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梦境VS现实

当姜新禹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去找美女。

        可是，触目所及依然是一片漆黑，他看不到任何人或者事物，甚至看不到自己。好像身在宇宙黑洞，没有物质存在。

        还在梦里吗？

        心脏在跳跃，却没有任何声响。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他感觉自己已经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无边的黑暗。

        “姜新禹，拜托你，快点醒过来！”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喊叫着，挣扎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跳的声音，渐渐可以被听到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不知道在哪跳跃着。他拼命喊着，想发出声音。

        “嗒，嗒，嗒……”漆黑的世界里逐渐有了其他声音。好像有人来了又走，人们的交谈声、机器的滴答声……

        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他终于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很疼，分不清是哪里疼……一阵阵的疼痛从脑袋开始，蔓延至全身，每一处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这剧烈的疼痛……

        他终于能够自由呼吸，呼吸时也牵连着伤口。这样的疼痛提醒着他，他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

        他笑了，即使笑的时候让他更疼。

        窗外的云彩忽然散开，阳光照进来，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闭上眼睛，又立刻睁开，这才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他还在躺在病床上，从病房的环境，可以推断出这是事故后他被送进的那家医院，不是他父亲的私人医院。

        左手臂的石膏让他的心沉了一下，他定了定神，继续观察四周。头顶的滴液瓶，床边的监测仪器，一切都和他梦境里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吃力地转头，惊恐地发现美女躺在他对面的病床上。她安静沉睡着，仿佛沉睡了很久。

        “美——女——”他慌张地喊她的名字，但是他的声音太小了，连自己都听不到。

        有没有人能帮助我？有没有人能帮助我们？

        他在心底疯狂地呼救，期待有人到来，能够发现他已经醒来。

        一个白色身影走了进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手。

        他本来想举起手，但是身体的反应还是很迟钝，只有手指动了动。

        护士仿佛看到了他微弱的挣扎，低头观察他，欣喜地喊了一句：“姜新禹患者醒了！”然后冲出了病房。

        真的醒过来了吗？还是另一个梦境？

        他顾不上分辨梦境与现实，牢牢地盯着另一张病床上的美女，拼命叫她的名字。

        “美——女——”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嘶哑微弱的声音落在空气里，惊醒了她的梦境。

        “新禹哥……”美女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呼唤，终于从那个过分真实的梦境里脱身，吃力地睁开眼睛。

        两个人隔着漫长的时间和短短的距离，遇见了对方的视线。

        两人凝视着对方，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间。

        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又同时向对方露出了笑容。

        一群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医护人员围着两位患者，开始各项检查。他和她没有机会开口说话。

        为了更好地确认身体状况，医生无情地分开了他们，让护士带他们去做进一步检查。

        新禹还不能随意活动，美女却觉得自己身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掀起被子就想下床，奔向新禹哥，被护士按住了。

        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的检查，两个人被准许回到病房。

        新禹看到美女是自己走回来的，看起来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医生也很意外：“高美女患者之前意外昏迷，检查了很多项目都没发现原因。现在醒来，各项指数也都很正常。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美女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新禹的伤情，她问医生：“新禹哥什么时候能恢复？他的手……”

        医生略一迟疑，美女又快又急地说：“我是他妻子，请告诉我！如果需要结婚登记书，我现在就写！如果婚姻登记书需要递交才有效，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市政厅！”

        姜新禹：“……”

        闻讯赶来的高美男和姜家父母：“……”

        两位患者的直系亲属都到场了，患者也要求亲自听诊断，医生没有任何隐瞒，直接说出了诊断意见。

        美女是没有明显外伤的状态下，突发昏迷。医生以为她在事故中脑部受伤了，存在水肿或者血肿。检查结果却显示没有任何异常。她莫名其妙昏迷，又和姜新禹一起醒来，医生对此也无法给出合理解释。

        姜新禹的病情就正常多了，至少是可以用医学解释的。那场事故中，他是唯一受到严重伤害的人。另有几位工作人员受了擦伤，简单治疗后当天就出院了。

        脑部水肿，左手臂骨裂，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问题，问题是姜新禹一直昏迷不醒。手术很成功，手术结束两天后，姜新禹就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病房。脑部水肿已经彻底清除干净，他却始终昏迷，医生找不到任何原因。

