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坏东西出场

王老爷猛的站起来，他布满红血丝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双手不自觉的互相搓弄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大人！您终于来了！”

        王仁激动归激动，却也还是扯了扯王老爷的袖子，提醒他正事要紧。

        王老爷被王仁这一扯才想起来，他急急的问道：“大人，之前你说那女人不足为惧，可近日她怎么，怎么害到我儿知礼身上去了！”

        “嗯”

        那辨不出男女的声音明显不高兴起来，它声音陡然尖利道：“你居然敢质疑本尊的话？”

        王老爷和王仁吓得顾不上对面只是传来了一道声音，急得直摆手。

        “我怎么敢质疑大人，只是，只是那女人以往都只是对府中下人下手，可这次她害到我儿身上去了！”

        王老爷在书桌前走来走去，眼底发红，如同困兽一般，嘴皮子颤抖着，胖胖的身体也不住的发着抖。

        “我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我不能让王家的香火断在我这儿！”

        “哈，香火~？”

        那声音怪腔怪调道：“王老爷~本尊早说了让你把你的小儿子送到我身边做童子，那样本尊自然就会保佑你的~”

        王老爷几近疯魔，他一把推开椅子，朝着桌上的烟雾砰砰磕着头，一边磕头还一边祈求道：“大人，大人，求求您，看在我为您送上那么多祭品的份上，救救我儿吧”。

        王仁也赶紧跟着磕头，虽然只是个仆人，但是他也是看着两位少爷长大的，看着小少爷高烧不退实在担心。

        那声音似乎玩够了，听着王老爷和王仁的磕头声发出了嘻嘻的笑声，“好吧好吧~本尊会满足你的愿望的，谁让你这么忠心呢~”

        “是！是！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恩大德”一听有戏，王老爷二人磕得更起劲了。

        额头磕在青石地砖上发出砰砰的响声，磕出一片青紫，平日里在镇上其他人眼中尊贵的王府家主，此刻却也像条狗一般被那道声音戏弄。

        “将此物放在你儿子的枕头底下~”

        那道声音嘻嘻笑着逐渐远去，香炉里的烟也渐渐灭了，掉下来的香灰从王老爷与王仁的额前吹过，又聚拢成一堆，变成个长命锁的形状“啪”的一声掉在书桌上。

        王老爷爬起来一把抓住长命锁，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和王仁二人跌跌撞撞的往王小公子的院子里去了。

        距离靖宁镇不远的柳脂山山脚下，正上演着一场令人头皮发麻的围杀。

        无数冒着黑气的柳枝在空中疯狂舞动，攻击着山脚下空地上的一群人。

        这群人数量不多，大概十来个，皆身着灰衣，护着中间那个穿着长衫，做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

        柳枝细长且柔韧，难以完全砍断，看似柔软的枝条裹住那些躲避不及的灰衣人，又将枝条狠狠地刺进他们的身体，鲜血四溅。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倒下了，余下的人拼死反抗，原本骑在马上的中年男子也下了马，捡起地上的刀胡乱砍着在空中飞舞的柳枝。

        马儿被柳枝刺中双目，剧烈的疼痛让它失控地撒着蹄子胡乱奔跑。

        还活着的灰衣人挡住中年男子身前，拦住了大部分攻击，可普通的武者终究是抵不过妖魔。

        为首的灰衣人避开发疯的马蹄，用刀挡开飞过来的枝条，朝着身后大吼道：“带大人走！”

        “李卫！”

        那被称作大人的中年男子双目发红，儒雅的面孔上沾着侍从挡在他身前，被柳枝杀死时溅来的血，显得有些狰狞。

        “大人快走，性命要紧！”李卫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中年男子挥舞着手中的刀，挡着攻击自己的柳枝。

        还活着的两个灰衣人一左一右的强行拉走中年男子，拼尽全力朝着前方小路奔去，此时生死攸关，耽搁一秒都不行。

        李卫在后面为他们断后，三人连滚带爬地躲避着追着他们飞来的部分柳枝，浑身上下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不过幸运的是柳枝似乎无法飞出太远，三人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的一路跑远了。

        剩下李卫一人被好似因为猎物逃走而发怒的柳枝疯狂地攻击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刀，用力的将刀插|进地上用来支撑身体，他微弓着身在地上半跪着，看着成功逃走的三人大笑了几声，使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倒下。

        天空渐渐地下起了小雨，李卫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柳枝或许以为他已经死了，又或许是因为杀足了人喝饱了鲜血，渐渐的往后缩着消失了。

        小六小七，保护好大人，你我兄弟有缘来生再见。

        ……

        王府，厢房。

        石听云在床上睁开了眼，这一觉她睡到傍晚才醒，残阳如血，从窗口映进来的晚霞泛着红光，仿佛是什么不详的预兆。

        石听云又做梦了，从她有记忆起就经常会做这个梦，梦里有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身体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

