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裂魂

第三百一十三章：裂魂

        在福克西和炎狼王目瞪口呆中，人类男子站了起来。

        随后，他发现了不妥之处。

        “零号，衣服！”他低喝一声。

        “好的主人。”塔灵零号说。话音刚落，一件普通的人类衣服从入口处飘了过来，直接披在他****的身躯之上。

        “呼……”他呼出一口气，抬起双手细细打量。

        接着，一面铜镜飞了过来。

        他伸手接住镜子，开始端详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显现出一张年轻但不稚嫩的青年脸庞，俊朗程度远远不及欧克，比肖恩和伊凡还差一点，比黑立温好一点。

        脸庞上方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额头之下是黑色的眉睫，和一双黑色的眼瞳。

        这是一张偏向萧湛前世东方人的面孔，和这里的欧美面孔稍有区别，好在额头和颧骨稍稍有些棱角，配上不高不扁的鼻梁，容貌倒也还算能在人群里排在中上等。

        这个世界有黑头发，也有黑眼珠，但据说黑发黑眼的人很稀少。

        传说中，那些和魔族混血的半魔人倒是有点像。

        好在半魔人的黑眼睛是瞳仁和眼白都漆黑一团。不像这双眼睛黑白分明。

        这名男子，自然就是进化成圣兽的萧湛了。

        灰雾沼泽、绿海森林和精灵之森的交界处，三方势力已经碰到了一起，但这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他现在已经完成了化形，有更多事情要做。

        “老……板，是您吗？”站在一边的福克西小心的问。

        “是我。”萧湛冲他点点头。

        “您已经成为圣兽了！”炎狼王说。它用的不时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对。”萧湛也不否认。

        “祝贺您！”福克西虽然不想面对，但还是真心地说了一句。

        “圣兽苍龙大人！”炎狼王却深深的低下了头。

        “还是叫我老板。”萧湛说。

        “是的，老板！”福克西和炎狼王齐声说。

        “你们先出去，”萧湛说，“不要离开法师塔。”

        福克西和炎狼王领命而去。

        萧湛看着他们离开，缓缓地盘起双腿，在魔力池边坐了下来。

        他不是在冥想。

        实际上，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们也有采取这个方式来冥想的。冥想没有固定方式，因人而异，奇葩的冥想姿势也有很多，像梅林十八世提过的熏香冥想和天体冥想就比较独特，而萧湛在圣青学院冥想课上见过的睡姿，也算比较罕见的。

        相比之下，盘膝而坐和正坐、跪坐、仰卧、躺坐，都是比较常见的方式。

        他摆出来的姿势，却是华夏道家修行中“五心朝天”的打坐方式，所谓的五心，即是头顶天心、双手双脚的掌心。

        所以，他此刻正在运行《苍蛇化龙术》中的某些仙法。

        “零号，”他说，“接下来我会受到一些轻微的损伤，你不要理会我，等我结束之后，你再通知福克西来找照料我。”

        “明白。”零号淡淡的说。

        接着，福克西和炎狼王听到了地下室传出来隐隐约约的痛苦嚎叫。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化形为人的萧湛发出来的。

        福克西惊讶的望着地下室入口。

        “老板有危险！”炎狼王倒是忠心，急忙朝着入口冲去。

        “安静！”塔灵零号突然说，“你们不许乱动，这是主人的命令！”

        福克西讶然抬头，随后点头。

        炎狼王愣然，不解的望着福克西。

        “等着吧……”福克西摇摇头，“别乱动。”

        密林城东，风车镇南边的小镇上，新任领主的临时住宅之内，也发出了惨叫。

        “呃啊啊啊——”

        躺在床上的人身肖恩也惨叫着挣扎起来，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绑在床上，无法挣脱。

        很快的，隔壁的房间就亮了，接着，头发被舞光术点亮的米娅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撞开门冲了进来。

        “肖恩——”

