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灭x神器（十五）

神器是不能作恶的，否则就会受到诅咒妖化。这个规则清楚地写在了系统给的资料里，也变成了经过天河美化之后告诉无惨的“不能违背你的命令”。

        规则不允许作恶、再加上本身就是现代法治社会穿越而来，所以天河即使当了鬼首领的神器也一直在努力保持正直。不打架斗殴滥用能力，买东西乖乖付钱，不良嗜好一点儿不沾，还隔三差五背着无惨斩鬼救人，堪称当代神器典范——虽然说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他一个神器罢了。

        直到发生了那田蜘蛛山事件，天河终于确认了一件事：用常规方法是无法让无惨正眼看自己的。

        在鬼舞辻无惨的眼里，自己这个神器能够留下并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规则让无惨忌惮了，对方根本就只是觉得一把象征身份的、可以轻易掌握的神器根本没有威胁而已。像是一朵花，一本书，无惨可以把它们放在身边做装饰，那一把匕首而已自然也可以，反正只要喊一句“滚回来”就会回到他的手里。

        “这么想想，还真是让人火大啊。”在无限城被软禁的日子里，天河无数次压住自己的焦躁，最终得出了结论。

        那就只能破釜沉舟，逼迫无惨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存在，真正去相信自己说过的话。

        到了这里，就很容易可以联想到系统资料里关于恙和妖化的那一部分。

        无惨所有关于神器的知识都是他告知的，对方自然不可能知道净化的方法，一旦感染上恙就相当于绝症。如果不想让对方恼羞成怒直接干掉自己，只能到时候再装作忠心耿耿、不忍心连累主人，诱使对方说出满足任务条件的话……只要能完成任务，之后不管无惨会对他做什么、忍忍应该也能过去吧。

        这确实是一个只能尝试一次、但值得一试的方法。

        也正因如此，从无限城离开之后，天河花了几天时间去做坏事。比如利用自己的能力盗窃、破坏别人的私人财产之类的……虽然说事后有把东西还回去、破坏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还把赔偿款偷偷塞到邮箱，但是很显然这个让神器遭受诅咒的系统不是什么人工智能。

        只要做的时候保持恶意，满足了需求的条件，诅咒染上了就是染上了，做好事是不能弥补的，只能靠仪式净化。

        无惨那种性格不可能把自己虚弱的一面展现在他人面前。所以天河森一郎相信，在发现自己身上的奇怪感染来自于神器之前，无惨是不可能召回他的。

        因此，他将最后的契机定在了炭治郎与魇梦的身上。炭治郎杀死魇梦必然会引起无惨的注意，自己再对炭治郎动手，既可以加深妖化的程度，又可以不让无惨起疑地发现他的不对劲。

        ——这是原本的计划。

        感谢珠世小姐，要不是因为珠世小姐把自己带去了她的住所，他也遇不到那个自不量力的小鬼，不知道自身身为神器可以发挥出的威压。

        所以计划稍微改了一点，前面倒是照常，不过让不让无惨起疑这点已经可以放下了。只有没有力量才需要放低姿态哀求，既然手上有筹码在，斩了魇梦就斩了，态度放肆点也无所谓，反正其他目的都达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无惨不是召唤自己而是真身过来就是了。这多少有点出乎天河的意料，无惨怎么会把自己这样的一面暴露在鬼杀队和上弦三的面前？真的没事吗？

        天河的表面：笑容灿烂，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地对着无惨问好。

        天河的内心：系统怎么疯狂响播报啊，无惨怎么会亲自跑来这里，hello我这戏还该不该演下去啊？

        不过天河的喜悦还是有一点真的：哇哦，裹得严严实实的，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已经一身的恙了吧，我亲爱的无惨大人。

        无惨抬起手，指向列车的方向：“杀了其他人，留下森犬。……森犬，滚过来。”

        后半句话很明显是对天河森一郎说的。

        “好啊，我这就来，无惨大人。”天河捡起小刀，“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是来找我吗？您只要喊我一下就可以的。”