        梦里的少年或坐或立，或是在窗边借着窗外撒进来的柔和日光读书，虽看不清脸，但石听云总觉得那少年在笑。

        他似乎很是孤独，会对着一块小石头说话，好似对着什么相谈甚欢的友人一般与小石头讨论书中故事情节，虽然一直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石听云以前小时候还会把这个梦放在心上，常常跑去问师父为什么自己会重复的做同一个梦。

        而师父真灵子只会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着头对她说“天机不可泄露”。

        渐渐的石听云就懒得去关注这个梦了，只是偶尔会好奇梦里的少年到底长什么样子，不知道好看不好看。

        推开门，隔壁的青年好像已经不在房中了。

        石听云感觉有点可惜，自己对他其实挺有好感的，而且这个人长得挺好看，虽然中午的时候两人之间气氛有点尴尬，但是现在她已经不觉得尴尬了，本来还想问问他叫什么，先前只听到丫鬟称他为凌先生。

        叹了口气，石听云沿着厢房外的走廊，打算按着记忆先去府中白日里走过的地方查探一番。

        结果刚走到走廊外的石板路上便遇上了府内的小丫鬟。

        头上梳着双丫髻，身着嫩黄色衫子的小丫鬟朝着石听云福了福身道：“石姑娘，该去大厅用晚饭了”。

        石听云点点头嗯了声，便跟在小丫鬟身后朝着大厅走去。

        一边走石听云一边打量着眼前这小丫鬟，小姑娘年纪不大，看着才十四五岁，身上跟下午在其他地方见到过的下人一样缠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王府的黑气变得更浓了，好像连空气中都浮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石听云抽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似乎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股伴着湿意的泥腥味。

        奇怪，又没有下雨，怎么会有泥腥味。

        “姑娘，到了”

        小丫鬟将石听云带到大厅门口，又对着她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此时厅中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白日里见过的白眉老道和刘、王两位道长还有姓凌的那个好看青年都已经到了。

        余下一些白日里没出过声，石听云也没怎么注意过的人也各自分散坐着，只王老爷还没来。

        这很奇怪，就算石听云常年生活在山上，也知道招待客人时，客人来齐了而主人却未到，这个行为是很不尊重人的，这显然不符合礼节。

        鸿源子看到进门的石听云，又是摸着胡子哼了声，偏头朝向了一旁。

        石听云懒得理他，径直走进大厅，在凌溯秋旁边坐了下来。

        王、刘二位道长各自冷着张脸坐得远远的，时不时还飞对方个眼刀子。

        石听云才刚坐下，王老爷就带着王管家匆匆走了进来，边走还边向众人拱手致歉，道他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耽搁来晚了，请众人海涵云云。

        众人自是表示不在意，毕竟谁会给金主下面子呢。

        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过后，众人面上挂着笑，虚情假意的推杯换盏，心怀鬼胎的用起了晚餐。

        酒足饭饱，丫鬟进厅内来撤走了碗筷，又上了茶，王老爷不知为何脸上没了愁容，气氛闲适，众人居然在厅内聊起了天。

        角落里坐着的身材干瘦，目露精光的老头开了口，他笑道：“我们已来了快一日了，府中那物没一点动静，莫不是怕了，已经逃走了”

        此人名唤曾良材，据他自己口述，乃是伏龙城人士。

        主座的王老爷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他一脸轻松，眉间开阔舒展，半点不见午时的愁苦，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或许吧”。

        众人皆笑起来，闭口不谈府中怪事，好似是来王府赴宴一般，一派轻松自在。

        石听云一直没出声，她为了显得不那么引人注意，头上的纱帽早在午睡时已经取下，低着头坐在凌溯秋旁边的位置。

        为了避免自己犯爱盯着人看的毛病，石听云一直低着头，这动作让她错过了丝丝缕缕黑雾从众人一开一合的嘴中钻入的场景。

        可一旁的凌溯秋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有点慌，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石听云，却发现她身周气息清和，无一丝黑雾。

        石听云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问他道：“怎么了？”

        凌溯秋摇了摇头，在只知道对方姓名，却不清楚其身份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说太多为妙。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凌溯秋的身体还是十分实诚的往石听云那边靠了靠。

        石听云：？

        凌溯秋朝着她尴尬的笑了笑。

        众人又聊了会儿，王管家在王老爷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王老爷拧着眉点了点头，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道：“时候不早了，小老儿有些俗事要去处理，各位先生也早些休息”。

        说完便带着王管家走了，不知道干什么去。

        既然金主已经走了，厅内的众人也懒得再虚情假意的互相吹捧，或是独自一人，或是和刚刚结交的人一起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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