        米娅的叫喊声丝毫不亚于痛苦的萧湛。

        她飘散的头发被舞光术照得光线纷乱，像极了夏日傍晚的太阳雨，雨丝被阳光照得散乱如飘零的菊花丝瓣。

        她尖叫着扑向床头，一把抱住像是被梦魇押压住的萧湛，慌乱地喊着：“肖恩！肖恩你怎么了？肖恩！”

        “呃啊啊！啊！嗬——”

        萧湛却不住地挣扎着，像个被绑住手脚扔进河里溺水的溺水者。

        “肖恩！”米娅吓得哭了起来，却还是牢牢地抱住了萧湛脑袋。

        宅子里本来没有下人，镇长给安排了两个农妇，这会儿也被惊醒。

        “老爷，夫人……”下人战战兢兢走进屋子，小声地喊。

        随后，她们看见头发发光的米娅怀里抱着萧湛的脑袋，也看不见萧湛被子下面的身子，又听见米娅不住地喊，萧湛不住地叫，场面诡异到了几点，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惨叫一声：“幽灵啊！！！”

        然后就都跑了。

        两个农妇大叫着跑了出去，屋子里更乱了。

        “回来！”米娅高喊着，“不许走！”

        两个农妇跑得更快摔倒了都不知道疼，爬起来接着跑！

        一时之间，宅子里乱成一团。

        说来也怪，就在农妇吓得会魂飞魄散跑出去的时候，萧湛却停止了惨叫，随后，安静下来，像个被从噩梦中唤醒的孩子一样，眼神中出现了一阵迷离。

        米娅接连喊了几声“回来”，才意识到农妇被自己吓跑，便停止了呼喊，转向萧湛。

        然后，她欣喜地发现萧湛已经不叫。

        “肖恩……”米娅喜极而泣，再一次用力的抱紧了萧湛，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米……米娅……”萧湛虚弱的开口。

        “肖恩，你吓死我了！”米娅哭的更大声。

        “我……没事……”萧湛说着，伸出手，辅助米娅的后背，“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身上出了一层汗，米娅也是香汗淋漓，加上只穿着睡衣，两人又抱得够紧，这姿势顿时就暧昧起来。

        可惜，萧湛现在确实累坏了，没有别的心思。

        米娅也是着急坏了，没有注意到。

        两人就这么相依相偎，也不说别的。

        没多久，镇民们就咋咋呼呼点着火把，带着猎犬来了。

        隐约之间，还能听见两个农妇喊着“幽灵”“女巫”这样的字眼。

        镇长壮着胆子喊道：“布达老爷，布达夫人，你们没事吧？”

        没一会儿，萧湛出现在大门口。

        他的头发也发着光。

        两个农妇看到他这副样子，吓得直发抖。

        “没事了，”萧湛说，“你们去离开吧！”

        镇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治安队离开了。

        萧湛回到房间，米娅还坐在床上。

        两人的头发都发着光，相视而笑。

        “肖恩，你，真的没事了？”米娅问。

        “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萧湛伸了个懒腰。

        森林里，法师塔地下室。

        蛟身化形的人身也睁开了眼睛，却是满眼疲惫。

        接着，他低声说：“零号，叫福克西进来。”

        话音刚落，他的眼角，嘴角和鼻孔里，有一丝丝的血迹流了出来。

        福克西领命前来，看见萧湛这副模样，还晃晃悠悠的想站起来，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搀扶。

        “老板……”他想问，却又忍住了。

        “扶我去三楼。”萧湛低声说。

        福克西连忙点头。

        炎狼王看着萧湛和福克西上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马歇尔，跟上。”萧湛对它说，声音说不出的疲惫。

        炎狼王毫不迟疑的跟着。

        三楼，是设计好给今后在这里做试验和研究的手下安排的住宿处，莫里埃采购了不少生活物资，囤积在这里。

        福克西把萧湛扶到最近一个房间的床上躺好，塔灵将水源引了过来，福克西连忙为他擦拭脸上的血污。

        “老板，您受伤了？”炎狼王没有这么多心思，直接就问了出来。

        “不是受伤，”萧湛的声音稍稍平稳了一些，“只不过割断了一些不需要的东西……”

