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祭品

呜呜呜呜呜呜呜..............

    又一声号角声传来。连续两声号角声在潜易岛是警示危险的信号。这只听说却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让观众们陷入慌乱，他们匆忙地向院门跑去，在快到达时，两姐妹打开了门大声地喊着。

    “请大家冷静下来注意不要影响到周围的人！”

    有的听到了，有的没听到，因此还是发生了一些磕磕绊绊。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逃离速度，四十秒左右就全都逃离了，有的直接回了家，有的往南边的号角台跑去。而舞台上的演员们却依然站在台上。

    “这些人啊，难道忘了这里是整个岛里最安全的地方了吗？”

    “哈哈哈，在物质上确实如此，但在精神上，哪有比自己的家更安全的地方呢，而且有些人只想跑去看热闹也说不定啊。”

    “嗯，也是。”

    领头老者的扮演者陈杰陈大爷有些无语地说着，城主的扮演者也是剧团的老大叶泉笑着向他解释。

    “不过这演出看来是无法再继续了。”

    “是啊，只能等下次啦。真是辛苦各位前辈前些天的排练了。”

    叶泉弯腰道歉，前辈们笑着摇头。

    “我们不辛苦啊，就算继续演下去我们也没多少戏份了。辛苦的应该是我们的小主角啊。”

    说着陈大爷向在他后面的少年看去，所有人也都跟着看了过去。

    叶悠羽，今年十六岁，受他父亲叶泉的影响从六岁开始学习表演，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二十五岁以下的演员。

    今天对他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这次演出不但是他第一次当主角，所饰演的角色还是由编剧专门为他而创。外貌、穿衣品味、喜好连性格都基本上一样。因此他现在有点不高兴，即使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但还是有点郁闷。

    算了算了，不想了，他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就看到了笑着看着他的大人们。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都在替你惋惜啊。”

    “啊，多谢。不过不用了，毕竟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嗯～别装洒脱了，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明明很不甘。”

    “知道的话在心里想想就行了，说出来干什么啊！”

    大家看着打趣自己儿子的父亲和对此表达不满的儿子这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场景，让大家不禁大笑起来。

    听见笑声的叶悠羽别过头去不看自己的父亲，想了几秒后又看了回来。

    “爸，我想去号角台那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很在意啊。”

    “你够啦！”

    “哈哈，去吧去吧，虽然我也想去，不过还有些事要说就不去了。你要注意安全，察觉到危险就马上回来。”

    “啊，知道了。”

    叶悠羽先向大家举了个躬道了声辛苦后，向依然布满黑暗的台下走去。

    叶悠羽从舞台门处顺着台阶往下走，走了十八步后往右走，按照记忆用手拉起一块黑布然后走进去。一直走到尽头后往左拐，在上一个有十八阶的台阶。接着他用左手捂住已紧闭的眼睛，右手打开前面的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将整个后台照亮的多盏萤火灯的光一瞬间向他袭来，让那就算施加了双重保护的眼睛仍然避免不了刺痛。即使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心中还是升起一丝不快。

    缓缓睁开眼睛，整个后台空无一人，原本在待机的演员们都不见了。根据没有放回原位随意摆放的服装判断，他们也是在听到第二声号角声后就匆忙跑掉了。

    “好奇怪啊，为什么连经常出入这里的人们都忘了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啊？还是说都去看热闹啦？”

    叶悠羽轻叹一口气，走到衣柜前换上蓝白相间的简易便装，接着把自己的和随意摆放的服装全都收拾好放到衣柜里，最后走到另一扇门前，右手握住圆形门把手往右转两圈往左转一圈，在往右转半圈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温和的阳光照射在身上，阵阵微风吹拂着脸颊。叶悠羽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面带微笑地享受起这一刻，他的些许疲惫和小情绪被排出体外，几秒后他舒服地长呼一口气并张开双眼，向南方的号角台跑去。

    潜易岛内部整体为环形的建筑风格，以话剧院为中心，各种建筑以圆形的排列方式围绕在它周围，就像是在它上面套了五个圈一样。第一、二圈是商业区，第三圈是各种物品的场所，四、五圈是居民区。每个圈上都有间距相同的八个口子，这总共四十个口子组成了八条又直又长的直接通往森林的路。

    叶悠羽穿过此时空无一人的街道进入森林。耳边马上传来各种动物的叫声和风吹动着树叶所发出的哗啦哗啦声。几秒后，在右前方的草丛里蹦出一只兔子挡住了他前进的路，他想着反正马上就会跳走吧，没有停下步伐。

    可是兔子并没跳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见状叶悠羽在离它二十厘米处停下了脚步。就在他纳闷时，左前方跑来一只路，上方飞来来一只鸟，右边的树上下来一只松鼠，它们全都到兔子的旁边，在他的前面筑起一道墙。从小就不知道为什么招动物们喜欢的他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挡我的路？”他又轻又温柔地提出问题。身为动物的它们当然是听不懂的。

