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复盘

　　地上雪花还未完全消融，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一片片雪地被一丝一丝的消融，就如同前一阵子一直笼罩在辛小溪头顶的阴霾。

　　无论是辛家还是外面的大部分人，这三个月以来都见证了一个奇迹：在辛舟一脉手中诞生，最终发展为一个毒瘤的娱中城，在李清明用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中，以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方式完成了新生。如今的煜中城商业街还在发展，而且路径清晰，如今无论是谁都能看到方向和曙光。

　　至此，大多数妖和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讨论还在持续，在各种接近真实和远离真实的议论中，李清明在整件事中发挥的作用，逐渐地被拼凑完整，虽然距离真实的轮廓还有一点距离，但也八九不离十了。熟稔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无一不被折服。

　　这件事都在明面上进行，没有那么多的诡计与阴谋，每一件事的发展都没有超出人们的预期，除了最后那十天。正因如此，才让所有人惊愕不已。李清明用的是赤裸裸的阳谋，毫不客气地说，他的每一步都在阳光下进行，只是其中背后的算计，想得更远更宽阔。

　　首先，是连续的两次降低月钱，这是在逼娱中城的既得利益者爆发。知道内情的人才明白李清明这般做的魄力有多大。毫不客气地说，他就是要逼走那些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才好大刀阔斧地做后面的十天动作。在辛证潮的带领下，他们果然以一个愚蠢的方式对抗，入了李清明的局。

　　用李清明的话来说，娱中城真正的核心矛盾不是赚不到钱，而是里面有一群没办法让人赚钱的人。不破不立，在辛证潮用逼宫的方式收获局面上的优势而洋洋自得时，李清明已经完成了第一步棋，刮骨疗毒。

　　随后的流民打砸，又刚好帮李清明完成了第二步部署。被破坏的客栈，营造出危机的局面，没有人意识到一片残骸其实是新生的开始。

　　这两步如今看来轻描淡写，但细细一想，都能体会到当时处于风暴漩涡中心的李清明承受着多大的压力。然而回忆当时他的表现，每日仅仅是喝喝茶下下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这样强烈的反差让李清明内心强大的印象刻印到所有人的心目之中。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李清明最后那十天眼花缭乱的操作。佣金协议的签订，商业街的构想，专业性市场的创立，无一不是远超这个世界的智慧。甚至，原本因为大量囤积棉布而积压严重的棉布店，也得以获救。如此衬托下，帮朵朵也办成了一件事，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件事从发酵，成熟到既定，在辛家内部引起的混乱则远比外面的更大。就像是一个湖出现了一个漩涡，哪怕周遭湖水再平静，漩涡中心一定是急骤的。

　　原本，原来的娱中城如何折腾，没有多少人关注，毕竟是一个要死不活的东西，哪怕是辛牧一脉，也不在意，辛小溪管事也好，李清明代为管理也好，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所以当李清明的一系列动作传到辛家高层耳中时，一时间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短暂的沉寂后，爆发了。

　　议事堂专门为此开了一个会，叫上了各脉主要人物。辛望在会上一反常态，对李清明的行径一顿严厉的斥骂，但说来说去无非是，动作太大，推翻了此前娱中城的定位，那么这么大的事情该上议事堂，而李清明自作了主张。辛舟没有发难，辛牧自然也不会率先出击，辛铮开口争辩，两方在议事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只是，明眼人那时都已经看出来，李清明的一系列动作肯定是对的。虽然争辩还在继续，反对的声音遵循着自己的逻辑，列出李清明的种种不妥，维护者一一反驳，却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议事堂上争辩的声音很大，但两座真正的大山，辛牧和辛舟都没有开口。

　　吵了一阵，话题从该不该让李清明继续主持娱中城的生意变为了能不能安插些自己的人进去……

　　声音逐渐小了些，但一个基本的共识已然产生，那就是李清明做的是对的，甚至他们已经预见到或许不久的将来，娱中城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撑起辛家门面的生意。

　　那么一些布局，就该早早着手了。

　　这时候，辛舟终于开口了，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但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好了，都住口吧。诸位的意思，我已经完全听明白了。不得不说，让人失望啊。尤其是我们这一脉的……娱中城是我儿子搞出来的，当初为了划那么一大片地，跟官府斡旋，跟一些地主博弈，又搞了那么多客栈出来，投了大量钱财，最后却统统打了水漂。在娱中城最为难的几年，一个个都没有想过去娱中城搞一搞，而是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刚刚有了点起色，就出来闹？有什么可闹的？它跟诸位……没关系，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提两点，第一，李清明继续管娱中城，哦，现在叫商业街。第二，娱中城可以安排哪些人，按规矩来吧，这事不归议事堂管，那是李清明的权力。”

　　说完，辛舟看了一眼辛牧。

　　辛牧知道，辛舟这一局认输了。

　　辛舟已经如此这般说了，便已一锤定音。但还是有人意图改变些什么，会议结束后又去找了各自的话事人。其实，每一脉的内部，同样有各自的权力斗争。

　　议事堂的决定当时就传达到了李清明那里，传遍了整个辛家。辛牧一脉欣欣向荣，此前在背后骂李清明多狠，此时对他就多尊敬。

　　事后辛牧将李清明叫去，聊了一些事情，但两人分开的时候，辛牧深深地叹了口气。

　　……

　　此时，小楼的屋顶上，李清明和辛小溪正坐在一起说话。

　　“夫君知道外面的人怎么传你吗？”

　　“我猜，应该是唯物大魔王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外面的人都在传，说夫君是一步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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