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裴氏孤儿

岐玥在殿中休养了几日，期间未曾有人刺探。众人仿佛是约定好了，专等她露马脚呢？她觉得自己这副状况，倒不似被“保护”了起来，倒像是被“软禁”了起来。

        病情业已痊愈，疑窦却是反复。

        这日她在梳妆台上见着一枚珊瑚串珠，恨不得人一蹦三尺高，忙问道：“阿堵，何人送来的？”【ps晋人雅言，阿堵=这个、那个。江浙吴语区（or徽语）还有余音，北方及西南官话or闽越or湘赣不详。】

        何人送来恶心我的？

        岐玥素日不喜海物，珍珠鲛珠都不曾近身——饶是抹脸的珍珠粉也是十万个不愿意。

        左右道：“合璧宫薛修仪。”

        到底是个高位份的九嫔，岐玥自是有所耳闻。与她那是八竿子打不着，不至于故意过来恶心她的。

        脸色稍霁——但是这些东西那是看一眼都嫌脏，故而随手一指，指着左右一宫人道：“这东西赏你了。”

        二宫人端了药过来，道：“县主，该吃药了。”

        岐玥瞧了那深褐色的汤汁一眼，微讽道：“宫里刺客尚未抓到，你们还让我喝药喝药，天知道药里有没有下毒。”

        宫人道：“县主宽心，这药都是晋阳公主乳母临淄夫人亲自守着的。”

        岐玥挑了一颗果脯吃了，怏怏道：“饶是天子给我亲视汤药，我不喝就是不喝——烦死了。”【ps这口气……】

        宫人道：“建安君说，县主遭此大难，局促一宫，又日日药石，定是心中不快，所以给您准备了——灵露饮。”

        【ps中药吃了上火，有的还直接伤胃伤肝，便秘什么的，特别是药石药石，石头多的那种。】

        岐玥瞧了一眼宫人端着的瓷盏，蹙眉嫌弃道：“灵露饮？什么粗糙玩意儿就拿来给我？我不喝。”

        【ps林妹妹乱入。不只是瞧不上。建安君牌=有合格检验标吗？】

        宫人笑道：“差不多就是‘米汤水’，不过是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的米汤水，乃是清微先生给陛下进献的圣品。萃取的精华可绝非易得凡品，县主尽管放心，这哪里是旁人能想的福气啊。”

        【ps灵露饮就是：明熹宗一喝就一命呜呼的“方士圣品”。

        皇帝赐物=古代能被皇帝赐个东西，赐个吃的喝的都得感恩戴德无上恩宠了，这个东西还是皇帝专用，可见一斑了。】

        -

        这话可了不得了，简直是不得不喝了。岐玥瞥了那宫人一眼，打开瓷盅瞧，色香皆平平，也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鬼知道是哪些天上蹦的，水里跳的——稀罕物，甚至是稀罕物身上的稀罕物，啧啧。“砰”地一声便合上了盖儿，问道：“谁是建安君？”

        【ps连“建安君是谁”都不问了。】

        宫人道：“献明后的外甥荀安止。”

        献明皇后虽说是先帝元嫡，然而潜邸早薨，于先帝御极略无佐助之功。既无宠遇，家族又乏贵子，故而官运平平，子弟皆声名不显。

        【ps就相当于路人元配了。很多路人原配都没被追封皇后，能被追封有名分的还算是好的呢。】

        岐玥道：“我都不认识这号人物——况且他哪儿来的消息？不仅能弄来这般东西，还能把这般东西弄来我跟前？”

        【注1】

        岐玥自认不是榆木疙瘩，然此事实在过于蹊跷。

        呵呵——她可不是什么贵重人物，在都城最有名的身份就是刘仆射之女，然而她爹可不止她一个闺女。第二有名的身份就是，谢蘅羡尊师刘仆射之女。

        【注2】

        宫人道：“县主有所不知，建安君正是清微先生的首席弟子，自然得陛下宠眷。”

        【ps原型身份差不多就是没做八仙的曹国舅这种吧。】

        岐玥思忖着问这些左右之人，也是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了，便敷衍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宫人道：“‘建安君’获封，也不过百日，加上他为人低调不爱与人交，县主不知情也是情理之中。”

        这大宫女说话，虽说是端庄持稳，但也颇能听得出来她对此人的推崇之意，如此，岐玥只好也回道：“这听来倒是个人物。”

        边上的宫女亦道：“这个自然，谁见了建安君，都少不得奉承他两句——就连他的封号，都是陛下说他‘潘安，仪貌人才，人之至美也’、‘建安，人杰地灵，地之至美也’、‘好一个长安建安与潘安啊’——这才给‘建安君’赐了这封号。”

        岐玥这才觉过味儿来，问道：“只是‘封号’？”

        只是“封号”？没有“封地”？

        宫人听出了岐玥的疑惑，忙解释道：“陛下素来俭约，天下皆知。但是赏赐臣躬的，倒是不曾缩手吝啬——是建安君不慕荣利，说是得个赐号，已然是天家看重，怎能追慕外物而得破地加爵呢。”

        岐玥没兴趣了解这个“凑上来”的来路不明的人物，便问道：“陛下御驾，何时回銮？”

        宫人道：“后日。”

        一想到自己还要在这儿坐两天牢，岐玥真是闷坏了，便旁敲侧击道：“外头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宫人识趣地道：“不知县主想要知道哪方面的‘新鲜事儿’？”

        到底是个大宫人，说话那是门儿清的。

        岐玥甚慰，仰躺在贵妃榻上，拣着葡萄吃，道：“姐姐能给我说‘新闻’，我便听些‘什么新闻’罢了。”

        宫人笑着说了些稀罕事儿，岐玥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无甚特别的。

        直到她娓娓说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陛下在竹殿的那局棋解开了，不是小梁王的黑子赢，是县主所执的白子胜。陛下龙心大悦，叫了小梁王过来对质，小梁王也是心服口服。”

        【ps都知道特别的不能讲，那就讲些能讲的吧。】

        岐玥倒是微微好奇，道：“小梁王棋艺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谁下棋这般厉害？”

        宫人语塞，仍优雅地淡笑道：“裴太傅之孙……”

        【ps陪天子下棋，又是个人物的，就只有白袍将军“韦睿”了。大概参照这闲人吧。】

        岐玥失笑，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稀罕事——不过这是你我能够闲聊的吗？”

        宫人淡笑道：“县主以为‘兹事体大’吗？”

        岐玥一挑眉，又见她仍是那副见惯风云的云淡风轻的模样，无端局促了些，这倒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抿了唇，又闲闲地丢了颗葡萄吃。

        裴太傅之孙……更是郜国公主之子，郜国公主谋反，主婿裴氏几乎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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