    叶悠羽无奈地摇摇头往回走了几步，然后快速转身猛地向前急冲，接着在兔子面前飞身一跃来到它们后方，飞快地往向前跑去。

    他从小在他爸那“无论如何跑得要快”的信条引导下，锻炼出了不俗的脚力和弹跳力。所以现在除了会飞的鸟外，其余的动物都没有跟上他，而鸟就算飞到他前面也拦不住他，所以可以无视。所以很快就跑出了森林，鸟也停了下来，待了几秒后转头飞了回去。

    “森林里的动物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这片森林呢。”

    叶悠羽双手扶在腿上喘着气看着这森林。气息平稳后吸了一口气站直身体，转头向前走。

    森林以后先是一座小山坡，再往后就是海了，八个号角台就建在离海岸最近的地方，与内部的那八条道路处在同一方向。

    刚走到山坡中央，就有一阵嘈杂声传来，但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这让叶悠羽又跑了起来，几秒后便下了山坡。

    在号角台周围大约有三十几个人，有大人有小孩。站在最中央的一男一女吵了起来。

    “我们还是先把她送到刘大夫那里去吧。”

    “不行！必须先搞清楚她的身份。”

    “她现在可是昏迷着的，怎么搞清楚啊？”

    “就算搞不清楚也不能把这身份不明的人带到岛内去！”

    “可是...”

    “你忘了两百年前的事了吗”

    “......”

    在女子因男子的话陷入沉默时，叶悠羽走到了人群里。

    人群中央平躺着一位昏迷的老人，她大约六七十岁，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那毫无生气的脸孔和瘦得夸张的身体简直让人无法相信她还活着。

    叶悠羽看了看老人，又看向这时才看清是谁的男女：一身布衣一头黑色短发的肌肉男子是何炎何木匠，穿着紫色长裙扎着马尾辫的可爱女子是柳芳柳裁缝。再结合他们刚才说的话，然后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百年前，有一个迷路来到这里的人，当时潜易岛的人们因第一次有外面的人来，非常热情地款待了他。半个月后，他杀了那时给他住所的人，还偷走了很多贵重的东西，然后逃走了。虽然当时有想派人去追，但碍于在建设时间未达四百年前不准出岛的岛规便作罢了。

这莫名其妙的岛规和把岛规看的比人命还重要的先人，让在六岁时第一次听说的叶悠羽非常生气，摔烂了拿在手里的水杯，然后被他爸狠狠地骂了一顿。

    从那以后，岛上的人就对外面的人有着一种强烈的敌视，不过那是两百年前的事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何木匠其实都在动摇，毕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就这么死去是很难做到的，但碍于先人的教训又无法放下芥蒂。总的来说，他们需要一个可以让他们接受的理由。

    叶悠羽看着周围面露愁色的人们，双手抱胸闭上眼睛，思考了起来。

    要让一个人被接受的最快办法就是体现出自身的价值。那这个老人身上有什么价值呢？他睁开眼睛看向她。

    啊！对了！

    “用她祭天吧。”

    突然的话语打破了沉默，让众人都吓了一跳，视线向叶悠羽这边集中过来。

    “吓死我啦，原来是悠羽啊，想不到你会出现在除舞台外人多的地方啊。”

    “哈哈哈，因为有点在意，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用左手捂住心脏位置的柳裁缝稍带调侃的话语让叶悠羽尴尬地笑了笑，左手不自觉地挠了挠脖子。

    “当然有问题，你说用她祭天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把她当作祭天大典的祭品。”

    祭天大典是潜易岛最盛大的典礼，是为了感谢上天为他们提供了生存之所而举办的，用时一天。上午去祭坛烧香祭拜，下午对整个岛进行大扫除，保护这个珍贵的岛屿。

    带着惊讶语气的小声交流声瞬间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让他想大声喊：“想说什么就好好地说出来啊，不要窃窃私语好不好！”

    “不要说得这么笼统，说明白点。”

    何木匠的话打断了他们的交流，同时也让叶悠羽松了一口气。

    “五天后就是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了，按照规定每年的祭品都必须不一样。可是这很难，这些年我们也钻了不少次空子来达成不一样。但这样一直下去也不好，所以我觉得今年应该做出改变，来个真正的不一样。”

    “做出改变是没错，可是用人当祭品这有点...”

    “有点什么？去年我们不是用了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猪头，以它们是龙凤胎亲兄妹的身份呈上去当祭品的吗。”

    “呃..这个嘛...”

    “而且祭品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又不会真的被天收走，往年的祭品最后不还是进了我们的肚子里吗。所以祭品只是一个名字、一种叫法，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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