        美女听到医生说起新禹的伤势，几乎不能呼吸。虽然在梦里经历过一次相似的境遇，但是当时她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而且梦境里的时间和现实不一样，恢复的速度有可能是不科学的……

        在梦里，他后来的手腕手术成功了，那么现实中，会不会……她不敢再想下去。

        他靠在病床上，右手手指吃力地勾住了她的手。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止不住恐慌。

        医生说完了病情，又根据刚刚的检查下了诊断，认为姜新禹患者恢复良好，目前看来没有留下后遗症，但是还需要住院一段时间，随时观察，不能随意移动。

        大家都松了口气，姜妈妈眼眶红了，姜爸爸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和医生说话。

        高美男问：“美女，新禹，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新禹和美女同时开口，问：“今天是几月几日？”

        “12月24日。今晚是平安夜。”高美男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在意今天的日子，回答了日期。

        “所以，那一切真的是梦啊……”美女想到那个漫长又真实的梦境，梦里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突然分手、得知真相、争吵、复合……

        那些都是假的吗？他们没有分开过，而是一起躺在同一间病房，做了同一个梦？还是说，只有她自己在做梦？新禹哥一直在昏迷，并不知道梦境里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抓着她的手，温暖的温度沿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她低头对他微笑，突然释然了。

        那些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此刻他在她身边，就是最大的真实。

        新禹也在看着美女。她的头发比演唱会前更长了一点，他记得梦境里她的头发重新剪短了，为了重新扮演高美男。

        “我的手机呢？”病房里没有绣球花存在过的痕迹，他无从确认那个梦境的真实性。

        姜妈妈将手机递交给他，他点开了自己的ins。他记得梦境里，12月3日他“醒来”的时候，见到了美女送的一大捧绣球花，他让美女拍了他和绣球花的合照，发了ins。

        最新一条ins依然停留在11月，是演唱会彩排之前，他发布的首尔演唱会海报。

        他打开naver和dc，搜索自己和美女的名字。新闻写的都是他在演唱会彩排事故中受伤，紧急送医，公司尚无回应。

        粉丝们和梦境中一样提出了抗议，但是没有确切的新闻说他是为了救高美女或者高美男才受伤的。公司掌控了舆论，粉丝们很焦急，承办方再三道歉……金记者没有作妖。

        他没有发布隐退公告，也没有和美女分手。分手，游乐场之行，对质，复合，第二次手术，摩天轮之吻……都没有存在过。

        这一切真的只是梦境吗？为什么梦境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具体？连感情都那么真实？

        就好像他曾经真的推开了美女，又挽回了她。

        那些不只是记忆，不只是幻想，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他的心还记得。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那些事情似乎并不是现实。他握紧了美女的手，觉得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新禹和美女望着彼此，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高美男开口：“我们先把空间留给他们吧。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静静地凝视对方，眼神都写满了问题。新禹笑了，问：“美女，你知道绣球花的花语吗？”

        “当然，因为有人给了我一束绣球花，我把它送给了你。送花给我的小女孩说，白色绣球花代表希望，紫色绣球花代表重逢。”美女回答了他的问题，也提出了一个问题：“新禹哥，你听过摩天轮有一个幼稚的传说吗？”

        “摩天轮的传说？没有啊。”新禹作认真思考状，表示不知道。

        美女愣住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陷入了迷茫。

        他轻声叫她的名字，示意她低头。她俯身靠近他，想听他说什么。

        他的唇落在她脸颊，一触即走，温柔得像是春风拂过。

        美女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他也对她笑：“真好。美女，我以为那一切只是我自己的幻想……还好你也记得。”

        美女忽然变了脸色，抽出了手。

        “怎么了？”新禹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忐忑地问。

        “新禹哥你居然和我分手！还说你根本不爱我，对我只是同情！”美女气呼呼地指责他。

        “那些不是真的……不，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假的！那只是谎言！”姜新禹很想哭。

        为什么梦境里的他居然能干出这么混账的事！不要说高美男了，他都想给自己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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