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可以唤我一声姐姐吗

“我是因为溥伶不想在边上才和她换的，才不是因为你。”秦语歌别过微红的脸颊，心脏依旧因苏流音那句话而紊乱的跳动着。

        两个班都已经连到了一起，她们所站的根本就是中心位置，哪有什么不想在边上一说，明显就是借口，可秦语歌却依旧顺了她的意，至于原因为何，苏流音又怎会真的想不明白呢。

        “嗯，我知道的。”苏流音温声应着，并不戳破这个害羞姑娘的小心思。

        “来，大家都别说话了，既然准备活动都做好了，现在你们跟着我的动作一起练，等期末会考这套动作的。”在大家新鲜完后，体育老师示意大家安静。

        秦语歌瞥了苏流音一眼，低声道：“好好听课，体育课也要好好学！”

        “好。”苏流音含笑应着，眸中溢满了宠溺。

        体育老师先是给大家示范了一遍，得到了一片赞叹后，将剑招拆解开来，一招一式地放慢动作来教大家，那缓缓地动作，还挺有几分太极剑的味道。

        本着对剑术的新奇，大家倒也一板一眼地同老师学着，就是这姿态吗，可谓是大相径庭，明明同样的招式，每个人舞起来竟都那么不同，这样慢慢跟着学还好，待得老师教完，大家自由发挥时简直是有些惨不忍睹。

        白芷一个转身没转好，连退两步还好被莫薇薇扶住了，不然她那可怜的屁股又得遭殃。

        她身边那人也没好到哪去，剑拿在手中舞的跟个柴火棍似的，一点也看不出剑客的潇洒。

        齐若因长得矮站在了第一排，被老师眼瞅着一点点的纠正动作，什么对剑的好奇喜爱都被盯的消失殆尽了。

        不过有舞的差的自然就有舞的好的，一旁的苏流音便舞的行云流水，动作一气呵成。

        她腾空而跃，长马尾帅气地甩在空中，明明是一身宽松的运动服，竟因她潇洒的剑招给她平添了几分仙气，那一转身随意挽起的剑花，令秦语歌看的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只目光专注地看向了她。

        “哇，语歌，你女朋友身手好棒呀，她是不是练过？”卢朵儿不知何时站到了秦语歌身旁，口无遮拦道。

        “就是就是，天呐语歌，她耍的怎么这么帅，一点也看不出女生的娇气啊！”溥伶在一旁万分赞同道。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苏流音只是同学！”秦语歌回神，怒瞪了卢朵儿一眼，脸颊上浮了一层薄粉色，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哦？真的只是同学吗？”尹初然竟也凑了过来，她扫了周围一眼，不由勾唇轻笑道，“语歌，你若是不喜欢，我看旁人可都心动的很呢。”

        秦语歌听了尹初然的话后蹙眉，不觉也扫了周围一眼。

        大家竟不知何时都停下了自己练剑的动作，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大圈，将苏流音围在中间。

        她们目光晶亮地望着圈中之人执剑恣意而舞，一个个越看眸中光亮便愈盛，让秦语歌突然升起一股想将苏流音藏起来不让她们再看的心思。

        秦语歌不语，咬唇望着眼前舞剑之人，一时间心绪繁杂无章，令她又烦又闷还无法移开目光。

        苏流音却是毫无所觉，一心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她已经好久没拿剑了，如今再度执剑，只觉恍如隔世。

        或许一开始她是在认真练习老师教的剑招，可是舞到后来，她早已脑中空空，只想释放自己这千年来的孤寂与沉郁。

        你看呀，她舞动的身姿多好看呀，那把剑在她手中仿佛沁了剑意，一招一式竟带了丝杀伐果决。

        她右手挥剑如破风而来，单足点地轻盈似掌上飞燕。她再度腾空而跃，那急速转动的身姿如凋零的落叶，世间之大竟再无她的归处，绝美中带着令人心惊的破碎之感，仿佛下一秒她整个人便要支离破碎。

        剑舞依然，琴音何在？苏流音敛眸，一滴清泪无声坠落在空中，似未出现过般，归于虚无。

        苏流音的耳边回荡起慕如歌甜甜的笑声，她在向她喊道：“姐姐，姐姐，今天我来抚琴，你来舞剑，好不好呀？”

        她当时是怎么回应她的呢？她说：“好呀，歌儿想抚琴便抚琴，想舞剑便舞剑，我都依你。”

        琴音袅袅绕丝弦，剑舞铮铮别经年。那个抚琴含笑凝望着自己，眸中满是情意的姑娘啊，她怎么舍得不记得自己了呢？她这个小骗子，如今害自己这般难过，她却是再不会来哄自己了……

        苏流音心中痛意难当，手中剑越舞越快，整个人似与剑融合在了一起，那般凌厉冷冽，再未收敛一丝锋芒，挥舞的剑锋迫地周围同学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

        “老三，我怎么觉得老四有些不对劲啊？”莫薇薇看着苏流音，蹙眉扯了扯白芷。

        白芷蹙眉，想出声喊停苏流音，可未及开口，便见秦语歌竟上前一步，在那漫天剑影中，毫无惧色地一下捉住了苏流音挥剑的手腕，迫停了她的所有动作。

        秦语歌拧眉紧紧盯着苏流音的眼睛，一声轻喝：“苏流音！”

