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十年如一日

我和张大壮早有准备，在手雷扔出来的一瞬间就寻找掩体趴在地上，最多就是被震得耳朵发痛。那个人很猥琐，知道我们埋伏在外面，躲在里面就是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上一次买的食物足够他们吃多久，可是对于我和张大壮来说，时间太过紧迫。张大壮拿出手雷，给我使了一个眼色，告诉我再不进去就来不及了，刘丹重要，还是我心中的神圣的警察职业重要。

        我咬了咬牙，刚准备答应下来，张大壮直接就拉开手雷的拉环扔了下去。他扔了后转身就跑，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匕首直接刺入我的肩膀，同时一张纸条塞到了我的衣服里面。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既然你不愿意做这个罪人，那么就由我来做好了，下次见面，你是警察，我是罪犯。”

        匕首插在我的肩膀上，剧痛瞬间使我的半边身子麻木，但我还是拼命的离开井口，我的身子刚刚跳出去，井口下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爆炸声消失，张大壮已经离开我的视线，我浑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依靠着左臂支撑起身体，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污血。

        我一点一点的挪动到井口，下面只剩下残肢断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肉香。顺着竖梯爬下去，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足足用了三分钟，落地后我直接躺倒在地面上，冷汗直冒。

        深吸一口气，烧焦的肉味扑面而来，我的胃部在翻腾，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穿过走廊，我没有忘记屋子里面的两个人，按照我现在的这个状态，根本打不过他们。

        不过刚刚的两声爆炸声想必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我在经过铁门的时候，直接用手枪顶着他们的脑袋，逼着他们交出了枪械，互相绑在一起。

        我在他们的身上找到了钥匙，走到牢门前打开，听到了一阵铁链子的哗啦声。我一步一步挪动进去，看到了被锁在最里面的刘丹，四根手腕粗细的铁链扣住了她的四肢，手腕和脚腕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

        她的精神很不好，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我，可惜我是背对着光线，她根本看不出来我是谁。

        她朝着我笑了笑，一边的脸上还有巴掌印，倔强的说道：“你们死心吧，无论你们来多少次，我都不会告诉你们关于陈威的任何事情。”

        我听了后心中一阵抽痛，手指一颤手枪掉在地上，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眼角流下。我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抱住她，她先是一愣，本能的就要推开我，随后听到了我的哽咽声，身子软在了我的怀里。

        她伸出手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你受苦了。”

        我的泪水决堤，刘丹的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打湿了我的肩膀。这一刻我们紧紧相拥，在黑暗中彼此依靠在一起，只想着再也不要分开，再也不要她受到伤害。

        我帮她解开锁链，心疼的看着她身上的伤痕，她却推开我，说她体内还有狂犬病毒，不要传染了我。

        提到病毒，我才想起来和张大壮的约定，我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一幕。他为了我，竟然甘愿杀人，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没有平白无故的帮助，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目的，我还记得他留给我的纸条。我让刘丹先等等，从衣服里面拿出纸条，上面只有“陈锋”两个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陈锋应该就是他的真实名字，只是这个电话号码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他离开前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下一次见面，你是警察，我是罪犯。

        从这句话来看，他应该不会留他自己的电话号码，而且他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纸条，或者说，他早就料到了我下不去手。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中有一股闷气吐不出去，我的自己人在追、捕我，最后反而是我要追、捕的罪犯帮助了我，实在是可笑。

        我将纸条收好，准备回去在打电话过去，一手扶着刘丹往外面走。爬出井口的时候，红蓝色的灯光已经将这座破庙包围，吴猛领着一队刑警正在严阵以待。

        在见到我的时候，吴猛楞了一下，连忙让其他人放下枪，朝着我跑了过来。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就在所有的刑警都放下枪的同时，有一名警察却抬起了枪口，瞄准了我的脑袋。我看到了他狰狞的笑容，手指轻轻弯曲，扣动了扳机。

        “砰！”

