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高一下半年，新学期。

        想到待刷的十万分恶评指数，即使开学第一天要上早自习，秦芽还是动力满满地六点就起床了。

        换上昨天买的新衣服，扎了一个清爽的马尾，镜子里出现精神抖擞的秦芽。

        [系统，我是不是还挺好看。]

        虽然是事实，但系统莫名很不想夸她。

        酒店的自助早餐尚未供应，秦芽走到校门口，买了份心心念念的蟹黄小笼包。

        料峭的春风里，秦芽捧着热腾腾的包子，咬住薄韧的包子皮，吸了满满一嘴鲜香的汤汁。

        校门口车来车往，有不少豪车。

        北泉高中是所私立学校，被当地人戏称“贵族学校”，毕竟学费昂贵，入学要求还高，黎城有点钱有点势的，都会把孩子送进来。

        秦芽正吸着包子，就看到秦家的车来了。

        秦洛从车上下来，穿了件漂亮的毛呢小斗篷，领口有一圈白色毛领，衬得她十分可爱。

        紧接着秦母也下了车，和秦洛一起站在校门口，像是在等人。

        总不会是来蹲她的吧？

        秦芽喝了口豆浆，咽下满嘴的咸香，扭头绕过校门往另一个方向走。

        学校操场的侧边有一处围墙并不算高，有回上体育课，她偶然看到有学生偷偷从那儿翻出去。

        秦芽依着记忆，找到那处围墙，仰头盘算了一下高度，接着活动手脚腕，助跑两步，扒拉上去。

        刚费了半天劲爬上去，就听见围墙外边传来一声咳嗽。

        “咳咳。”

        秦芽扭头一看。

        是个差不多同龄的男生。

        黑色头发，个儿高，皮肤白，像打了氛围光似的，一下子就能抓住眼球的长相，看起来很乖顺。

        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芽还没细想，对方开口了。

        男生嗓音干净，像小溪流。

        “同学，可以拉我一把吗？”

        哦，不是来逮她的就成。

        秦芽二话不说伸了手。

        男生接了一点儿力，轻松就上了墙。

        俩人坐墙头上晃腿，一起朝下边看，又齐声说。

        “哇好高。”

        上来了才发现，围墙另一边比外边高出不少。

        秦芽盘算着。

        [系统，你说我直接跳下去会不会骨折。]

        系统习惯了她的不着调，选择闭麦。

        男生提议。

        “你拉着我，我踩着墙慢慢下去，然后接住你，怎么样？”

        秦芽：妥。

        男生又把手递过来，秦芽握住他异常白皙的手，感叹了一句。

        “兄弟你手真凉。”

        男生一手握着秦芽，一手扒着墙头，一点点往下踩，不忘回应她。

        “是有点儿。”

        男生落了地，张开双臂，。

        “你跳吧，我接着你。”

        秦芽先把书包丢下去，然后脚踩在墙上，轻轻一蹬，往下跳。

        呼啦——

        起风了。

        男生闷哼一声，退了半步接住她。

        秦芽从他身上跳下来，捡起自己的书包，往肩上一甩。

        “谢谢啊。”

        只剩男生还站着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秦芽穿过操场，往教室走，发现秦洛正站在她的教室门口，身边还围了几个同学。

        其中就有赵启然。

        想到赵启然这个人，秦芽拳头硬了硬。

        之前秦家对外宣传她是养女，将她转到了北泉高中，恰好秦芽来的时候，秦洛生了场病，那段时间脸色很差，于是就有传言，说是因为两人八字不合，冲撞了秦洛。

        秦洛自然出面解释了，但抵不过人们的揣测，于是理所当然的，秦芽收获了非常多的关注——虽然大部分都是非善意的。

        那个时候，秦芽不适应这里的学习节奏，也不适应秦家的生活，在学校还被同学排挤，日子十分不好过。

        赵启然的出现恰到好处，没人愿意和她同桌，他就主动坐了过来，这对当时的秦芽来说，无疑是一束极其温暖的光。

        如果不是看过剧本，秦芽真就把他当成好朋友了。

        然而事实是，赵启然主动接近她，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得知秦洛的消息，借着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

        仔细回想起来，赵启然除了主动做她同桌之外，似乎从没有帮过她什么，有人阴阳怪气秦芽的时候，他也只是听着，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见缝插针地找她打听秦洛的情况。

        所谓的救赎，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秦芽走近教室门口，立刻有同学认出了她。

        “呀，这不是秦家大小姐吗？”

        闻言，众人都扭头，看向走过来的秦芽。

        这是……秦芽？

        换下那件土气的橘红色棉服，一身黑白运动风格的套装，配上利落的高马尾，显得秦芽整个人格外清爽。

        更让人意外的是她的刘海，梳上去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还是那双眼睛，但此刻分明流光溢彩。