        显然是不可以的，事实上，从恙开始产生起无惨就无法感受到森犬的存在了。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森犬死外边了才会断绝联系、自己才会产生奇怪的变化。

        身后已经打起来了。

        说是打起来了，基本是上弦三和炎柱之间的对决。失去了日轮刀的炭治郎基本只能边缘ob，一边还着急地大喊：“别过去，森一郎，别过去——！”

        抱歉了炭治郎，为了减少无惨在和自己见面之前注意到术式的可能性，所以用完就把你的日轮刀丢掉了……糟糕，炭治郎太乖了，此时此刻竟然有点后悔。

        天河忍住回头的冲动，仍旧在靠近无惨。

        看着明明表情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却仍旧维持着拟态的鬼舞辻无惨，天河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该不会恙已经影响到您的本体了吧，被那些恙折腾是不是很难受，辛苦了，辛苦了。”

        这样挑衅的态度无疑激怒了无惨，他如同在下弦会议之中杀死下属一样变幻出巨大的异形手臂，但天河一眼就看到那巨臂上遍布密密麻麻的黑色色块，想来就是无惨感染的恙了。

        巨臂摆出要捏碎天河的架势冲刺而来，伴随着无惨阴恻恻的声音：“你找死。”

        ……哈，找死，真的吗。

        【系统，来点挂。】

        【宿主强化状态已开启，请注意冷却时间。】

        天河感觉到刚才与炭治郎打斗时出现的疼痛尽数消失，强化状态下不仅速度力量获得了加成，对术式的掌握精度和强度都提升了，甚至他感觉自己心态都平和了不少，瞬间勇了起来。

        他闪身躲过无惨的攻击，又偷偷以手触碰那些恙，将术式的力量注入其中——巨臂竟然就这样粉化了。

        难怪无惨会和猗窝座一起来这里，原来是不敢自己来啊。发现了问题和他这个神器有关，一刻都等不及想解决他，又担心现在自己的状态干不过鬼杀队吗？

        在无惨有些错愕的目光中，天河声音温和地劝诫他：“个人建议你不要再对我动手了，只会让你更虚弱的。稍微听我说两句话吧。”

        “森、犬，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这并非我本意，我也没想到会害你变成这样。但是会变成这个样子，根本原因还是在你身上啊，无惨大人。”

        “……”

        “是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信任过我啊，所以我们之间的联系逐渐变淡了，我作为神器的契约才会从不能背叛你变成了不能作恶。”天河微微皱眉，将自己代入恶人的角色之中，“但是我是堂堂无惨大人的神器，杀几个人都是理所当然的吧。在那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即使知道解决方法我也无法摆脱。”

        无惨的眼神动了动，他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个温和的青年在耐心劝导后辈：“把解决办法告诉我，森犬，你误会了，我当然是把你当成信赖的下属的。”

        演技很好啊，可惜鬼都不会信啦。

        天河森一郎在此之前并没有怎么用过这个系统的强化功能，即使用也只是拿出来短短几分钟干完架就关。而这一次，他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和无惨进行交流，竟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和□□产生了不协调的奇怪感觉。

        但显然现在不适合追究这些，而是应该把这场戏演完的时候。

        他沉默片刻，看向无惨的表情有些动容：“真的吗，无惨大人，您真的愿意相信我吗？”

        【关键节点人物：鬼舞辻无惨，正在尝试建立连接。】

        “啊，我相信你。”

        虚伪的问题，虚伪的回答，但这些都不重要。

        【关键节点人物：鬼舞辻无惨，建立连接成功。】

        ——这才是最重要的。

        六芒星完全点亮了，随后缓缓消散。

        真凶并不在这个世界之中，也就是说他这一年多的努力只是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吗？

        他感到很想笑，想放肆地嘲讽鬼舞辻无惨，想用术式让无惨好好尝尝被阳光曝晒的味道。然而就在此时，天河森一郎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不是身体的主人，有一股真正来自于神明的力量借助他的躯体开始行动。