        我的身体僵硬，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枪口喷出火焰，一刻黄铜色的子弹旋转着飞出枪口，直接瞄向我的眉心。

        吴猛转过身大声喊着，是哪个王八蛋开的枪，已经有两名刑警反应了过来，朝着刚刚开枪的那个人冲过去。

        那人开枪后直接将枪移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想要自杀，结果被旁边的刑警死死按住，并且捏住嘴巴，从他的嘴里扣出了一颗毒囊。

        那两个人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我想他们应该是吴猛专门为了抓捕狼群组织的人而训练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我看到枪口抬起，再到开枪，子弹入体，凶手被按倒，只是过去了几秒钟而已。

        不！不是时间放慢了，而是根本没有击中我！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

        刘丹抱着我脖子的手臂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我的手摸到了黏糊糊的温热液体。我不敢低下头去看，刘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服，仿佛白纸上盛、开了玫瑰。

        我紧紧的抱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忍不住痛哭起来。她刚刚从美国治疗回来就被劫下，受到了各种各样的虐待，但就是咬紧牙不说出关于我的情报。这些日子她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直到刚刚我才将她救出来，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就再一次为了我挡住了子弹。

        刘丹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庞，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她说男子汉大豆腐，不要哭，哭了就不帅了。这句话是她在大学的生活常常调侃我的话，那个时候我有眼病，受到强光刺激就落泪，因此被刘丹抓住了把柄，没事就用这句话调侃我。

        现在刘丹再次说出这句话，戳中了我心中的柔软，这十年来和刘丹的过往如同电影般在我的脑海中回放。说起来，她这十年的无私付出，从来没有求过我任何事情，反倒是我需要她帮助的不少。

        她一直以来的无偿付出，使之我成为了习惯，忽略了她的感受。她这十年来一直单身，和每一个男性保持着距离，唯独对我无微不至。

        所有人都看出了她对我的感觉，只有我觉得，我和她是好友，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只是朋友间的关心和互相帮助。

        她常常亲手给我泡咖啡喝，她知道我喜欢咖啡那种苦涩的味道，可是她却每次都偷偷的给我加糖。

        她喜欢把我叫到她的家里吃饭，而一般时候她的父母都在，她的父母常常开玩笑说刘丹很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他们的女婿。而我的回答永远都是我拿刘丹当成姐姐一样，她仅仅比我大几个月而已，我没有注意到，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目光中流露出的失望之色。

        工作时，每一次的尸检报告她都会帮我整理好，因为她知道我忙的时候，很容易忘记其他的事情。所以她尽量的帮我减轻负担，然后在闲暇之余给我端来一杯咖啡，看着低头忙碌的我欲言又止，叹一口气最终离开。

        吃饭时，她总是以减肥为理由将自己餐盘里面的肉夹到我的餐盘中。吴猛几次想偷吃，被她揍了一顿，理由是我比较瘦弱，应该多吃。

        到案发现场后，她会亲自给我讲解怎么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如何通过尸体上面的伤口判断死者的致命伤势，这份技能即便是到了现在，也对我有很大的帮助。

        当初毕业的时候刑警队只要两个人，如果按照考试成绩，我格斗不如吴猛，逻辑思维破案能力不如刘丹。结果刘丹得知后，果断的转到了法医科，重新学习的四年，而我得知的时候，已经是实习的时候。

        为了和我在一起工作，刘丹克服了对尸体的恐惧和恶心，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甚至学习如何通过人体内肠胃中的粪便气味判断死因和死亡时间。

        她所做的，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只有在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刘丹对我达到了何种的情感。

        我的眼泪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她不断的安慰着我不要哭，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她不能再陪在我的身边照顾我了。

        她说她想听我说我从来没有说过那的三个字，她说她等了整整十年了，她说她这一次之所以在没有治疗完成时回来，就是想面对面亲口听我说我爱她。

        我哆嗦着嘴唇，双手用力将她抱紧，语无伦次的诉说：“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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