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斗

　　在比武论道大会开始的前一天，议事堂举行了夏季的例行议事会。

　　议事堂是辛家的最高权力机构，重大决策都出自于此。议事堂的诞生也就是近几十年的事情。起源嘛，辛牧那一代优秀的人杰太多，尤其以辛牧为首的五人，掌握着家族几乎九成的资源，也都对家族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五人都认为自己对家族的决策有话语权，但也知道想要一言堂不大可能，所以有人提了一嘴……

　　“要不然，大事就投票决定吧。”

　　一拍即合。

　　许多年过去了，议事堂已经成了辛家最有权威的地方。辛家的权力结构也固定下来。后面会怎么发展呢，谁也不知道，不过如今的权力结构已经十分牢固，利益缠绕利益，错综复杂。如果想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需要特别议论，那么每个季度，五个支脉的话事人都会来一次例会，商讨一些近期的重大决策。

　　只是这一次的例会有些特殊，因为除了固定的几位话事人。还多了一个辛乔木。

　　近几年，辛乔木的身份在辛家的确特殊起来。主要还是因为他在妖国官场上的地位，辛家自然是想要在他这棵大树下乘凉的。

　　堂上，五人围坐在一个圆桌之上，留了一个正对门口的位置给辛乔木。

　　后进来的辛乔木见状，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搬了一张椅子在旁边一个角落里坐下，笑着说：“各位先生可别折煞我了，我就坐这里挺好的。本来么，此次议事我不愿来，但先生们数次叮嘱，我不来便是忤逆，可是既然来了，坐在一旁聆听教诲便是，让我上桌……不妥，不妥。”

　　桌上沉默一片，还是辛牧率先开口了，“乔木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但我们都盼着乔木早日能担起决策的重任。虽然妖国那边公务缠身，但是辛家这边还是需要顾及一点的……此次乔木要学习，也好，毕竟，我们虽然老了，还是能再干一点时间。”

　　辛乔木便说：“是……是……”

　　所有人都知道，让辛乔木上桌不过是走个过场。一来辛乔木有官职在身，再要参与家族的管理定然分身乏术。他们这般安排，只是想对辛乔木表明重视程度。如今辛乔木是辛家入仕者官职最高的，将来辛家的势力继续壮大，他的动作举足轻重。

　　辛牧缓缓开口：“照例，此次议事轮到我来主持，诸位要讨论的事项都准备好了？一个一个说吧。”

　　其余四人开始依次说一些提议。比如，有提议说南方行省要买一块大的地，要动的钱数量比较巨大，又比如有提议说天地异象临世，天下可能要动荡了……需要组建一支辛家自己的内卫……

　　诸如这类提议，都是为了家族变好提出来的……至少面上是。上桌了商讨便是，很多时候为了增加说服力，还会叫来侯在外面真正经办此事的族人详细介绍。

　　这类提议呢，讨论后正常表决，反对说一说反对的意见，大多数情况下五人也不会因此动了肝火，过了就去办，没过，要么改，要么就算了。

　　但唯独涉及到一些另一类的提议，所有人都会打起精神，细细斟酌，甚至隐藏在平静之下的交锋也会开始了……

　　那就是涉及到人事安排的提议。

　　轮到辛牧时，他刚刚提出安排辛小溪接手家族药材生意的提议时，辛舟就开口了。

　　“呵呵，小溪那丫头嘛……的确是他们那一代十分出色的，虽然才十六岁，行事风格却颇为成熟……不过嘛，能力虽然有，经验还缺一点。我建议，是不是这样……煜中城的福融堂刚好轮空了一个掌柜，先让辛小溪去那个位子上锻炼锻炼，再说下一步的事？”

　　对于辛舟的反对，辛牧一点都不意外，他没有说话，这时另一位话事人辛铮却开口了：“我不太同意辛舟老弟的话，小溪经验是差一点，但是经验和能力哪一个更重要呢？我认为嘛……经验可以积累，能力却不好提升……小溪在商业上的天赋，我想去年那两次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又一位话事人辛望说：“此时还是慎重一些……毕竟掌管家族全部药材生意的福融堂，太重要，大掌柜还是得让一个老成稳重的担任……不是说辛小溪不好，而是呢……她还不太适合。”

　　辛牧沉默片刻，又看向最后一位没有发言的话事人，辛远。

　　辛远轻轻挠了挠狐狸耳朵，摇摇头：“我认为，这件事还要再慎重地讨论讨论。”

　　辛牧点点头：“那这样吧……诸位表决吧。”

　　最终的结果是，两人赞同，两人反对，一人弃权。这件事便又搁置下来。

　　辛牧没有达成目标，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轻描淡写地说：“此时就搁一搁吧。那么下一个提议……”

　　全程，辛乔木都在一旁一语不发，安静地听着五个话事人讨论。直到半天过去，议事堂才临近尾声。

　　今日，辛牧的三个提议只达成了一个，并不太成功。而辛舟提出的四个提议，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却全部通过，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辛舟说：“对了，小溪那孩子的夫婿……就是李清明，还没有安排什么事做吧？我看，要不然就一并讨论了吧。”

　　辛牧不带情绪地哼了一声，“议事堂是决策家族大事的，清明么，总不能给他个一省掌柜当吧？辛家重规矩，议事堂更是将规矩视为根本，这种小事情拿到议事堂来讨论，是什么规矩？”

　　这话，已经带了三分火气，显然辛牧的情绪已经不太能保持平静了。

　　辛舟说笑呵呵地说：“牧哥，此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李……清明是我们辛家的第一个人类赘婿，他的安排涉及到一些敏感的地方，下面的不好把握，自然不能如其他人一般随意……我的意思是，哪怕一个小差事，我们也要通通气，权衡一下利弊。”

　　辛望又开口了：“的确。要考虑几点，一是一些涉及到关键部位的差事，能不能让李清明去做？他对我们辛家的归属感到底几何？二是，他的人类身份，对安排的差事有什么影响，是好是坏？都是需要斟酌的地方。”

　　辛牧沉默片刻，说：“那大家的意思呢？”

　　辛舟说：“既要让他尽快融入我们辛家，又要有一点防备……呵呵，这个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毕竟是人类嘛。依我看，何不让他在福融堂里从一个账管干起？既兼顾了锻炼他的目的，让他尽快融入辛家，又……呵呵，又没有让他接触到核心的东西。如果将来他证明自己后，再往上提一提……”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辛乔木突然开口了：“先生们，关于这件事，我倒有个想法……”

　　对于突兀的声音，大家都有些意外，大家看向辛乔木。

　　辛乔木说：“有些唐突了。我是觉得……账管做起，好处很多，但有两点不太妥当，一嘛，是据我所知，李清明是书生，未必能把账算清楚。二来……他毕竟是没有修炼过元力的，而账管，尤其是这煜中城的账管，事务繁多，恐怕他身体吃不消……”

　　众人都沉默下来，辛舟笑容不减：“那乔木有什么建议吗？”

　　辛乔木想了想，“我倒真有个建议……我们辛家不是有一个书局么？快要荒废了……”

　　他还没说完，辛望已经出言打断：“呵呵，让他去起文书局做掌柜么？再怎么荒废，毕竟也是分号全国的产业……让他做掌柜……还要多斟酌，斟酌斟酌……”

　　辛乔木摇了摇头：“可不是掌柜……”

　　“那是？”

　　辛乔木笑起来：“让他去写书。”

　　“嗯？”

　　辛乔木慢悠悠地取了一沓纸出来……

　　“西游记，还蛮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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