        临时住宅里，米娅依偎在萧湛怀里。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

        “我真怕……”米娅说，“真怕你撑不到婚礼那天……”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萧湛说，“真的！你别瞎想……”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米娅说。

        说着，她还望萧湛的怀里缩了缩……

        萧湛明白她的心思，但假装不解风情。

        因为有些事情，不是他不能，而是暂时不想。

        森林里的萧湛在和福克西和炎狼王说话。

        森林外的萧湛在和米娅说情话。

        这一刻，萧湛的意识分裂成了两个。

        实际上，是他的灵魂分裂成了两部分。

        当然，留在森林外人身上的，是次要的部分。

        所以，为了以示区别，森林里的萧湛，还是应该称之为萧湛。

        森林外的萧湛，则应该称之为“肖恩”——虽然真正的肖恩早就已经脑死亡了，灵魂也许去了神国、冥界或者灵位面之类的异位面。

        按照最早的计划，萧湛应该安安心心地躲在森林里修练，直到蟒身化蛟，蛟身化龙之后，才能用拥有化为人形的能力，后来肖恩的出现，让萧湛临时改变了计划。

        当时，萧湛用的是“化身之术”，本来的打算就是控制着肖恩的肉身在人类社会游历一番，但因为对仙术的不熟悉，实际上，化身之术出现了偏差，只能选择让意识在人身和蟒身之间来回切换。

        这是一个意外，萧湛并没有对手下说，也没有可以探讨的对象。

        在地下遗迹和华夏阴魂飞云道人交谈那一次，他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飞云道人对这样的道家仙术并不擅长，也一笔带过，萧湛并没能深请教。

        占据肖恩的肉身本来就是一种折中的方法，加上蛟身修行进度缓慢，还得等上百年，萧湛才决心等到人身肖恩老死之后再作考虑，没想到苍蛇血脉也到了晋级圣兽的程度，再一次将化为人形的机会摆在了面前。

        因此，萧湛才将化身之术再次使用出来，将自己刚刚进化为圣兽之后壮大了不少的精神力和灵魂小心的分裂开来。

        这是化身之术中的一个步骤，名字叫做“裂魂”。

        说起来，有点像前世的精神分裂，人格分裂。

        实际上，这样做也有个好处——很多次，萧湛都察觉到了肖恩原先的灵魂留下来的内向懦弱甚至优柔寡断性格，对自己产生了令人不爽的影响。

        安德烈事件，就是这份影响造成的。

        如果换做前世的萧湛，莉莉丝甚至都没有机会动手脚。

        所以，他才对炎狼王说“割断了一些不需要的东西”。

        这样的话，别说是炎狼王，就连福克西都理解不了，或许，只有莫里埃等人能勉强理解。

        现在，森林之外的肖恩和米娅温存着，不想走出婚姻中的那一步。米娅虽然矜持，但还是秉承着为布达家继承香火的思想，想要献身，肖恩却知道这副身体已经没问题了，也故作不解风情的维持着绅士风度。

        森林里的萧湛说：“现在，来看一看圣兽们要做什么……”

        炎狼王和福克西越发听不明白。

        塔灵零号却说：“导入外界光线。”

        接着，房间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窗口”，现显示出外面的情形，却是夜色中草地边上的森林。

        夜空里没有月亮，东边几颗星星正在闪烁。

        福克西和炎狼王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画面和外面一样，都是一团黑，但对拥有夜视能力的他们来说，根本不存在任何的障碍，只是，他们对这种属于魔法却无法理解的现象，心中的惊异和凡民也差不到哪儿去。

        夜色溶溶，草木尽落的森林说不出的萧条寂静，却也是个宁静的冬夜。

        福克西和炎狼王对眼前的场景还没来的及发表点什么，画面中就出现了一个赤红色的亮点。

        亮点极速接近，却是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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