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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0章: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另一个比起南唐李煜不嫌多让,后世评为”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编写《宋史》的史官,也感慨地说如果当初章惇的意见被采纳,北宋也许是另一种结局。并还说如”宋不立徽宗,金虽强,何衅以伐宋哉”。作皇帝做到了这份上,的确没什么好脸见人,据说在宋徽宗降生之前,其父神宗曾到秘书省观看收藏的南唐后主李煜的画像,“见其人物俨雅,再三叹讶”,随后就生下了徽宗,“生时梦李主来谒,所以文采feng流,过李主百倍”。这种李煜托生的传说固然不足为信,但在赵佶身上,的确有李煜的影子。宋徽宗自幼爱好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在书法绘画方面,更是表现出非凡的天赋。其书与画均可彪炳史册,其书,首创“瘦金书”体;其画尤好花鸟,并自成“院体”,充满盎然富贵之气。名动天下,但唯一就如后人所评,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最终如李煜一般,落得国破家亡,折磨致死,堂堂一代帝王落得如此下场,不免让人唏嘘,而这两个前朝榜样,没少成为言官攻击他的借口,什么,迹徽宗失国之由,非若晋惠之愚、孙皓之暴,亦非有曹、马之篡夺,特恃其私智小慧,用心一偏,疏斥正士,狎近奸谀。于是蔡京以獧薄巧佞之资,济其骄奢yin佚之志。溺信虚无,崇饰游观,困竭民力。君臣逸豫,相为诞谩,怠弃国政,日行无稽。及童贯用事,又佳兵勤远,稔祸速乱。他日国破身辱,遂与石晋重贵同科,岂得诿诸数哉?昔西周新造之邦,召公犹告武王以不作无益害有益,不贵异物贱用物,况宣、政之为宋,承熙、丰、绍圣椓丧之馀,而徽宗又躬蹈二事之弊乎?自古人君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鲜不亡者,徽宗甚焉,故特著以为戒。如不是他尚未亵慢政事,朝廷也在他登基的五年来,百姓安居乐业,吏治清明,边境安稳,他早就被言官骂做了后主,宋徽宗的翻版了。

        但扪心自问,身为一国之君,沉迷于诗词歌赋,将国事治理得一塌糊涂,的确不可取,但再怎么说皇帝也是人,也需要自己的爱好,这样看来他两人并没有多大的错,要说错的话,两人错在一个帝王家,把本不该自己做的皇帝给做了,偏偏又没做好,才造后人喝骂,且引以为戒。

        因此,对于这两个人,没人愿意成为他们的翻版,这也就是王振这记马屁的精妙了,才识清赡,书画兼精的帝王已有李后主,宋徽宗,皇帝怎么算也只能算是第三个这样的人了,  可才识清赡,书画兼精,又能治国的,古往今来可算是真正的第一人了。这样的好话儿,那个帝王不喜欢听呢?

        “哈哈……王公公你的这张嘴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朱瞻基大笑道,眉宇间满是喜悦之色。

        王振也很高兴,正要谦虚两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内侍躬身走了进来道:“皇上,锦衣卫指挥使徐勉求见?”

        “哦……?“朱瞻基淡淡的应了声,道:”让他进来吧?“

        一旁的王振见皇帝的神色并不意外,便猜出皇帝一定是派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去做什么事了,这会儿是到了汇报的时候,所以知趣的退到了一旁。

        不多时徐勉走了进来,行了跪拜大礼后,才站了起来,等候问话。

        朱瞻基倒也不避讳王振在场,冷声道:“情况怎么样?“

        徐勉毕恭毕敬地道:“回皇上的话儿,这事儿是言官先跳起来的,据说昨日就将杨大人就堵在天子街上,若不是卑职属下高航及时赶到,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朱瞻基默默的听着,当听到言官堵杨峥与天子街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虽是一下,但一旁的王振还是看在眼里,心道:“这个杨大人还真是好命啊,就连皇帝也为他这事儿操心!这下言官怕是有苦头吃了!“

        “你收了什么好处,这么为他说话?“朱瞻基一本正经的盯着徐勉问。

        “噗通!“

        徐勉双腿跪在地上,急急叩头道:“皇上明鉴,卑职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假话!更没有收杨大人半点好处?”