        【基础强化功能已达十分钟使用上限，检测到宿主能力全解锁，强化状态已升级，五分钟后自动解除，本世界内将无法使用此功能。】

        天河脑子莫名晕乎乎的，他像是在以第一视角观看这场电影，又好像恍惚之间只是自己化为了两部分，一部分在思考，一部分在行动。

        <鬼舞辻无惨，此世最当被湮灭之恶鬼。>

        带着怜悯的声音穿透了空气，清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或鬼的耳中，甚至就连打得如火如荼的猗窝座和杏寿郎都停下手，将目光投向这边的“战场”。

        “天河”的身上开始缓缓出现一股光芒，如黑夜里的曜日一般照亮这条长路。猗窝座在一瞬间察觉到了异常想要逃离，却被杏寿郎死死钳制住，即使拼命挣脱也躲不开。

        无惨自然更想逃跑，却连张口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术式·缚布。知道对方真名就可以施展的一种定身术，原本只能对其他神器使用，但此刻的“天河”竟然将它作用在了无惨身上。这种带着神明气息的力量完全克制住了无惨，起到了极高的压制效果。

        天河莫名想到，无惨现在这衣冠禽兽的样子，死了也算体面，真是便宜他了。

        <世界赐予恶鬼神器，并非认可了恶鬼得以成神。而是以神器之身予以约束，不加悔改，则当以审判。>

        原来如此，让他跟着无惨也算是有深意的举措啊，真不错。天河有些迷迷糊糊地想。他感觉到自己身上都在发热，并不是燥热或者令人痛苦的炽热，而是像是沐浴于午后的太阳里，让人舒服得想要睡上一觉。

        在场的人类感觉大多相似，截然相反的是畏惧阳光的鬼。无惨目眦欲裂，一句话也喊不出口。是怨愤吗，或是难以置信，为何他作恶千百年来都未曾降下神罚，事到如今却有神来多管闲事？如若如此，他那些努力不都白费了吗，都是这该死的神器坏他好事，否则、否则他一定能——

        <世间种种，皆有因果，事到如今，乃是注定。>

        即使没有神器的降临，鬼舞辻无惨也注定会被杀死，消弭于天地之间。

        阳光唤醒了列车里沉睡的乘客，他们顺着车窗向外看，见到了一个被阳光包裹住的人形轮廓。那人是谁，为何会在此处，是将他们从梦境之中带离出来的人吗？

        只有临近车头的车厢里，有个靠窗坐着、手里握着一块和菓子的小女孩。她靠在父亲怀里，双眼放光：“啊，和菓子精灵！”

        被限制住的无惨和猗窝座在阳光之中重新回顾了为人的一生，在各自不同的情绪之中走向了为鬼的终结。世上的恶鬼无论在做什么，都在这一刻隐隐意识到鬼可以猖獗的时代似乎要过去了，鬼之主的陨落则是新时代的开幕典礼。

        【宿主强化状态已接触，技能已被锁定。】

        【本世界任务已完成，正在定位新世界传送节点——】

        天河森一郎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缓缓回归身体，他呆站在原地，回头望向自己短暂的、或许能算是朋友的灶门兄妹。

        他们靠近自己，拥抱住了过度透支的术式之后依旧在微微发光的自己。啊，果然已经是朋友了吧，没有必要再怀疑这点了。

        “森一郎……”

        “我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应该要去往生了。只是往生啦，毕竟我本来就死过一次，这是我最好的结局了。”天河回抱住兄妹二人，他的身体已经从下往上开始溃散了，“不必担心后续该怎么向其他人解释、该怎么善后这些群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鬼会记住我的存在，其他人只会知道鬼舞辻无惨莫名死去了。”

        “……”

        “还有什么要说来着……想不起来了。有缘再见吧，虽然应该是没有了。要是舍不得的话，给我立个墓碑也行，每年祭拜一下。我喜欢的是……”

        最后的话消散在空气之中，连同天河森一郎一起。

        真正的太阳在远方冒出了头，徐徐拉开晨曦柔软的帷幕。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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