        清冽的声音似钟鸣般荡进了苏流音的耳中，震得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语歌……”苏流音眼睫微眨，眼睑周围还泛着丝丝红晕，她望着秦语歌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是委屈极了，好像被她狠狠欺负了般，似是下一秒钟便能立刻落下泪来。

        那湿漉漉的眸心，竟让秦语歌看的心中泛起丝丝疼意，她不自觉放柔了嗓音，轻声道：“我们不练了，去一旁休息一下吧。”

        望着面前如此温言软语的秦语歌，苏流音有些恍惚，眸中染了几分湿意，却又蕴了浓浓悦色。

        原来她的小骗子，无论究竟记不记得她，在见到她真的难过后，总归还是会来哄她的。或许就是因着她对她这刻在骨血中的在意，才能让她如此坚持了上千年吧。

        苏流音敛眸轻笑，将泪意掩于眸中，她低头望着秦语歌捉住自己手腕的青葱指尖，温声道：“好。”

        秦语歌未再理会旁人的目光，将两人的剑放回框中，拉着苏流音寻了处阴凉地休息。

        大热天的，大家也都累了，老师见大家兴致缺缺，遂好心地放大家自由活动去了，在一片欢呼声中，众人一个个将剑放回原处作鸟兽散。

        有几个女生结伴似是想向苏流音她们靠近，却在离得只有些许距离时顿住了脚步，她们蹙眉看着两人，不知为何竟觉得不该打扰到她们，尤其是在看到苏流音竟倚靠到秦语歌的肩膀上时，她们很是自觉的转身离开了。

        “你是怎么了？”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秦语歌身子有些僵，她不自觉将背挺的笔直，只感觉热气往脸上涌，快要把她整个人燃尽了。

        好在苏流音的身上很是清凉，她就像块温润的玉，隔着衣服透了丝丝的凉意，又将秦语歌身体的躁动一点点抚平下来。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苏流音声音如常，见秦语歌并没推开自己，唇边不觉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听苏流音如此说，秦语歌不由没好气地回眸瞪了她一眼，整个人都似放松了下来：“不累才怪，你刚刚发什么疯，舞个剑而已用得着那么拼命？”

        想到苏流音刚刚的模样，秦语歌又蹙起了眉头。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那绝美的剑舞之中，她似乎看到了苏流音的眼泪。虽然只有一滴，却那般晶莹剔透，坠落的瞬间，仿若直接砸进了她的心底，让她止不住的心疼，想要上前拥住这个恣意而舞却一点都不开心的人。

        苏流音垂眸，在心底轻声道：“我没有发疯，我只是忆起了与你的旧时时光。”只可惜，这话却不能说与她听。那时的她们欢声笑语只觉来日方长，谁又曾料想悲欢离合不过是世事无常。

        “语歌，你可以唤我一声姐姐吗？”未答秦语歌的话，苏流音突然起身抬眸向她看去，清亮的眸子中盛满期待，好似很想听秦语歌唤她一声“姐姐”。

        秦语歌挑眉，似笑非笑道：“苏流音，你占我便宜？”

        “不可以吗……”苏流音敛眸，长长的眼睫一瞬间遮住了眸中的光，她的唇角不自觉下垂，周身难掩失落的气息。

        “为什么要我叫你姐姐？”秦语歌别过脸颊，不想因苏流音失落的模样而心软。

        可话音刚落，她脑中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什么般眸子微冷，倏尔冷笑一声：“呵，因为她叫你姐姐？”她是谁，不言而喻。

        苏流音默然，她知道的，秦语歌并不想听她提及过去，对于没有任何记忆的她来说，确实很不公平。

        可她刚刚实在太想听她唤一声“姐姐”了，那声久远的，只存在于她记忆之中的呼唤，她真的想念极了。

        许久，就在秦语歌以为苏流音不会回应之时，她竟低低应了一声，随后整个人向后仰去，倚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她睁着眼睛出神的望着远处的天空，明明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却让人感到那么的悲伤，连那微弱的呼吸，都似带着连绵痛意。曾经那般清亮的眸子，如今只剩空洞，就算盛夏的阳光如何灿烂，也再也无法照入她的眼睛。

        秦语歌回眸望向苏流音，微微咬唇，心里很是不甘。

        明明是她不对，为何自己竟想要去哄一哄她，好像若是不将她哄好，自己便犯了天大的罪过，可明明她自己也很气恼啊！

        秦语歌恨恨跺脚，想要起身离开，可是身子仿佛坠了千斤顶般，让她扎根在那里，不能移动分毫。

        两人一时无话，远处学生们闹得欢快，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欢声笑语不断，她们两人却静默地坐在一起，看似亲密无间，实则似被隔了一道天堑，不知究竟是难以跨越，还是谁也不愿去跨越。

        许久，秦语歌倏尔慵懒地靠到了苏流音怀里，脸颊微侧凑到了她的耳边，那红艳的朱唇似染血的玫瑰，一开一阖间在苏流音的耳边吐气如兰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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