        朱瞻基盯着徐勉看了片刻,忽的哈哈大笑,道:“朕不过试一试你,没想到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吓成这等模样,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徐勉苦笑了声,不敢多言,心里早已将高航骂了个遍,早知道皇帝如此问,打死也不答应高航参与这件争斗中了,可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好在他所说的倒也不是骗人的话儿,昨日的事情也的确如他所说,至于收取好处,多少还是收了一点,高航孝敬的那两袋西湖上等的龙井茶,就算是他们锦衣卫也未必搞得到,更别说价格高得离谱了,整个京城有钱的不少,可这么送西湖龙井的,除了那姓杨的,又有几个呢?

        好在这一番硬撑倒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皇帝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当今皇帝看似好说话,但骨子里还是乾纲独断,这样的人最容不得臣子耍些小聪明,明白了这一点,从一上来他就照直的说,至于信不信,那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这言官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当街拦截大臣,这还是朕的臣子么,言官得其人则纪纲振而国体尊,非其人则人望不肃而是非错谬。“这个道理他们都不懂,还怎么能担负其纠察百官的职责。”

        这话儿是皇帝的牢骚话儿,无论是王振、徐勉可不敢听进去,低头不语。

        朱瞻基显得有些生气,骂了一阵,重新将目光看向徐勉继续问:“杨大人作何反应?”

        徐勉道:“这两日杨大人到是没什么反应,只不过去了一趟翰林院,见了那帮翰林编修,庶吉士,还……?”

        “还什么……?”朱瞻基眉头一跳,多年养成的帝王威严,瞬间便展示了出来。

        徐勉打了一个寒颤,忙道:“还去了一趟英国公府,两人还说了一会儿话儿?至于说了什么,卑职就不得而知了,不过……?”

        朱瞻基听他又停了下来,有些怒色,又不好发作,只好忍住怒气问:“不过什么?“

        徐勉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道:“不过今日翰林院的翰林编修,庶吉士却集体走出了翰林院,不是写文章骂言官,就是以诗词歌赋叫骂……?“

        “哦,还有这种事情……?”朱瞻基听得来了兴趣。

        徐勉见皇上脸上的怒色去了许多,取而是一脸好奇的神情,一直提着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道:“是的,卑职的人还有记录?”

        “哦,快给朕说说?”朱瞻基笑道。

        “是!”徐勉应了声,便将今日一早午门外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待听翰林院以杜牧的江南春之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大骂言官,登时大笑不止:”有趣,有趣,这只怕是朕登基以来,听到的最有趣的趣事了,以骂人为职业的言官,到头来被人如此辱骂,有趣,有趣,着实有趣的很?“

        好一会儿,朱瞻基才恢复了平静,但想起这两句仍是时而发出嬉笑声,显然这两句的确触动了他的某一处发笑的神经,好一会儿才听得他继续询问:“他去了国公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有,不过卑职今日一早,听说国公爷去了都督府,听说从军中找了白来个大头兵?“徐勉小心的回着话儿,生怕自己因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儿。

        “大头兵,他找百来个大头兵做什么?”朱瞻基奇怪的问。

        “这个卑职不知,不过卑职属下见那些大头兵去了午门,还说什么要与言官较量?”

        “什么,与言官较量?”朱瞻基吃了一惊:“这不是胡闹么,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知《大明律法》么?”

        徐勉抬头看了一眼朱瞻基,犹豫着小心的道:“好像不是去打架,卑职听到什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的话儿,我想杨大人的本意,只怕与翰林院那帮庶吉士一样,想给言官一个教训罢了?“收了人家的好处,该说的话儿,徐勉还是尽量说上两句,至于有没有用,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

        “秀才遇到兵!  ”朱瞻基又是一愣,随即眼角的肌肉开始舒展了开来,一直皱着的眉头慢慢展了开来,嘴角则缓缓翘起,许久才发出哈哈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哈哈……哈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么有趣的法子,也亏得他想得出来……哈哈……?“朱瞻基忍不住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一声声传出了暖阁,传出了紫禁城,显得嘹亮高亢,还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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