        ——好漂亮。

        “姐姐！”

        秦洛惊喜地喊了一声。

        秦芽比秦洛高半个头，秦洛蹦蹦跳跳过来，略微仰头看她。

        “姐姐，你穿这套真好看！”

        秦芽笑笑。

        “你也好看。”

        说完，就要继续往教室走。

        秦洛却突然一把拉住她。

        “姐姐！你真的不愿意回家吗？”

        话语一出，周围的同学都支棱起耳朵。

        “你突然走了，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

        秦芽瞥一眼秦洛，轻轻拍了下秦洛紧攥着她的那只手。

        “快上课了，你先回自己教室。”

        秦洛突然犟起来，两只手都拉住她。

        “那你答应我，跟我一起回去，我会陪你一起向爸爸道歉的……”

        秦芽试着挣了一下，好家伙，攥挺紧。

        “你先松开，先松开。”

        秦洛鼻子一皱。

        “我不！”

        秦芽：……

        [系统，我能给她两拳吗？]

        人群里，赵启然站出来。

        “秦芽，洛洛也是好心，她都这么求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开学正是热闹的时候，秦芽和秦洛僵持着本来就够引人注目了，赵启然的话一出口，周围同学的眼神立刻就变得不友善起来，纷纷落在秦芽身上。

        此时此刻，面板上的【恶评指数】，突然开始缓缓+1+1……

        秦芽一下子就来劲了。

        送上门来了是吧？

        以前对你和颜悦色，是因为当你是朋友，现在你算哪根葱，还敢教训我？

        她扭头看向赵启然，直视对方的眼睛。

        “关你事？”

        听到秦芽的话，赵启然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

        她刚刚，是用了那个词吗？

        秦芽歪头，继续问。

        “你属狗吗？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你！”

        赵启然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比起羞怒，更多的是震惊。

        他没想到秦芽会说出这种话，明明以前她总是跟在他后面，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奉为圭臬，从不反驳。

        秦芽现在冷冰冰的眼神，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秦洛局促地松开秦芽的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赵启然是帮自己说话，秦芽这样怼他，也太让人难堪了。

        秦洛一脸愧疚，看看秦芽又看看赵启然。

        “姐姐，都是我不好，你别因为我和同学吵架了。”

        赵启然也解释。

        “我只是不想你和家里闹僵了……”

        秦芽直接无视了他，拍拍秦洛的肩膀。

        “知错就好，那你现在快回去，”

        秦洛：……

        再次碰壁，赵启然彻底忍不住了。

        “该认错的是你吧？秦洛说你顶撞了秦叔叔，还离家出走，两天没回去了，她来叫你回去是为你好，你倒好，一点都不领情，你这样就不怕伤了秦叔叔的心吗？”

        秦洛是跟赵启然抱怨了几句，但是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说出来，一时间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好在大家听了之后，注意力都落在了秦芽身上，没有人注意她。

        与此同时，秦芽也注意到，面板上的【恶评指数】又开始缓缓上涨了。

        细细琐琐，一分一分地涨，渐渐涨到了180，并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秦芽环顾四周，没有一个同学的脸上带着敌意，但她十分清楚这些指数都出自哪里。

        他们就藏匿在人群中，让人猝不及防，难以捕捉，但他们的恶意，却是真实的，□□的，在恰当的时候，甚至能化作一把枪，一柄剑，杀人于无形。

        秦芽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开心，她对着赵启然，轻松地笑笑。

        “你在道德绑架我？”

        “你这么有道德怎么不去做慈善？光管别人家的闲事能满足你的圣父心吗？要不然你把你们赵家的钱都捐了吧，这样才显得你道德，没事就多吃几碗饭，怕你下次管闲事被人揍，抗都抗不了几下。”

        说完，也不管赵启然的表情，继续扭头看向秦洛。

        “秦洛，这是我们秦家的家事，对吧？”

        秦洛愣愣地点头。

        秦芽拍了下她的肩膀。

        “那中午你再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我们私下里自己解决，现在先回教室，好好上课。”

        秦洛纠结了一会儿，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好吧，那你中午一定要等我。”

        秦芽“嗯”了一声，瞥一眼赵启然。

        “以后交朋友要擦亮眼睛，有些闲过头的最好离得远一点儿，知道吗？”

        秦洛悄悄看了眼赵启然，对方脸色已经非常非常难看了，她不敢再看，赶紧离开了。

        “那姐姐，我先走了。”

        秦洛一走，周围的同学也都装模做样散开，实则耳朵都还支棱着，生怕错过一点儿八卦。

        谁不知道秦芽是赵启然的跟班，之前俩人是同桌，秦芽黏他黏得不得了，怎么今天突然转性子，弄得赵启然这么下不来台。

        赵启然还站在原地，咬着牙。

        秦芽当没看见这人似的，越过他，直接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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