，尽管我不知道下一次的分岔点在哪里，或者说，我不知道我和顾乘风的以后会怎么样，或者说，有没有以后我都无法确定。

        这世间的一切瞬息万变，早已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

        被动地去接受着这些变化，我已经有些顾此失彼。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迎头赶上。

        因为有些机会，如果自己都不仅仅抓牢的话，别人是不会等的。

        车子大概开了有一个多钟头，最后在一座白色的教堂前停下。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能只是看着比较像教堂的哥特式建筑。

        结果刚下车，就听到从里面传出一阵隐隐约约的祷告声。

        黎享的意思，崔思远似乎只要来帝都就一定会来这里。

        我挺诧异的，据我所知，崔思远并不是基督教徒，他是无神论者。

        顾乘风的表情都是很淡定，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眸光似乎在接触到白色的穹顶时，变得凌厉了一些。

        当我想从他眼睛里确认时，却瞬间消失不见。

        我定定看着顾乘风半天，直到他发现我没跟上，回头过来招呼我。

        “进去吧，愣着做什么。”

        “……哦。”

        顾乘风因为扮演的角色是崔思远，所以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淡的笑意。

        老实说，他一直笑的话，我就头皮发麻，总觉得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

        黎享似乎一点没觉得我们两个“异常”，他就是把我和顾乘风当做了崔淼和崔思远。

        我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悲哀，也许人真正被人在意的，是那些被粉饰过的外壳，而不是内里的真实。

        “皮尔森牧师在去年退休了，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你，现在就任的是社区推荐过来的新牧师，很年轻，不过很有底蕴。”

        黎享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顾乘风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我则是观察起了这座教堂的内部。

        该怎么说呢，第一感觉就是华丽，但却是低调的奢华。

        穹顶那些繁复的雕刻以及大量的装饰性彩色玻璃，仿佛连照射进教堂的阳光都是彩色的，让人眼前一亮。

        我有些看呆了，虽然我也不是基督教徒，但教堂是进去过的，只是从来没看过内饰细节如此精致完美的配置。

        祷告室的空间很大，因为穹顶很高的缘故，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走进去，就是在接受洗礼。

        人往往在过于宏伟的事物面前，才能毫无负担地忏悔自己的罪过。

        看到不远处巨大的十字架时，我莫名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一阵心悸。

        这时，顾乘风忽然慢下步伐，他趁我没注意扣住我的手，轻声在我耳边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懊恼，当时不应该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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